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霉味像千万根细针钻进鼻腔,卓溪之猛地睁开眼,后颈被硌得生疼。
头顶的白炽灯滋滋作响,幽绿的光晕在墙面投下诡异的影子,她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铁架床上。
手腕和脚踝传来火辣辣的刺痛,低头看去,触目惊心的淤青缠绕在苍白的皮肤上,像是被铁链禁锢过的痕迹。
“这是哪儿?”
她喉咙干得发紧,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来。
记忆如破碎的玻璃,最后一片完整的画面还停留在图书馆,她正趴在桌上打盹,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她懵懂的身上。
可此刻,刺鼻的消毒水味混着铁锈气息,与图书馆的书香气息天差地别,周围的一切都在宣告这绝不是一场普通的梦境。
她挣扎着坐起身,金属床架发出吱呀的呻吟。
目光扫过这间狭小的屋子,墙面斑驳脱落,露出里面暗灰色的水泥,墙角堆积着厚厚的蛛网,一张破旧的木桌歪歪斜斜地立在墙边,桌上孤零零地放着一个不锈钢餐盘,凝结的食物残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酸臭味。
唯一的出口是那扇冰冷的铁门,门板上嵌着一道细长的观察窗,此刻漆黑一片,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突然,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金属碰撞的叮当声由远及近。
卓溪之的心脏猛地提到嗓子眼,本能地向后缩去,后背紧紧贴住冰凉的墙壁。
她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铁门,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
“咔嗒——”锁芯转动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卓溪之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铁门缓缓打开,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光而立,看不清面容。
那人身上的军装沾满泥污,却依旧笔挺,肩章上的徽章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他手中握着一把漆黑的手枪,枪口随意地垂在身侧,仿佛下一秒就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醒了?”
低沉的男声像是从胸腔深处发出,带着砂纸般的粗糙质感。
那人抬脚走进房间,厚重的军靴踏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卓溪之的心脏上。
随着他的靠近,卓溪之终于看清了他的脸——棱角分明的轮廓如同刀削斧刻,剑眉下一双狭长的眼睛冷若冰霜,眼尾处有道狰狞的疤痕斜斜划过,为他本就冷峻的面容增添了几分严肃。
卓溪之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男人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身上混合着硝烟与汗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压迫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粗糙的指腹轻轻划过卓溪之的脸颊,那动作看似温柔,却让卓溪之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别白费力气。”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不要试图逃跑,最后一个人类。”
卓溪之如遭雷击,瞳孔猛地收缩。
“你说什么?最后一个人类?”
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这不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数的疑问在她脑海中炸开,可得到的只有男人冰冷的沉默。
他收回手,转身走到桌前,拿起那个不锈钢餐盘,用枪口随意拨弄着里面的残渣。
“从今天起,你的命属于我。”
男人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霸道,“我是艾维斯,第一军区最高指挥官。在这个世界,我能让你活着,也能轻易让你死。”
他突然转过身,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直直地刺进卓溪之的心底,“不过,你,现在还死不了。”
卓溪之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发冷,反驳道:“凭什么?我凭什么任由你摆布?”
艾维斯将餐盘摔在桌上,刺耳的声响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眉眼间夹杂着一丝不满。
他再次走到床边,伸手抓住卓溪之的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沾满污秽的冰冷枪口抵在她脆弱的喉管,“凭什么……”艾维斯加大力气,强硬的手段压迫的卓溪之不停干呕,“知道了吗?”
她的目光下移,看向随时可以要了她命的东西,心中的恐惧让她放弃抵抗,不受控制地分泌唾液,口水狼狈地流满抵住她喉咙的枪,“好,好……”
她妥协道。
“跟我走。”
他冷冷地命令道,不等卓溪之回答,便拖着她向门外走去。
卓溪之踉跄着跟在他身后,脚踝的疼痛让她几乎无法正常行走。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不到一刻钟,她就经历了人生有史以来最狼狈的时刻。
出了房间,眼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挂着一盏昏黄的壁灯,光影交错间,照出地面上干涸的血迹和拖拽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卓溪之惊恐地四处张望,这里的一切都像是地狱的景象,与她所熟悉的世界相去甚远。
“这到底是怎么了?”她终于鼓起勇气问道,细听之下,能听出声音里的哭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其他人呢?”
艾维斯脚步一顿,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得让人捉摸不透。
“十年前,一场未知的病毒席卷全球。”
他的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没有人知道病毒从何而来,也没有人能研制出解药。短短几年,人类文明就彻底崩塌,到处都是丧尸和变异生物。”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现在,整个地球,只剩下你这个最后一个人类。”
卓溪之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世界仿佛都在摇晃。她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不可能……不可能……”她喃喃自语,不停地摇头,“这一定是梦,我要醒过来,我要回家……”
艾维斯突然停下脚步,猛地将卓溪之抵在墙上,双手撑在她头的两侧,将她牢牢困在自己的怀中。
“别做梦了。”他俯身靠近。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卓溪之的耳畔,“现在,这里才是你该呆的地方,而我,才有能力让你活下去。”
“所以,你最好乖乖的听从我。”
他的嘴唇轻轻擦过卓溪之的耳垂,“不然,敢逃跑的话,我会让你知道……死,有时候反而是一种解脱。”
卓溪之浑身颤抖,恐惧和绝望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看不清艾维斯红瞳中闪烁着的什么,但终于明白,自己不仅穿越到了末世,还落入了一个变态的手中。
是不是,在这个被死亡笼罩的世界里,她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艾维斯松开她,重新抓住她的手腕,继续向前走去。
走廊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防爆门,他在门边的密码锁上输入一串数字,随着液压装置的轰鸣声,厚重的大门缓缓开启。刺眼的光线从门外射进来,卓溪之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等她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让她惊呆了。
那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基地,宽阔的空间里摆放着各种先进的仪器设备,墙壁上的电子屏幕闪烁着密密麻麻的数据,通道两侧的房间里时不时传出诡异的声响。
穿着防护服的士兵们行色匆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警惕和疲惫。卓溪之这才意识到,艾维斯所说的“军队指挥官”并非虚言,可这个所谓的军队,在这末世之中,又有着怎样不可告人的秘密?
“欢迎来到我的领地。”
艾维斯在她耳边低语,“在这里,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乖乖待在我身边。”
他拉着卓溪之穿过基地,一路上,士兵们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有好奇,有嫉妒,更多的是敬畏。
卓溪之能感觉到,自己在他们眼中,也许不过是艾维斯的一件私有物品,一件珍贵却又危险的“战利品”。
最后,他们停在一扇装饰华丽的门前。艾维斯打开门,示意卓溪之进去。
房间内的布置与外面的冰冷机械风格截然不同,奢华的地毯铺满地面,柔软的大床占据了房间的一角,墙上挂着精美的油画,衣柜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名牌服饰。
这看似舒适的环境,在卓溪之眼中却像是一个精心打造的牢笼。
“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的房间。”艾维斯走进来,随手关上了门,“或者,你更喜欢称为,监狱。”
他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露出一面巨大的单向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外面基地的全貌。
“你可以在这里看到一切,但永远别想踏出这个房间半步。”
他转过身,眼神中闪烁着占有。
卓溪之退到床边,双腿一软,跌坐在床上。她看着艾维斯一步步靠近,心中充满了绝望。
在这个末世,她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朋友,失去了熟悉的世界,如今,还要被这个变态囚禁,失去自由。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生活,也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逃离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艾维斯在她身边坐下,伸手将她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别怕。”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可那温柔之下,却隐藏着更深的疯狂,“我会好好照顾你,只要你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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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囚牢中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