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贫社畜，但地府亿万富豪 第3章 阴差

乔亚的佩刀是城隍寺制式鬼头刀，刀身宽厚，又大又长，是由古代刽子手专用刑具转化而来。刀柄雕刻狰狞鬼首，象征代地府行刑。

“认识这刀？”乔亚挑眉，她的神态已经恢复正常，又变得懒散起来，不复刚刚癫狂之态，“看来还是个逃犯。”

她举起左手，并指如剑，先两横再两竖，在虚空中划出一个血色的“井”字。

井字狱的瞬间，周围空气骤然扭曲，一个幽深的通道在符印中央缓缓展开，里面传出令厉鬼肝胆俱裂的熟悉气息。

“二进宫吧您嘞。”

被酷刑折磨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厉鬼浑身颤抖着想要逃走。但它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能拼尽全力用指甲抠进地面，拖出十道焦黑的抓痕，却仍被血色井字一点点吞噬。

通道合拢前，隐约传来骨骼被碾碎的脆响。

“出来吧，”乔亚忽然开口，“老早就闻到一股狐骚味了。”

话音落下，东南方一颗老槐后头走出一只狐精。

人身狐面，浑身长满红毛，只留嘴圈一周惨白。

它竟一直隐匿在附近，伺机暴起杀人。被乔亚一口叫破行踪后，才恨恨露面。

“不过是阴差罢了。”尖细的白狐嘴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又不是没杀过。”

乔亚漫不经心：“红毛畜生长得真丑。”

狐精气得吱哇一声，再顾不得装腔作势，化作一道赤芒直扑乔亚。

鬼头刀悍然迎上，与利爪不断相撞迸，噼啪溅出火花，刀身震颤不休，不断发出铮鸣。

十几个回合下来，刀刃已崩出数道裂痕，狐精火红的皮毛上也绽开数道冒着黑烟的伤口。

狐精看讨不着好，也不恋战，觑准一个时机开溜。

乔亚却只是静立原地，连追击的意思都没有。

狐精心中不屑，想来这个阴差也是心中畏怯，刚刚强撑着胆气与自己打斗而已。

正想着，忽然发现整片天空突然暗了下来，抬头只见一方丈余宽的纯金大印，印底刻着四个它不认识的篆字，裹挟着风雷之势轰然砸落！

“叽——！”一声畜类被压扁的惨叫。

待金印缩回乔亚掌心时，地上只余一滩模糊的血肉。

乔亚摇头，“看到阴影不躲不闪，竟然第一反应是抬头看。”

她忽然想到在学校里背的一篇课文：

禽兽之变诈几何哉?止曾笑耳!

地上血肉蠕动着化回人形，却见狐精七窍渗血，半边身子都已塌陷。

它呕出一块带着血沫的内脏碎片，恨声道，“你们人类...永远这么卑鄙！明明有神器...却故意用普通兵器示弱...”

乔亚眼神飘忽：嗯嗯，你说的对。绝对不是因为公家的东西用坏了不心疼。

狐精恨声道，“既然你一心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说完，狐精彻底现出原形：一只一米高的三尾红狐，人立而站。它拧身转头，一口咬在自己尾骨上，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像被踩断的枯枝。鲜血喷射四溅，一根尾巴被它自己活生生咬断了。

它一口口咀嚼吞咽着自己的尾巴，雪白的狐吻被鲜血浸透，黏糊糊地沾满血肉模糊的皮肉。每咽下一口，它的身形便膨胀一分...

面对狐妖的拼死反扑，乔亚稍微提起点精神，手一挥，一柄不似凡品的长剑出现在手中。

狐狸黑色的眼珠里闪着仇恨，口吐人言：

“我今天就要你死无葬身.......叽！”

狐狸的狠话还没说完，一团毛茸茸的“乌云”从天而降，一记黑色猫爪将狐精狠狠拍进地里。

“喵嗷！”黑猫发出一声奶凶的咆哮。

乔亚惊喜地睁大眼睛，声音不自觉变得又娇又软：“泡泡师兄，你来看我啦！”

黑猫圆滚滚的脑袋瓜一歪，飞机耳疑惑地抖了抖。

它闻到乔亚血的味道，一路追踪过来，没想到看到这么弱的一只狐狸。

小猫咪得出结论：人，你好弱。

泡泡张嘴利落地叼起狐狸，当甩抹布似的左右开弓，在地上砸来砸去，砰砰砰的闷响中，狐精很快化成了一缕青烟。

乔亚被迷得七荤八素，“真不愧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猫咪，连撕咬的弧度都这么优雅！”

泡泡居高临下，这女人叽哩哇啦说什么呢。

在外面叫我泡泡我不挑你理，到了法界你得叫我丧彪。

“呸呸”小猫咪吐出嘴里的半截狐狸尾巴。

“这是给我的定情信物吗？”乔亚开心极了。

泡泡师兄瞳孔巨震，一张小猫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的表情。黑漆漆的尾巴棍儿一甩，毫无留恋地走开了。

乔亚对着师兄毛茸茸的白屁股大声呐喊：“我今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给您寄罐头！”

***

送走师兄，乔亚掐诀：“魂兮归来。”

一道金线在虚空中若隐若现地延伸，如同晨曦中一缕穿透薄雾的阳光。

乔亚沿着这道魂引缓步前行。

中间遇到了几个邪祟，乔亚顺手清理后一并扔进井子狱中。

忽然，乔亚脚步一停。

找到了。

林木的身份证静静躺在枯叶堆里，表面浮动着诡异的青芒。

证件照片上的面容被一层冰晶状物质覆盖，林木的生魂正是被狐精拘在身份证里，又藏在枯叶堆里。

既然东西找到了，乔亚不再多做耽搁。

“破妄，归真！”

眼前的世界骤然扭曲，如镜面碎裂般泛起涟漪，又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消散。

乔亚重新归位现实。

法界与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是365:1，从乔亚被拉进法界至今，外界只过去了几十秒。

商场门口的人潮依旧熙攘，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乔亚站在商场门口，正瞥见林木身体一软，眼看就要栽向地面。

乔亚快步走过去扶起她，托住肩颈，不动声色地在身份证上一敲一抹。

那缕被拘走的生魂便如归巢的萤火，无声无息地融回林木体内。

不远处小陆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担忧道：“林木姐，你还好吗？”

林木脸色煞白，冷汗浸透了鬓发，黏在额角，“我…好像有点低血糖，”她勉强开口，声音细若游丝，“嘶，腿好痛！”

乔亚皱眉，“恐怕是骨折了，先去医院吧。”

***

挂号、诊断、拍片、办住院手续.....

等乔亚回到她城中村地下室的出租屋时，已经是傍晚。

暮色四合，万家灯火次第亮起。

打开手机，她点开群主头像私聊。

乔乔：「师父，我今天在法界遇到泡泡师兄了，他还送了我礼物。我想给他寄点猫罐头。想跟您确认一下，您的原住址没有变动对吧？」

陈主任：「没变」

陈主任：「莫诃哥罗是只腼腆的小猫，很少看他主动送东西」

莫诃哥罗是泡泡的大名。

乔乔：「受宠若惊！我是被泡泡师兄偏爱的幸运鹅！」

乔亚咧着嘴傻笑，迅速打开橙色软件，拿出大半身家，斥巨资给师兄买了九个罐头。

下完单，她返回群聊。

乔乔：「有人需要滴滴代看吗？趁我现在灵视开着」

消息刚发出，群里立刻有人回应。

安然：「乔乔姐，我朋友家里跑进一只黄鼠狼，报警好几次也抓不到。自述感觉身体、精神、运势都异常变差。能不能帮忙看一下，这只黄鼠狼是不是精怪？」

快雪时晴：「是实体的黄鼠狼吗？灵体作祟遇到好几次，实体的黄鼠狼我还没见过」

安然：「就是这只[视频]」

乔亚点开视频，画面里一只黄鼠狼在墙角一闪而过，动作敏捷，眼神透着几分异样的灵性。

她闭上眼睛，指尖轻点眉心。

乔乔：「地址是金陵C区东南方向对吧？女生现在穿着一身灰色的睡衣套装，扎马尾，趴在床上玩手机。」

安然：「我问一下。」

安然：「对！就是她。好神奇，乔乔姐你竟然真的能看到」

乔亚眉头微蹙，指尖在屏幕上轻敲。

乔乔：「黄鼠狼的确有道行了，但这事似乎没女生说的那么简单，建议你再了解下。」

安然?：「收到！」

又等了十几分钟，见群里不再有人说话，乔亚起身拿起一个褪色的大塑料脸盆。

视线移向地上的桶装娃哈哈纯净水。

视线移开。

“要想生活过得去，水里总要带点氯。”

乔亚小声嘀咕着，毅然决然转身走向厨房，褪色的拖鞋啪嗒啪嗒拍着地板，鞋底脱胶处随着步伐张合。

拧开锈迹斑斑的水龙头，自来水哗啦啦流进脸盆。乔亚小心翼翼调整水流避开盆沿裂纹：那是上个月接热水时烫出来的，此刻正被透明胶带勉强封好。

接完水后，乔亚认真洗漱一番。拧干毛巾，将那张斑驳的书桌擦得锃亮。按照开笔的流程将一应的开笔符咒念完，乔亚取出一根快秃毛的毛笔，研好朱砂墨，在裁好的黄纸上画了一张关目符。

一套流程过完，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去。

当然也不是不可以便宜行事，比如今早在公司匆匆画的雷符，笔走龙蛇，三秒成符，效果也差强人意。但条件允许时，乔亚还是习惯性认真过完每一个环节。

乔亚将画好的关目符烧成灰后倒进脸盆，她闭气把头沉到水里，睁着眼睛和盆底早就看不出原状的小猪佩奇大眼瞪小眼。差不多十秒后才把头抬起。

如是三次，乔亚眉间那道暗纹悄然隐没。

看时间还早，乔亚准备给林木做一瓶辟邪的“好运喷雾”。

林木粉碎性骨折伴随腘动脉损伤，估计要住院半个月。

医院病气重飘子多，林木现在魂魄不稳、阳气虚脱，这半个月恐怕没那么好过。

况且最麻烦点在于，被精怪打过窍的人，哪怕将这只狐精清理了，还会再吸引来第二只、第三只...当然，这就不是一瓶喷雾能搞定的事了。

乔亚从褪了漆的抽屉深处摸出个崭新的塑料喷瓶，取出一枚纯银山鬼花钱抛进瓶底。拧开一瓶娃哈哈纯净水倒进去，最后捏上一撮雷灰，盖上盖子，一应符咒按顺序或三遍或七遍颂完。

一瓶净天地水就做好了。

看了眼时间，八点半。

到了乔亚睡觉的时间了：

她坚信早睡早起方为养生之道。

乔亚洗漱上床，五六秒便沉沉睡去。

凌晨十二点，乔亚准时醒来，起身坐在床尾盘腿调息，将身体精气神调整到最舒服的状态。

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乔亚再次沾枕即眠。

打工人平凡的一天结束了。

杭城城隍寺，乔亚的魂魄出现在单位宿舍。

“滴，执勤大队一支队临时员工乔亚，通勤签到成功。”

晚班时间到，该打第二份工了。

还没等她睁开眼，就听到一声强压怒意的冷笑。

“越来越有出息了，一只小鬼一个幻术，都能把你伤到。”

“你自己想找死，”声音没有了怒气，似乎失望至极后只剩下平淡与冷漠：

“去吧，没人拦着。”

乔亚紧闭双眼，内心崩溃：

为什么堂堂七殿阎王泰山王，会出现在杭城城隍司的女生员工宿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