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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雀鸩鸟归 第158章 鸩鸟屠龙(十六)

作者:沉默的戏剧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1-02 18:27:38 来源:文学城

海曼的办公室里第一次有了钟表,在这里,时间是为人类准备的,人类计时,先行者计日,他们从前只需要知道这是第几天。

山脉里的生灵,长则活九千年,短则八百年,他们的寿命太漫长了,所有人都习惯了按部就班的生活,终日在那片蓝蓝的海,那座白白的房子里消磨时光。

钟擎与所有的人类都不同,在他们捕猎的时候,人类露出了各种的表情,惊恐的、慌张的、怨恨的,只有钟擎,在人群里沉默地做出了投降的决定,他的表情很平静,像是一道算法,在众多的答案中选择了最有利的那一个。

在某个瞬间,海曼以为,钟擎和他们是同类。

海曼已经习惯了孤独无趣的生活,可从某一天开始,他体会到了度日如年的痛苦,每一分钟都变得很煎熬,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时间,想要知道今天何时能落幕。

他看着墙面上的钟发呆,始终想不明白他做错了什么。

从来没有人像钟擎一样,可以得到那么多特权,可他的擎还是不满足,总是想要索取更多。海曼觉得心脏很痛,他不明白,他觉得爱情比这世界上所有的物理难题更加复杂。

某一个雨天,密林区很少下雨,这种气象很稀奇,海曼很想抓住这个机会,带钟擎去看雨,但他们已经十几天没有见过面了。

他摸了一下脸颊,挨过巴掌的地方还是好疼,那么柔弱娇小的人类,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还对他那么凶。

海曼有点委屈地低下脑袋,光线下那头金色的卷发熠熠生辉。

门被敲开,有先行者来传话:“海曼,钟擎想要见你。”

海曼倏地坐了起来,嘴角压不住翘了起来,他看着墙面上的钟,骄傲地说:“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想见我,我会原谅他所有的无礼,不过,我还是要给他一个教训,让他耐心等着吧。”

时钟的秒针转过一圈,海曼迫不及待站起来,心脏跳得砰砰快,“教训已经足够,我现在去见他。”

海曼走得飞快,在爬楼梯的时候追回了被耽误的一分钟,脚步在爬到一楼的地方却赫然停住。

人类有压力就会变得消瘦,肌肉会消失,皮肤会粗糙,眼睛会无神。

他的擎瘦了一大圈,抱着一只周转箱站在楼梯口,神情比他们第一次见面还要淡漠。

海曼放慢了脚步,看向周转箱,“那是什么东西?”

“你之前给我的,全部还给你。”钟擎冷淡地说。

海曼的声音不自觉冷了下去,“这是什么意思?”

钟擎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我不该向你索取任何东西。”

海曼瞬时噎住,心脏再次揪了起来,先行者彼此间不索取,也不付出,各自生来就有自己的责任,是绝对独立的个体。付出,就意味着必须收到回报,钟擎总是在向他索取,这让海曼觉得非常不公平,可现在,钟擎要把一切都还给他,然而这种公平却没有让他感到开心。

他觉得难受极了,身体像是生了场病,鼻腔酸得发疼。

钟擎继续说:“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向你索取任何东西。”他往下走了两阶,粗鲁地将周转箱塞进海曼手里,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海曼眼眶发红,第一次有了砸东西的冲动。

钟擎办完事,迅速去了露台,秦少淮正托腮看风景,他把天气变化的情况记录下来,尝试着寻找些规律。

钟擎搓搓手:“喂,东西我送回去了,能行吗?我是不是应该跟他道个歉,然后再跟他套近乎?”

“不用放低姿态,如果不行,那这个计划就作废,我们立刻制定下一个。”秦少淮在纸上涂涂画画。

露台边长满了鲜花绿植,宋温峤撩起白袍下摆,摘了一兜的小花朵,样子像小雏菊,只是更小一些,指节大小,什么颜色都有,深深浅浅煞是好看。

“阿淮,送你花。”宋温峤说着就要把花往秦少淮身上抖。

钟擎眉头抽搐了一下,没脸看。

“你等一下。”秦少淮抽出一张纸,叠了个小纸筐,让宋温峤把花放进来。

满满的花朵堆成了小山丘的模样,秦少淮把小花篓捧给钟擎,“如果海曼对你低三下四,你就把花送给他。”

钟擎:“......你丫的,大学修的恋爱学?”

“选修了心理学。”秦少淮诚实地说。

钟擎接过小花篓,眼神怜悯地看向宋温峤。

*

大概是人生进入了倒计时,情绪在经历过山车一样的起伏颠簸后,逐渐回归平静。

田无酒偶尔会在眺望塔和楼梯口见到先行者,他总是忍不住去看他们的肚子,脑海里出现鲜血淋漓的画面,沾了血的肉排被刀子切开,送进一张张血盆大口中。

每次当他感觉想要呕吐的时候,就会牵扯到腹部的伤口,其实他很耐得住痛苦,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可一旦接受了这种痛苦,人就会逐渐变得麻木,好像什么都无所谓,疼痛无所谓,死亡也无所谓。

萧屿给了他一粒糖,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田无酒接过,剥开,塞进了嘴里,淡淡的可乐味混着一点气泡感在口腔里漫开。

咸湿的海风飘过露台,长发被吹起,遮住了半边脸庞。

萧屿手伸了过来,撩了一下他的头发,别到脑后,“不是你喜欢的橘子味。”

“我已经不爱吃糖了。”田无酒露出了一点笑容,“我三十多岁了,萧屿。”

萧屿的心脏钝痛,匕首没有割开他的身体,却将他的心脏割得遍体鳞伤。

田无酒偏头看向他,头发又落了下来,胃里像火烧一样,胃酸泛上来,烫得他喉咙发疼,“到底是为什么,我们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萧屿没有答案,有一双虚无的手,在冥冥中掐住了他们的喉咙,拖行他们走到了今天的地步。

“无名氏的血,可以治好你的伤病。”萧屿哽咽道,“我不会让你死。”

田无酒定定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视线里萧屿的五官那么清晰,他近在咫尺,连每一个毛孔都清晰可见。

田无酒摇头:“我不想再为那些虚无缥缈的规则支付任何代价。”

萧屿绝望地握住他的手,哭得肩膀直颤抖,“田田,我舍不得你。”

田无酒咬紧了牙关,他死死忍耐着,泪水却还是夺眶而出,“萧屿,你回来了,是不是?”

萧屿还是没有答案,他无数次在崩溃的边缘徘徊,他甚至一度觉得自己早就已经死了,如今活着的只是一个提线木偶。

他从衣袖里拿出皮筋,声音沙哑地说:“去买烟,老板没有找零,给了我这个。”手指伸进田无酒柔软却浓密的头发里,像曾经无数次那般,指尖缠绕着他的头发,把玩的同时向后梳理,慢慢聚拢成一束。

两人正面相对,萧屿的手臂停留在田无酒耳畔,皮筋扎出马尾,收回手时,手掌捧住他的脸,轻轻地揉了揉。

“不要放弃,好吗?”

田无酒把脑袋抵在他肩膀,良久,轻轻点下。

*

两人携手去找宋温峤,问他要一滴无名氏的血。

宋温峤之前对外宣称,他是无名氏的后代,身体里的血液和无名氏有相同功效,可以消除百病,增强体魄。

萧屿说明来意:“无酒伤得很严重,这里没有精细的医疗设备,他撑不了太久。”

田无酒脸上瞧不出端倪,只是气色略差点。

宋温峤显然有些犹豫,眼神瞟了秦少淮一眼。

萧屿又说:“你之前说过,只要我开口问你要,你就会给我一滴。”

“你们必须明白,我的血不是药,它意味着一种能量的转移。”宋温峤轻叹,“他治好了腹部的伤,或许会承受更大的代价。”

田无酒舔了一下嘴唇,问:“是什么代价?”

萧屿跨前一步,挡住田无酒的视线,直面宋温峤:“所有的后果我来承担。”

宋温峤无可奈何地笑了,“你们当我这里是积分换礼品?还能挑来选去?”

萧屿一拳砸在墙壁上,那股暴躁的情绪再次冒了出来。

秦少淮叹气:“师兄,你冷静点。”

宋温峤仔细打量着萧屿,勾唇一笑,上前环住他的肩膀,扭过头说:“我和萧屿出去聊两句。”

萧屿不耐烦地推开他的胳膊,率先出了房间,一路走到无人处,冷冷地问:“宋温峤,你要说什么?”

宋温峤走前一步,低声道:“我有一个好办法,可以解决所有的麻烦,包括,让小丁复活。”

萧屿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抬起阴沉的脸,惊疑不定地说:“无名氏。”

宋温峤不置可否:“在这片山脉里,无名氏无所不能,你可以成为无名氏,小丁可以复活,小田的伤势也会恢复,这里所有的先行者都任你处置。”

“你他妈是不是当我傻逼?”萧屿额头青筋凸起,“先行者要推潘耀斌上龙城,无名氏宁愿自杀都要抛弃这个身份,长生不老根本就是骗局。”

宋温峤挑眉。

萧屿嘲讽般一笑,围着宋温峤走了一圈,“我来猜猜,为什么无名氏无所不能,根据你们这些傻逼规则,无名氏全知全能,一定付出了很多的代价,比如孤独终老,天打雷劈,这老不死要是还活着,肯定是个大变态。”

“......”宋温峤轻咳了一声,“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你也没有见过他。”

“还用见吗?这鬼地方还没看够吗?”萧屿露出了讥诮的笑容。

宋温峤沉默了一会儿说:“可能他也不是无所不能,谁还没有点难言之隐。”

“老子还要去体谅一个异族吗?”萧屿用手指戳向宋温峤硬邦邦的肩膀,“无名氏三十年前自杀,你他妈今年三十岁,你说有没有这么巧的事情?”

宋温峤的眼神倏变。

萧屿攥住他的衣领,气息凌乱道:“我不管这些真真假假的事情,不管你们要做什么,我也不管你是谁,我只要田无酒活下来,宋温峤,我的命,你尽管拿去!”

宋温峤看着萧屿的眼睛,像是看到了遥远之前的自己,瞳孔里久违的有了明亮的光,“没问题,我会给他一滴血,我保证,他会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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