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这次唐御冰没有发语音,而是打的字,回复得极快,似乎真的被南宫情冉这句话给说懵了,陷入了短暂的茫然。
南宫情冉盯着那句“啊?”,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字的边角。
她想打字问“你伤得重不重”,指尖却抖得按不准键盘,删删改改半天才发出一句:
我看新闻了……照片里你嘴角都是血,我还以为……以为你……。
消息刚发出去,唐御冰的回复就扎了过来,快得不带半点犹豫:“以为什么?以为我死了?”
嗯……。
南宫情冉抽着气,眼泪糊住视线,手指在屏幕上磨磨蹭蹭敲字,
你一直不回消息,所以我就……。
她没敢发语音,哭得太过凶猛,根本发不出清晰的语音。
“傻瓜,我是那么容易就会死的人吗?”
唐御冰回消息的口气似乎想装得轻松,可南宫情冉盯着屏幕,总觉得背后藏着没说出口的疼。
你都不回消息,我好担心,你……你受伤了吗?
这次唐御冰回得更快,后面还跟着一个龇牙的俏皮表情。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南宫情冉盯着那句“一点小伤”,眼泪掉得更凶。
哪有把人打得送医,自己嘴角流血还叫“小伤”的?
她带着哭腔敲键盘:我不信!
“真的小伤。”唐御冰又发了个憨笑的表情,试图蒙混过关。
真的?
南宫情冉还是揪着心,半点不敢松。
那开视频,我要看。
“我……这边不方便。”唐御冰的消息顿了两秒才来,“刚把事处理完,手机才拿回来,周围还乱着。”
紧接着一条语音弹出来,语气里硬挤着点笑:“真没事,骗你是小狗。”
我不管!就要视频!
南宫情冉的倔脾气上来了,打字都带着哭腔的蛮横。
“别嘛,现在这边乱,镜头扫到别人不方便。”
嗯……。
南宫情冉哪听不出这是借口?
积压的委屈和担心瞬间冲垮了防线,她再也忍不住。
点开语音键就崩了,带着哭腔的气音全是没藏住的哽咽:“唐御冰…我好想你……。”
语音刚发出去,手机屏幕就突然亮了。
唐御冰直接拨了视频过来。
南宫情冉手忙脚乱擦眼泪,指尖刚蹭掉脸颊的湿痕,就点了接通。
画面里先晃过一片嘈杂的走廊,接着唐御冰的脸凑了过来。
镜头没对全,只露出半张脸,额前碎发乱着,嘴角那道血痕还没擦干净,结了层浅红的痂,衬得脸色白得发透。
“别哭啦,傻瓜。”唐御冰的声音从听筒钻出来,比平时哑了好几分,还带着点虚,“你看,我好好的。”
南宫情冉盯着她嘴角的痂,刚憋回去的眼泪又涌上来,咬着唇不敢哭出声,怕惹她担心。
只能含糊地哼:“哪好好的……都流血了。”
“真就擦破点皮。”唐御冰想笑,可扯到嘴角的伤,动作顿了顿,赶紧转开话题,“你在哪?还在医院?”
“嗯……”南宫情冉吸了吸鼻子,镜头往下挪了挪,露出走廊的铁椅,“我妈跟我打赌……。”
“打赌?赌什么?”
南宫情冉吸了吸鼻子,刚要开口,身后突然传来502轻咳的提醒声。
是怕她把“赌你会不会来”的话全说出来,触怒还没走远的傅以静。
她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声音闷乎乎的:“赌我能不能乖乖等你……我妈不让我乱跑,让我在这等你接我,如果你不来……。”
“如果我不来,你就乖乖跟阿姨回家?”唐御冰瞬间接话,“别哭,我现在去接你。”
“可你伤成这样。”南宫情冉盯着屏幕里她泛白的脸,话没说完就被唐御冰打断。
“这点伤不碍事。”声音特硬气,听不出半点虚。
“你去医院处理了吗?”南宫情冉不放心,追问。
“没去,洗把脸,擦点药就行,你乖乖在医院等我。”
南宫情冉盯着屏幕里她没完全露出来的侧脸,眼眶又热了:“你别开太快……路上小心。”
“知道啦,傻瓜。”唐御冰指尖似乎碰了碰镜头,像在摸她的脸,“别再哭了,再哭眼睛该肿了,我到了该认不出你了。”
“嗯嗯。”南宫情冉吸了吸鼻子,还是不放心,追问:“还有……你为什么跟人打起来?”
“这个……等会儿跟你说,咳咳咳……。”唐御冰话没说完,突然猛地偏过头剧烈咳嗽,肩膀抖得厉害,连拿手机的手都晃了晃,镜头瞬间歪向天花板。
“是不是扯到伤口了?你去医院啊!”南宫情冉急了,声音都变调了。
“没事……呛到了。”唐御冰缓了两秒,再转回来时,脸上勉强扯出点笑,只是脸色更白了,“别担心,我马上就到。”
她怕南宫情冉再追问,匆匆补了句“乖乖等我”,就挂断了视频。
生怕晚一秒,就露了馅。
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南宫情冉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她哪能看不出来?
唐御冰刚刚咳嗽时,手悄悄往肚子上捂的动作,根本不是呛到。
分明是伤口疼得受不住,才硬憋的。
————
唐御冰挂了视频,立刻撑着墙,一步一步挪进厕所。
刚站稳,咳意又翻上来,她赶紧抬手捂嘴,怕咳得太凶扯到伤口,只能硬生生把咳声咽回去,震得胸腔发疼。
视线往下落,落在被自己血迹弄脏的手机屏幕上。
好看的眉头不禁紧紧皱起。
啧。
谁都知道,她有近乎偏执的洁癖,平时手上沾点灰都要立刻洗。
可刚才看到南宫情冉的消息,她哪顾得上手上那片触目惊心的血污?
满脑子就一个念头。
赶紧回她消息,别让她难过。
赶紧打视频,别让她担心。
唐御冰随意地擦干净手机,将其放在一旁。
而后打开水龙头。
清凉的水流出来,她把双手缓缓伸进去。
冰冷的水瞬间刺激着伤口,带来一阵尖锐刺骨的刺痛。
唐御冰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嘴唇瞬间抖了,脸色白得更厉害。
低头盯着洗手池里慢慢泛红的水,腹部的钝痛一阵比一阵紧,像有东西在里头碾。
刚才跟南宫情冉视频时,她手一直按在衣服底下的伤口上。
抬眼望镜子里的自己。
半边脸肿得老高,右边眼角布满了暗红色的血块。
那是被杨光俊一拳砸出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盯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出神。
这次在国际上是冲动了点,可一想到那背后的缘由,心中便又毫无悔意。
几小时前,那场激烈的冲突仿佛还在眼前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