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贫社畜，但地府亿万富豪 第2章 她癫了

三个人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乔亚和小陆同时盯上背靠承重墙的隐蔽位置。

乔亚和小陆几乎同时加快了脚步，又在即将抵达时默契地刹住，四目相对间，尴尬的气氛又弥漫起来。

“你坐。”

“你坐吧。”

“还是你坐吧，今天你请客。”

“没事没事，我坐旁边。”

.......

最终，乔亚如愿以偿地坐上宝座。她后背紧贴椅背，椅背紧贴墙面，个人瞬间与阴影融为一体。

这个位置暗合奇门遁甲中的休门方位，藏风纳气主藏匿，是社恐患者必争之地。

乔亚眯着眼睛十分满足，感觉上班的日子幸福极了。

她拍了张牛排照片丢进群里，焦褐完美的肉纹在暖光下泛着诱人油光。

秦越秒回：「yue」

乔亚这才想起秦越最近正被体内三精九灵造反，见不得半点荤腥，被迫茹素半月有余。她火速甩出十张金光闪闪的”功德 1"表情刷屏救场。

快雪时晴：「看起来好贵，你背叛我们穷鬼联盟」

乔乔：「社雷请客，公司是他爸开的」

快雪时晴：「《关于我司实习生第一天就被霸道总裁泼水这件事》[剧本已写好.jpg]」

秦越：「左下那片雪花纹形似白虎架杀，乔亚今天有血光之灾」

快雪时晴秒懂：「《我和霸道总裁在鬼门关吃断头饭》」后面配了张调了阴间滤镜的牛排图。

乔亚把餐刀精准插进牛排雪花纹的漩涡中心。

乔乔：「呵，封建迷信」

秦越：「莽夫」

“乔乔，帮我递下盐罐。”林木突然出声。

乔亚收起手机，把调味盘递给她。

林木道谢接过，手腕一倾，盐粒如微型雪崩般覆盖住牛排的肌理。

她切下一角送入口中，眉心微蹙，又继续大把挥洒调料，追加两轮“降雪”。

牛排表面很快覆满雪色颗粒。

小陆看得瞠目结合，默默给林木的杯子添满热水。

“最近总觉得嘴里淡。”林木舔掉沾在银质餐刀上的肉碎，牙齿在灯光下闪过瓷白的光，“昨天吃螺蛳粉连灌三勺卤水都不够劲。”

小鬼窃味吗？

乔亚捕捉到某种违和感，一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正要深思，林木突然推开椅子站了起来，“糟了！我的身份证不见了！”

乔亚皱眉，身份证作为官方身份凭证，比普通符咒更具真名效力，能大幅增强诅咒或拘魂效果。

林木这种玄学倒霉蛋，在七月半丢了身份证，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小陆安慰：“别急林木姐，我们一起找找看。”

林木心神不宁，莹白的牙齿无意识地咬住口腔内侧的软肉，尝到一丝铁锈味也不肯松开：理智上她知道小陆说的有道理，但是就是毫无理由地焦急。

“不行！必须要找到！”林木嘴唇因为焦虑而轻微颤抖，说话时舌尖不自觉地舔过已经有些干燥起皮的下唇。

小陆挠头，对于林木的反应有些不解，“你别太担心，就算真丢了，申领补办也很方便。”

林木根本听不进小陆说什么，她的眼底逐渐血丝弥漫，巨大的心理压力让她白皙的面颊泛起密密麻麻红色的血点。

小陆意识到她不对劲，后背窜起冷气，还强撑镇定：“这...这是癫痫吗？要不我联系一下医生？”

乔亚皱眉，恶鬼确实以玩弄人心为乐：因为普通人在情绪激荡时，体内精气神运转会加快，散逸的也更多，方便它们攫取吸食。

但此刻林木的反应如此强烈，并不像是普通的鬼迷心窍。

乔亚右手隐蔽地掐了诀，中指在两眉之间自上而下一抹，一道肉眼不可见的金色暗纹在眉心缓缓浮现。

再睁眼看向林木时，乔亚忍不住叹了口气：

快雪时晴那张乌鸦嘴还真一语成谶。

人体内有十二条正经，如同十二条高速通路，炁平缓而有序地在其中运行。就算偶有不畅或波动，也是有迹可循的。

但此刻林木周身的经络正以骇人的频率痉挛着，如同十二条扭曲的蛇影，炁行其中，如沸腾的汞浆。

焦虑、愤怒、忧虑、惊恐......种种情绪被无限放大，像无数蜈蚣在啃噬她的神志。

更诡异的是，在乔亚的灵视中，林木周身窍穴竟有小半被赤狐虚影侵占。

狐精窜窍。

乔亚终于抓住了刚刚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是了，《精怪志异》里记载：被狐精附体者，好食生盐如啖雪。

难怪林木七情翻涌如沸，难怪味觉衰退得如此古怪，原来她不光恶鬼缠身，还被狐精打窍了。

如今狐精和厉鬼沆瀣一气，分食着林木精气。

更糟糕的是，如果说之前双方还只是像圈养家禽一样，把林木当做提供精气的源头。就像秋后取鹿茸的猎户，总要留三分生机以待春生。但此刻似乎狐精已经不满足于区区“鹿茸”，想直烹全鹿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狐精会突然发难，但显然，林木如今的状态已经让乔亚无暇去细想其中缘由了。

“木木姐，深呼吸...”乔亚把声线尽量放得平稳柔和。

林木眼中闪过一丝清明，但随即又被疯狂所取代。

潜伏在她身体里的狐影正疯狂反扑，如潮水般冲击着她的神智，争夺这具身体的主权。

林木的喉间溢出诡异的狐啸尾音，她粗暴地一把推开桌椅，在木料摩擦地面的刺耳尖声中冲出了餐厅。

乔亚来不及向小陆多做解释，起身追去。

正午时分的商场人声鼎沸，空调冷气与人群散发的热气在空气中交织。

乔亚艰难地在摩肩接踵的汹涌人潮中穿行，耳边充斥着此起彼伏的谈笑声和商场广播里甜美的促销广告。

当她追到扶梯口时，只见林木以一个令人心惊的姿势翻越护栏。

她的身体展现出惊人的柔韧性，仿佛没有骨头一般。然而落地时，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清晰可闻，她的胫骨显然已经骨折。

可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竟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拖着那条明显变形的腿继续一瘸一拐挪动到商场外。

乔亚紧追不舍，当她推开商场大门的瞬间，刺眼的阳光混合着热浪扑面而来：

繁华的商业街不知何时被浓稠的白雾层层笼罩，能见度骤降至不足三米，熙攘的车流与人群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不见。

方才还在视线中的林木也像被这诡异的雾气吞噬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乔亚在乳白色的迷雾中摸索前行，在十字路口的边缘，一个诡异的轮廓逐渐显现，犹如一根被放大了千百倍的大头针，在雾中若隐若现。

乔亚屏住呼吸，缓缓靠近，眼前的景象终于清晰呈现：

一根一米高的尖刺木桩突兀地矗立在浓雾中，顶端插着林木的头颅。

那张熟悉的娃娃脸苍白如纸，双眼紧闭，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血珠。她的嘴唇微微张着，仿佛死前仍在无声地求救，凝固的表情里交织恐惧与绝望。

乔亚像是被这骇人的景象震慑，她踉跄后退几步，被恐惧击垮一般，腿一软跌坐在地。

她侧身低头，单手撑地，肩膀微微发抖，仿佛不敢再看那恐怖的人头一眼。

就在她低头的瞬间，“林木”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

血红的眼珠缓缓转动，嘴角诡异地撕裂至耳根，露出一个怨毒至极的笑容。

更骇人的是，头颅下方竟凭空长出恶鬼般的身躯，青灰色的利爪如刀锋般向乔亚袭来。

“嘻...”恶鬼发出贪婪的窃笑。

美味的灵魂...

终于...终于能尝到了......

它仿佛已经能听到乔亚的惨叫和绝望的哀嚎，如此美妙动听。

就在青灰色的指甲，快要碰到乔亚后心的千钧一发之际，乔亚的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唰！”

刀光如银月破空！

不知何时，她伏地的左手早已暗中蓄力，而右手竟在视野盲区握住了那把斩鬼无数的厚背大刀。

借着扭身之势，刀锋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恶鬼的狞笑凝固在脸上。

什...么...

它的身体，被一刀两断！

“啊啊啊！”

凄厉的惨嚎声中，那具被劈成两半的“林木”躯体剧烈抽搐着，刀口处喷涌出浓稠如墨的黑气。皮肉如蜡般融化剥落，露出底下青面獠牙的真容：

那是个眼眶淌血的厉鬼，十指扭曲成钩，脖颈诡异地扭转着，发出骨骼错位的“咔咔”声。

四周的白雾骤然消散，露出真实景象：

枯树扭曲如垂死之人的手臂，地面渗出暗红血沼，远处飘荡着幽幽鬼火。

这分明是鬼蜮阴地，绝非人间之境。

乔亚却神色从容，甚至惬意地舒展了下肩膀。

阴风把她的发丝扬起，四周鬼火幽幽，映得她双瞳寒芒更盛。

像是猛虎终于挣脱樊笼，回到了它最熟悉的深山。

乔亚甩了甩刀上的黑血，啧了一声：

“就这？”

“人头就这么血淋淋杵在木棍子上，傻子看了也知道是幻觉。还故弄玄虚起这么大雾，火山口在市中心喷发了吗？”

粗陋的幻术从一开始就没有骗到她，但却让她联想起曾经某些极不愉快的经历，眼中一片漠然。

乔亚甩去刀上腥臭黏液，胸腔起伏，低声冷笑：

“想要玩弄人心，不应该用血淋淋的人头。让人心神失守的从不是什么血肉炼狱，断臂残尸。”

她狠狠一刀劈砍下去，黑血喷溅间，厉鬼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啸，但乔亚却似乎并不在乎这一刀的成果，自顾自陷入回忆。

“你应该就在最平凡的场景中，让我悄然入梦。给我看那最日常的幻影。”

乔亚觉得自己说到这里应该笑一下，但眼圈却开始发红。

刀光暴闪，厉鬼凄厉尖啸，阴气炸裂。

“看好朋友戴着我给她买的帽子，在小卖铺面前等我。我会意识到她从不戴那顶帽子是有原因的，因为真的有点丑。”乔亚终于笑了出来。

“看三个人一起去逛展，看一群人一起去团建，看阳光明媚的午后，看山看水看天。”喉间滚动着哽咽的颤音，乔亚声音里满浸着悲伤，但笑容却温暖又真实。

厉鬼看见乔亚怔忪不动，抓住难得的反扑良机，十指如钩，裹挟着腥风扑来！

乔亚似乎并不在意，战斗本能令她稍稍侧身，避过要害。但厉鬼的攻势仍然狠狠撕破她的左肩。

鲜血飞溅的刹那，痛感像一柄钝刀，缓慢地锯开她的意识，乔亚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整张面容都笼罩在一种战栗的癫狂愉悦中。

“哈哈哈，是啊，然后就可以，轻而易举的，伤到我。”

她缓缓止住笑，眼底的温度寸寸凝结成冰。

“但何必呢？”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一粒的热泪划过面颊，“倘若你能洞察人心，只需要将那个人的背影，放给我，让他们就出现在我面前。”

她抬头，双目猩红，鬼头刀一点点亮起，发出嗡嗡震颤之声。

“我，是不会去醒的。”

“心甘情愿的，一点一点，心神沉沦在幻境之中。”

一刀狠狠劈砍而下！

厉鬼尖啸着挣扎着，腐朽的身躯剧烈抽搐，溃散的阴气如毒蛇般扭曲挣扎。

“再粗陋的幻术，再荒诞不经的故事，我都会去让自己相信，这是真的。”

她歪头，看着已经快无法维持形体的厉鬼。

“为什么不信呢？生活已然如此，我对稍微自己好一点点，没问题吧？”

有些东西憋在心里发酵太久，陡然暴露在晴天白日之下，哪怕对方只是一只厉鬼，都让她有种鲜血淋漓的酣畅和快意。

厉鬼黑气四散，身形如蜡像般不断融化，发出令人牙酸的粘稠声响。腐烂的眼眶后知后觉地死死盯着乔亚手中的刀：

“鬼头刀！”

它不可置信：

“你是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