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情冉瞥了眼地上踩皱的薯片袋,踩着小碎步走过去,纤手一捏捡起来,慢悠悠撕开口。
走到满头大汗的502身边时,还抓了片薯片塞进嘴里,嚼得咔嚓响,冷眼看着那群记者灰溜溜跑远,脸色特欠揍。
502瞅着她嚼薯片的悠闲样,气不打一处来,又没法真跟她急,“随便捡地上的东西,不怕里面有毒?”
“怕什么?”南宫情冉眼皮都没抬,抓着薯片袋往嘴里猛塞一大口,咔嚓咔嚓嚼得那叫一个香,咽完了才斜她一眼,
“这里就是医院,我中毒了也能马上得救。”
502 听了这话,顿时一阵无语。
简直六百六十六!
心中暗自腹诽:小姐,我们就不能盼着自己点好嘛?这什么奇葩脑回路啊!
“怎么?”南宫情冉嚼够了,把薯片袋捏得哗哗响,抬眼睨着她,“我吃口东西,还得先跟你打报告?”
502被怼得没脾气,盯着她手里皱巴巴的薯片袋,愁得叹气:“我哪敢管您啊?只是夫人要是知道您在医院走廊捡垃圾吃,回头又得念我。”
“您就不能别这么随心所欲?”
“随心所欲怎么了?”南宫情冉把空薯片袋拍向她,“人生就这么几十年,不及时行乐,等着亏死?”
502盯着递过来的袋子,上上下下瞅了三遍。
没脏没破,可就是膈应。
“我不吃。”她往后缩了缩手,脸上满是拒绝。
“谁说给你吃了?”南宫情冉瞬间炸毛,手一扬差点把袋子甩她脸上,“让你帮我扔了!”
502下意识偏头躲了下,指着身后没忍住喊:“垃圾桶就在后头,走两三步就到啊!”
南宫情冉顺着她指的方向扫了眼。
是有个绿皮桶,可离她脚边起码五米远。
她当即翻了个白眼,往墙根一倚:“我懒得动!让你扔一下怎么了?推三阻四的,是不是不想干了?”
“您就是纯懒!”
“你要是这么认为也可以~。”
“唉,我真是上辈子欠您的。”502气狠狠憋出这句,一把夺过薯片袋,转身蹬蹬蹬快步冲去垃圾桶,扔完了还顺带踹了桶边一脚。
南宫情冉看着她气呼呼的背影,嘴角偷偷勾了下,心情瞬间转晴,扬声喊:“垃圾桶招你惹你了?跟它较什么劲?”
502没回头,闷头往回走,走到她跟前时还余气未消地瞪了眼:“惹没惹我不知道,反正您肯定惹我了!”
“哦?”南宫情冉挑眉,语气特欠,“让你扔个破垃圾,就把你惹上了?”
“我是您的保镖!不是随叫随到的仆人!”
“是是,不是仆人,别闲着,去查查这些记者是怎么混进来的!”
“又吩咐我?”502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点,可想起夫人的交代,终究没敢顶回去,憋了半天憋出句:“行吧……您就在这等唐小姐?”
刚应付完一波记者,这祖宗要是再跑出去作妖,她十条命都不够夫人骂的。
“不然呢?”南宫情冉往旁边窗台一靠,抬下巴瞥她,“我还能去哪?去你家蹭杯茶喝?”
502还想劝两句,可对上南宫情冉那副“你少管我”的眼神,又扫了眼走廊尽头来往的护士,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只皱着眉加重语气:
“别乱跑。”
“嗯。”南宫情冉漫不经心应了声,眼皮都没抬。
等502走了,她才从窗台挪开,重新坐回椅子上,指尖敲着扶手环视四周。
可没坐两秒,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起身就往医院楼梯间走,脚步没半点犹豫。
一路走到五楼,她先去护士站付了笔医药费,数额报得干脆利落,付完就直奔安沐姐姐的病房。
手刚碰到门把手,“吱呀”一声就推开了门。
病房里拉着遮光帘,光线昏沉沉的,消毒水的味道裹着点药味扑面而来。病床上躺着个穿蓝白病号服的女人,脸比南宫情冉自己刚出院时还白,眼窝陷下去一块,颧骨都凸出来了。
床头的心电监护仪“嘀——嘀——”地响。
屏幕上的波形平得吓人,几乎没什么起伏。
南宫情冉盯着那张脸,指尖微微发紧。
高三那个暑假,她见过安沐的姐姐,那时候的人,可比现在鲜活多了。
她早就听闻北城,那是 N 城出了名的帮派聚集地,里面大多是被父母遗弃的孤儿,或者是无家可归的人,她们组成了一个个帮派。
为了争夺地盘,这个地方时常发生激烈的打闹事件。
名义上叫北城,实则管控异常艰难,早已经被 N 城所放弃。
那时候她偏不信邪,偷偷摸去北城玩。
安沐曾经警告过她,不要在北城随便乱逛。
她倒好,左耳进右耳出,只觉得安沐是小题大做。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真是被她护得太好,傻得没边,才活到现在。
就这样,南宫情冉那一个暑假都在北城,结识了安沐,还跟着对方见了不少N城高档区里见不着的场面。
巷子里抢地盘的小混混拿着啤酒瓶互砸,废品站里的老人教小孩怎么认值钱的塑料,傍晚时分家家户户蹲在门口啃馒头……。
她那点娇生惯养的怯懦,倒跟着磨得少了些,胆子反而大了起来。
后来安沐才带她见了顾鹿一,还有亲姐姐安然。
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安然她母亲是北城最早立起“门派”的狠角色,而安沐和顾鹿一,都是被扔在北城巷口的孤儿,是安然母亲一手捡回去养着的。
就因为安然打小就弱,风一吹就倒,连站久了都喘,无法接班,便精心将安沐和顾鹿一培养起来。
她还记得头回见安然的样子就是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
说话轻声细语,稍微吹到风就咳嗽不止,特别娇弱的样子。
还记得安然曾经说过印象深刻的话就是:
“世界上的人分很多种,有的人生来就是幸运儿,而有的人一生都在拼命挣扎,这个江湖太大了,大到可以吞噬一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当时自己还嘲笑过安然,说她太过于悲观,还说让她不要那么消极。
可是现在看来安然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不公平的,有的人一出生就站在了别人一辈子都到不了的终点。
而有的人拼尽全力,却依旧无法摆脱命运的枷锁。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刚站定,就见安然的眼睫颤了颤。
竟没睡着。
“阿冉…你来了…。”安然的声音气若游丝,连抬眼的力气都欠奉,只能偏过头,目光虚虚落在她身上。
“嗯,我来了。”南宫情冉放轻声音,伸手拉过床边的椅子坐下,目光扫过床头柜上的药瓶,标签上的字密密麻麻,全是她看不懂的专业术语,
“安然姐,你还记得我啊?”
“怎么会忘呢?”安然费力地扯了扯嘴角,眼尾的细纹挤在一起,透着股病气的温柔:
“你当时啊,老是和我对着干,还总缠我,每次啊,都被你气的半死。可又拿你没办法。”
南宫情冉鼻子一酸,没忍住勾了勾唇角:“嘿嘿嘿,安然姐,你还记着呢?那时候不懂事,总爱跟你闹。”
安然轻轻“嗯”了声,呼吸又弱了些,盯着她的眼神却亮了点,“我都记着……那你跟我妹妹呢?”
“你们俩……现在还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