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子衿 第3章 第 3 章 新婚礼物

听到林子衿那个贱嗖嗖的声音，朱子言就气不打一处来，人就在北京，不来参加婚礼，一个礼物就想给她打发了？

“你最好先告诉我礼物是什么，免得回家我丢错了别人寄的东西。给你多添一笔债！”

“哎呀，我的言姐，你最最最好了。像你这种超级无敌美丽大方宽容的美少女漫画家，肯定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的！我给你买的礼物可是仔仔细细挑了一个月，礼物清单拉了几百行excel的。”

“行啊，你把你拉的excel发给我看看我就原谅你。”

“哎呀那些被我淘汰的东西都不配给言姐看，你回家看它们之中一举夺魁的优胜者就好了！”

“你等我回家看看再决定你是三更死还是留你到五更！先退下吧，我跟清清散步呢~”

刚还准备皮两句的人，听到“清清”这两个字愣了会，缓了缓才在电话那头回答说：

“好嘞言姐，那小的就先告退了，您路上注意安全，回家告诉我。”

朱子言挂了电话，转头看着身边的闺蜜

“怎么样，跟我回家一起拆礼物不？今天不取的话这家伙肯定明天还得打电话来问”

“给你的新婚礼物，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先回酒店了。你要觉得好玩拍给我就好了。”

沐清没有解释，当“新婚礼物”四个字从电话那头传来时，她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块沉重的石头压住。她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包，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那四个字，像是从遥远的过去飘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刺痛了她的心。当初，为了让林子衿同意分手，她逼着自己说出了以后要去结婚这种离谱的鬼话，那人从不相信到不得不相信，最后留下一句，好，那记得给我请柬，我一定送你份新婚礼物，祝你把自己许给遗憾，许了一生不甘。

那大概是认识她以来，她说过最狠的话，这个人明明是当时辩论队炙手可热的最佳辩手，却从来没有对她说过狠话重话，就连吵架都吵不过她，遇到她不讲理的时候，只是默默的低头吃瘪。用她的话说，一个好的辩手不能把辩论用来辩驳感情，一个好的女朋友不能用辩论的技巧来吵生活和爱情的架。所以她总是选择先等一等，等两个人的情绪都平静下来了，再好好的聊。

沐清问她，怎么忍得住不反驳她的，她笑嘻嘻的说“你说话的时候，我就当做是你的立论时间啊。按照辩论赛的规则，对方辩友立论的时候，是不能打断的。”

“林子衿，你想死么？谁是你的对方辩友。”

“啊，卿卿我错了！我不是，我就是举个例子。”

“你最好是。”

沐清轻轻的摇了摇头，似乎这样就能把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回忆赶出去。可能真的是年纪越大越喜欢怀旧，明明已经隔了7年了，关于她的那些记忆还是那么清晰鲜活，时不时的跳出来，扰动她的心。

“那行吧，你今天刚来，确实也得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你来家里帮忙布置新房的时候，咱们再一起拆。”

朱子言没有接着强求。两人分别打了车，约好明天见面也就各自回了住处。沐清住的酒店是朱订的，跟举办婚礼的酒店是同一家，就是为了她参加仪式的时候方便。但离朱的新房还是有点远，所以也没有逞强说谁送谁。

回到房间，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的立交桥。虽然已经是晚上11点，但城市的喧嚣并未停歇。沐清抱着膝盖坐在窗边的中式卧榻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外面的车流。每一辆车都像是一个匆匆的过客，她的心里满是疑问：“这个时间了，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朱说她工作很忙，这会会不会还在加班，还是刚下班回家？那些车里，是不是也有一个她。”她的声音在心里轻轻颤抖，仿佛在寻找一个答案。

而此刻不远的西二环，那栋亮起了右边一半的大楼里，有一只牛马，在加班写汇报材料。

这栋楼勉强算是个小地标吧，建的是左右螺旋状对称的结构，中间留出了巨大的绿化空间和让天光进入的类似天井的设计，螺旋上升的层次，让身在一楼的人向上面看的时候，好像看到一只巨大的眼睛。但那是白天，晚上的这栋楼，就是CBD的一轮弯月，因为这栋楼，一半租给了卷王之王的花厂，一半租给了各种国企。基本过了晚8点，整栋楼就只有一半亮着了，而且常常一亮就亮到凌晨。

始作俑者，就是像林子衿这样的自觉牛马。3年前进入公司，她top 10硕士毕业的学历甚至说不上凤毛麟角只是中上而已，初定的评级也不过是比最低职级的高了一级三等，但是入职后，凭借极强的学习、总结和辩论练就的沟通表达能力，又碰上了伯乐，做了好几个大项目，连连被破格提拔。这不，才3年就有了管理岗的任命，坐上了公认国内业绩第一的金融系统部部长的位置，下一步就是国内大代的VP或者小办代表的路了。升职加薪的速度可谓是火车头里的火箭头。但是工作上的成功，往往是要拿些东西来交换的，比如健康和快乐。

工作不过3年，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养成的运动习惯已经丢了个七七八八，根本没时间也没体力，那需要花大块时间和精力的爱好，丢了许久没碰，羽毛球、游泳、辩论、街拍、自驾还有根本想都不敢想的潜水。入职3年，她有2年多都在最艰苦的非洲国家。没有娱乐，没有生活，只有工作。

最近半年终于是在北京定了下来，没有再出差，本以为能喘口气，但是上面的领导直接给她拔到了如今的位置上，让她历练。她欠缺国内工作的经验，也欠缺管理经验，只能比之前更拼的去学去适应。朱白天吐槽说的那句，体检哪哪都是问题确实是真的。今年的体检，检查结果里有大片的指标异常，甲状腺结节、乳腺结节、窦性心律不齐、贫血、血糖偏低、慢性胃炎、咽炎、鼻炎，合起来就是个啥啥都有点小毛病的脆皮打工牛马。体检的时候是朱陪着一起去的，结果出来的时候也正好让她看到了，直接就是劈头盖脸的给她骂了一顿！问她要命还是要钱，这么拼是要篡位把公司给变成自己的么？

林子衿只能笑着讨饶“没事的，你看我这好多都是只比正常值偏离了一点点，还有救，放心啊。等我调理调理，下次肯定就正常了！”

“哼，就你那个工作强度，明年体检不更严重就烧了高香了。你忽悠我可以，别忽悠了你自己。”

林子衿当然知道朱子言说的是真的。她现在这种拼命工作透支身体的做法，无异于用命换钱。她看着体检报告上那一长串的异常指标，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又不得不继续。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但那句话还是在心里反复回响：“可是有时候，钱就是命啊。”

林子衿在办公室里一直忙碌到凌晨1点多，才拿起电脑包，准备离开。她的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和资料，电脑屏幕上还闪烁着未保存的文档。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缓解一下紧绷的神经。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响。她走出办公室，按下电梯按钮，直接下到B2。

得益于北京的新能源政策，刚把工作关系切到北京不久，就拿到了绿牌，买了人生的第一辆车。上个月提车的时候，还被朱子言吐槽，给公司卖命还不够，好不容易挣点钱，还给公司创收呢。林子衿没有多解释，想着下次一起开车去郊外露个营，或者去周边城市自驾一趟，这辆车的产品力就够说服她了。她婚礼的时候，要不是自己没空还能把这个车开去当婚车，后尾灯给调成囍的字样，多应景。电梯下到地库，车已经在指定的位置停好了，林子衿隔空手势开了车门，告诉小艺导航回家之后，就开了智驾，把车交给老司机小艺。自己则是给朱子言打去了电话。

“林子衿！你最好是有什么要紧事！你知道现在几点了么？你一个单身打工牛马天天加班，我可是还要睡美容觉的！！”

“哎呀言姐，你搁我这就别编了，2点前你要能睡着觉我直接跪下道歉。”

作为一个靠艺术创作吃饭的人，朱子言的灵感常常在深夜迸发，所以熬夜和昼夜颠倒都是家常便饭。早睡是不可能早睡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有屁快放！哼！礼物没拆，明天让清清帮我拆。”朱子言几番试探，发现在林子衿面前提沐清好像也没什么了，她不会像之前一样突然就冷脸下来或者直接开始失魂落魄的不搭话，似乎已经能正常的就当听了个老同学的名字。于是便也不再忌讳什么，该cue就cue。

“啊不是礼物的事。是我突然发现我的车还挺适合做婚车的，我看网上还有人专门用这个型号的车做婚礼车队，就是把车尾灯都变成囍字什么的。你婚礼的迎亲车队还缺车么？人到不了，我的车可以替我参加！”

“你可得了吧。你不来，你的车自己开自己么？就算它真有那本事，我总得找个有驾驶证的活人坐在那凑数吧~你可真能给我找活哦”

“言姐，我这不是想要尽可能的见证你通往幸福安定的路么~这都是我在乎你的表现啊。”

“得了吧你，给我收。车我不用了，婚礼你爱来不来，我也没那么在意。”朱子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但是你要不要考虑婚礼前后抽时间跟清清见一面？与其总这么梗着两个人都难受，不如就借着我这个喜事相逢一笑泯恩仇？”

林子衿没有接话，怔愣着思绪飘了很远。脑子里那些关于她的画面开始回环播放。她说“我们分手吧，我不想再玩下去了。”她说“我们不合适，宁夏跟广东太远了，离江西也太远了”。她说，“我可能以后会去结婚。”她说“别再给我打电话了，下次我就不接了”她说“我不值得你放弃前程，去走你该走的路吧，忘了我。”

强忍下突然的鼻酸，林子衿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可是言姐，我跟她既没有恩也没有仇啊~你放心吧，我没事。跟她的事，这么多年了，我早就放下了。这次真的是因为工作实在推不掉，不是因为她，你就别给我操心了。”

“行吧，那你加班悠着点，等你忙过这阵子，我再找你算账。你欠我一个大的~”朱子言一边恶狠狠的警告电话那头的人，一边看着笔下逐渐成型的可爱的炙子烤肉的动漫形象，心下想着“今天这顿烤肉不白吃！下个系列的灵感有了~”

“那是自然，等这段时间忙完，我请你和木哥吃大餐去~”

“请我吃两顿大餐就行了，你木哥好养活，路边摊就够用。别浪费食材。”

“哈哈哈哈哈哈没问题。”林子衿笑着挂了电话，知道言姐因为她不去参加婚礼生的气已经消了。希望明天收到礼物的时候，不会又打电话来给她骂一顿！这次选的这个礼物，应该还算常规正常合理且用心的范畴吧，应该吧~林子衿没什么底气的安慰了自己两句，毕竟自己这个送礼泥石流体质，这么些年，没少被言姐数落。

甚至有一年，言姐直接选了拒收。那年是言姐生日，正好她漫画的螺蛳粉系列很火，林子衿就在淘宝上找了一家说是酸笋百年老店的店铺，网购了10斤酸笋给她当生日礼物。朱子言的生日是8月初，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那快递还没拆，就已经闻到了不寻常的味道。等到给林子衿电话问了是什么东西，直接就干脆利落的点了拒收。

“林子衿你有病啊！！我喜欢螺蛳粉你送我速食的螺蛳粉不行么？你送我柳州豪华3日游不行么？你送我螺蛳粉系列的周边和手办不行么？你就非得不走寻常路送个酸笋！！还一送就是10斤！！！你是觉得我有本事把酸笋变成螺蛳粉还是觉得我喜欢干嚼酸笋！！你知道这东西味道有多大么！！10斤！！！你怎么不把整个店的库存都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