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意?”时攸的手顿了一下后转而轻笑一声问道,“我又为什么要救你?”
“我爹他贪图人家的彩礼钱,要把我卖给人家做妾。我不从就把我捆了扔柴房里。求您救救我,我不愿过这样的日子!”
时攸垂眸盯着杯中的茶叶上下浮动:“很可怜的遭遇,但这不是我帮你的理由。”
翠儿在听到时攸说得前半句话时眼神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您......”
“如果你是因为那日在街上我说的话才来找我的话,那你怕是求错了人。如果你有这个心,我可以帮你洗脱冤屈,但只是那一件事。可如今不同。”时攸瞥了一眼翠儿手上的红色痕迹,“你是偷跑出来的吧。既然收了彩礼你的爹娘定然不会让你就这么离开,你又以什么理由来让我帮你?”
时攸望着翠儿的眼睛,缓声道:“我与你非亲非故,可以顺手帮你一回,但无法对你之后的人生负责。”
翠儿的眼眶不由得红了,但却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让眼泪落下来:“我知道了。”
当年家境尚好的时候,时攸也看着父亲母亲接济穷苦的人,她也曾问过原因,父亲母亲告诉她积德行善会得到福报,看见那些人因为自己的帮助而过得更好,心里也会有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年幼的时攸不懂这些大道理,但看着那群人的喜极而泣,她的心里也真如母亲所言一般感到了开心。
但一朝事发,那些感恩涕零的人却全然变了一副样子。嘴里说着她的父亲不过是贪污钱款多了怕遭报应,从手指缝里漏下来一点施舍却还叫他们尊他敬他。
可是也是那群人,能冒着杀头的罪名星夜赶到,只为了保护恩师的血脉。只是因为当年的一顿饱饭,能把时攸视如己出照顾了多年。
时攸抬手轻轻抚上胸前,胸口仿佛堵了一团棉花,不上不下噎得人难受,最终只留下沉沉的一声叹息:“那夜我路过你们家,闻到了很香的饭菜味,是谁做的?”
翠儿正起身,蜷缩着身子往外走,听到时攸的话先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猛地转过了身,脸上带着希冀的表情:“是我!我原先跟着街对面的租户学的,他说我有天赋,教了我很多。”
“那好,你若愿意我便和你立个字据。在我试过你的本事之后,聘你来我这当厨子。我解决此事所耗费的银两从你工钱的一部分中扣除。三年之内,只要我望江楼还在,你就不得离开。待三年之后债务还清,去留随心。可否?”
过了一会,院内。
时攸翻看着手里的账簿,身边传来了一声“东家”。她转头望去,翠儿将凌乱的头发收拾利索,换上干净的衣服后露出一张因营养不良而有点发黄的脸。
见时攸皱眉,翠儿连忙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动作有些局促。随后时攸开口道:“你们的三餐不需要你们额外付出什么,之前肚子里没什么油水,刚开始别暴饮暴食,对肠胃不好,老了会遭罪的。”
翠儿将脑袋垂下,猛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杨老三是不是一路问过来的,翠儿换好衣服后没多久,郑同就匆匆赶来说门外有人闹事。
时攸头也不抬道:“让孟余他们把人架到后院来,动作轻点别影响了生意。”
见翠儿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时攸顿了一下后道:“他们动手有分寸的,断不会伤了你爹娘。”
说完时攸就转过头继续看着手里的账簿,没看见翠儿一闪而过的欲言又止。
杨老三一到后院就叫嚷了起来,看见翠儿时想冲过来却被人挡了下来。见来硬的不行,他转而就坐在地上开始撒泼:“哎哟我不活了,养了那么多年的闺女是个白眼狼,联合着外人来整治她亲爹啊!”
“你要多少银子?”时攸淡淡道。杨老三猛然听见这句话,举到半空中的手都忘了放下来,时攸则继续道:“你嫁闺女是假,卖闺女才是真。正巧我看上翠儿的手艺了,你可考虑清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杨老三一听,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道:“我养这闺女可不容易,这十几年来含辛茹苦......”
“我没有那么多耐心。”
“咳咳......”杨老三被人打断似是有些不悦,但心里也清楚这是个发财的机会,摸了摸下巴道,“二十两银子,一文都不能少!”
时攸还没开口,她身旁的拾秋就忍不住嗤道:“你也是真敢开价。哪怕是达官显贵买个丫鬟也不过二十几两银子,你给翠儿寻得亲事怕是连这零头都没有。更何况我们家姑娘是聘请,又不是签了身契的!”
“那我可不管,我养了那么大的闺女你们说要走就要走,怎么着也得给我点补偿!”
时攸冷眼瞧着杨老三这一泼皮无赖的模样,真舍不得自己的闺女倒是舍得拿她去换银子。
“五两。”时攸道,再杨老三再次跳脚之前说道,“虽说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朝律法也规定了,若子女毫无意愿,强行婚嫁便可视同恶意买卖。”
实际上这条律令自开朝以来就有,但几乎没有被实行过,杨老三听到时攸的话也是半信半疑,时攸再次道:“看来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若是还不知足,那我们便去刑部大堂走一圈。”
上次在街上,虽然杨老三不知道章云璟和时攸的身份,但从他们的衣着上也能猜出二人必定不是寻常人。今日来到这被百姓议论多时的望江楼,哪怕杨老三再不关注外界的事情,也当听说过那日的赐婚。
时攸说这话,也是有吓唬杨老三的意思,但结果是好的。杨老三即使不情愿,还是拿着银子走了,翠儿也被时攸赶回去休息。
树叶被风吹起发出沙沙的响声,时攸望向对面,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人脑袋一热就容易做出冲动的决定,正如时攸此时站在将军府门口时就打起了退堂鼓。
但拾秋已经上前叩响了大门,很快大门被人打开。赵管家在看到时攸的时候眼睛突然一亮,笑着迎了上来:“时姑娘,可是好久不见了。您来可是有事?”
时攸的嘴张了又张,摸了摸鼻子道:“我来找栀柔的,她在吗。”
时攸心里的想的是,徐栀柔一向不愿意和那些世家姑娘虚与委蛇,章云璟也不需要她做这些事,她大概是在家的。结果赵管家“哎呦”一声,笑道:“那您来的可是不巧。咱这新来了个戏班子,栀柔姑娘去凑热闹了。”
“这样啊。”时攸一时有些无措,手里的帕子搅了又搅,“那我就先......”
时攸才开口,赵管家就开口道:“不过巧了,将军今日倒是得闲,早上出门时吩咐了下午就会回来。眼下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您看?”
“那我就等等吧。”
还是上次得了时攸青眼的小花园,但她这次老老实实的没有乱跑,随意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眼前的花依然开得正艳。
芬芳的花香围绕在时攸周围,却惹得她心烦意乱。她伸出手,无意识地揪起面前脆弱的花瓣。
“阿攸什么时候变成采花大盗了?”
一声熟悉的笑声自身后传来,时攸手上的动作一顿,低头看去就见本来开得正艳的花被她扯下来了好几片花瓣,惨兮兮地铺了一地。
时攸的手指蜷缩了两下,欲盖弥彰般把手藏回了袖子里。
“人赃并获,阿攸可有什么想解释的?”
“我已然拔了,将军想怎么样,把我送牢里去吗?”时攸干脆破罐子破摔道,语气里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松懈。
章云璟故作苦恼地叹了口气:“那我可舍不得。阿攸若是想要就采去吧。”末了又补充道,“人也可以。”
时攸一噎,随后瞥了章云璟一眼道:“不知道将军在朝堂上是不是也是这样子,你的同僚们看到了也不笑话你。”
“那大概是我会唬人吧,他们不敢。”章云璟一笑,少年意气十足,带着几分肆意。
时攸闻言忍俊不禁,视线却缓缓落在了章云璟那有些发青的眼底上。她的脑海里再次回想起不久前的宫宴上,嘉赏有功将士。时攸的手抬起又落下:“我听栀柔说你最近公务很多,兵部的人......”
章云璟的瞳孔中映着满园的花朵和时攸,下一秒在时攸惊讶的表情下慢慢拉住她的手,将蜷缩的手指展平贴上他的脸。时攸看着章云璟像小动物似的发出一声叹息,温热的鼻息抚过掌心,她又是下意识地收了下手指,指尖划过了乌黑的发丝。
时攸的动作一僵,试图把手抽回来,但今天的章云璟却不依着她了。大手压着她的手背,看上去像是时攸托着章云璟的脸,对方却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弯了弯眼睛。
随后,章云璟闭上眼睛,高挺的鼻尖轻轻蹭过时攸的掌心。
章云璟呼吸平缓,要不是上一秒还和时攸说着话,她都要怀疑章云璟是不是睡了过去。
院子里寂静无声,只留下不知名的鸟的啼叫声,和章云璟、时攸放慢放缓的呼吸声。
“云璟......”也许是天气太好,时攸也头一次见到章云璟这副神色。向来意气风发的脸上显出了疲态,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将自己尽数都交到了时攸手心里,她鬼使神差地开口唤道。
下一秒,章云璟的眼睛突然睁开,也许是光线的原因,本就淡一些的瞳色此时像是变成了兽类一般的竖瞳,紧紧盯着面前的猎物。
地上的花瓣被风吹起,花瓣翻飞之时,时攸闻到了扑面而来的桂花香气,温热的气息互相交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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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古代先婚后爱《红笺渐暖》
【爱写话本子的大家闺秀×面冷心黑的呆萌将军】
【先婚后爱】
都城内的人都道,当朝丞相嫡女宋岫,品性高洁,端庄大方,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堪称世家女子之典范
只是可怜,所嫁的夫婿似乎并不重视她,成婚当晚便带兵远赴疆场
一年后,所谓的被人可怜的宋岫,却半躺在榻上,不需要日日晨昏定省,手里握着笔
纸上写的是“春纱帐暖”“红被翻飞”
直到侍女匆匆跑了进来:“夫人,夫人不好了!哦不,不是不好了......是将军,将军回来了!”
褚砚霄从小被教育的是忠君爱国,十几岁便跟着父亲驰骋疆场
对于情爱确实一窍不通,对于婚事,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只是夜凉如水的时候,烈酒入喉,他却不免想到那晚掀起盖头,在红烛下看到的景象
确实是对不住她,他想
战事结束,他带着一支轻兵星夜赶回都城,站在院门外,却见一个眼生的丫鬟脸一白就往屋里跑
宋岫急忙将手稿藏进角落,转身就见褚砚霄大步走了进来,剑眉星目,面若冠玉,就是冷着一张脸
“夫君。”
褚砚霄将视线从角落里收回,落在宋岫身上:“嗯。”
......
宋岫天真地认为这件事情过去了,直到不久后的某一天,青天白日的就被一人抱在怀里
那人却还不知羞似地追问:“夫人躲什么,我看你写的话本子里不都是这样?料想夫人应该是喜欢的。”
“只是为夫愚钝,还需要夫人好好教导。”
②现代刑侦文《见春》[刑侦],法医×刑警
【高冷暹罗法医女主VS稳重比格刑警男主】
[剧情版]
审讯室内,惨白的灯光倏地照在虞唱晚的脸上
和灯光同样惨白的,是她毫无血色的脸
雨夜下,雨水顺着解剖刀的刀刃,混着血液滴落在地上
虞唱晚:“我是法医,当然知道人体是脆弱的,也知道捅哪里他才会死。”
刚入职北山分局的那一天,虞唱晚抬头望着,喃喃道:“我倒要看看,你所坚持的、热爱的,到底是什么,到底值不值得。”
[感情版]
餐厅内,虞唱晚心里厌烦,却顾着长辈的面子应付着无聊的相亲
过了许久,对面的相亲对象还在口若悬河,她借口想要提前离开,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她好心提醒不成,随后抬手掰开了相亲对象的手腕,引起对方一阵嚎叫
刚一转身,就见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挑眉笑道:“认识一下吗?”
李屹作为北山分局刑侦大队队长,多年来勤恳敬业,但很不幸,经常让多位领导的血压再创新高
同时被母上大人痛批为“没人要的老男人”
不到30岁且被称为“分局一枝花”的李队不理解,但无奈还是走上了相亲这条不归路
谁料刚坐下没多久,就看到了同病相怜的人
本想英雄救美的李队被干净利索的手法一下击中了心脏
但可惜,对方面无表情道:“不必了,借过。”
两辆车先后驶进北山分局,在李屹撑着她的车门冲她打招呼的时候,虞唱晚是不相信“缘分”二字的
可是却有人反复在她耳边强调
“虞法医,你说全国那么多市,北山市又那么多部门,你却偏偏成了我的同事,这怎么能不叫缘分呢?”
虞唱晚瞥了他一眼:“前几天下雨,北山市那么多地方,分局里又那么多辆车,那只小狸花偏偏挑中了你的车,这么说来你和它也很有缘分。”
李屹深情道:“那是自然,看来虞法医也认同我的想法。”
虞唱晚深深地看着他,缓缓说道:“厚颜无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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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