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散尽玉楼春 第17章 捉拿

“勾魂草，这是个什么东西？”

时攸看着他起身，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书脊，片刻后从中抽出一本书。回来后他随手翻了几页，将书转过来面对时攸，指了指书上的图。

“书上有记载，勾魂草多长于潮湿之地。闻之有异香，花朵呈白色，食之会让人上瘾，久食则会让人心神恍惚。故名勾魂。”

出了门，时攸还在想着刚刚堂内的话，没有注意到徐栀柔的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像是实在忍不住了，徐栀柔拉住时攸低声问道：“阿攸，刚刚那人真的是大夫吗，怎么长得那么漂亮？叫什么呀？你和他认识多久了？”

因为心里想着事情，时攸并没有看到徐栀柔眼里的纠结：“当然是大夫。赵大夫医术很好，长相也是一等一的，所以问诊时怕引起不必要的事情都是以面纱覆面的。名字的话，叫赵一。是几年前我刚来都城的时候偶然遇见的，那时他还不过是个学徒，谁承想短短几年都能坐堂了，还被周围百姓称为神医。”

徐栀柔忍不住吐槽：“这名字，听着怎么那么像假名？”

时攸随口道：“名字而已，不过是个代号。人家不乐意又何必刨根问底。”

“阿攸倒是会为他说话，可他明明处处瞒着你。”

时攸听到这话才察觉到不对，停下脚步看着徐栀柔，语气满是无奈：“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

徐栀柔瞧了瞧四周，说道：“我怕你被骗，他长得确实好看，你不会喜欢他吧？”

时攸抬手戳了戳徐栀柔的脑袋：“瞎说什么呢，我和他不过是有几分交情而已。”说着还是不放心，补充道，“不准乱想，更不许和你哥说。”

听到时攸的话徐栀柔像是总算放下了心，笑嘻嘻应了：“放心啦，我肯定不跟我哥多嘴，以免影响你们的感情。”

“你这妮子！”

随后一连几天，望江楼和醉风楼表面看上去都是风平浪静，直到百姓之间开始流传一些闲话。

时攸手上理着杂乱无章的丝线，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子，对街上的流言蜚语好似毫不知情。

孟余悄声走到了时攸近处，躬身道：“东家，您吩咐的事都办好了。尾巴也扫干净了，对面不会找到证据的。”

手中的丝线互相缠绕，一时让人有些气恼，时攸闻言轻点了下头：“跟将军说过了吗？”

孟余明显地停顿了一下，时攸察觉后笑了一声：“紧张什么，我知道你们会和他说的，只是想问问他的态度，若是不同意我现在还能收手。”

“东家说笑了。”孟余的态度显得更加恭敬，“将军吩咐过，我们来到望江楼就是您的人，凡事以您为先，不必事事禀报，除非有事威胁到您的安全。”

“真的？”时攸听到这话倒是有些诧异，“抬起头，看着我。”

孟余听命抬起了头，露出的是一张没有什么特点的脸，眼睛不避不闪地对上时攸的视线。后者盯了一会后将视线转回了手上的丝线：“知道了，下去吧。”

千丝万缕的丝线理了半天总算找到了一些头绪，时攸循着脑海里的记忆，手里的丝线总算有了成型的苗头。

“哎，你们听说了吗。最近这醉风楼的生意之所以那么好，据说是在菜里面加了不干净的东西。”

“你也听说了啊。”

“可不是吗。你别说，这段日子我还真去吃过，真的是吃过一顿就没由来的日思夜想。骤然听到这种消息真的是惊出一身冷汗。”

“时老板，你最近有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消息啊？”

站在一旁假装干活实则却是在偷听的时攸突然被人提到，面上依旧神色自若：“最近天气太热，我倒是懒得出门了，不知几位说的是什么消息？”

“还不是你们对面那家的事......哎，你们听到什么动静了吗？”

街面上突然传来了喧闹的声音，望江楼内的客人被吸引了往门边凑，时攸也顺着人流走了过去。

不远处的醉风楼，几位衣着不凡的人带着身后的侍卫，叫嚷着要进去搜查。被团团围住的孙老板显得有些难以应对。

刚刚开口的客人看热闹的同时补全了没说完的话，时攸表现出一副才知道这件事的样子，故作思索了片刻才道：“流言罢了，事情未知全貌便不予置评，我还是不要胡乱猜测了。”

“时老板为人果然端正，不像有些人，唉。”

时攸但笑不语，人群里再次传来喧闹声，原是事情闹的太大，刑部派人来了。

时攸冷眼看着，刑部的人做事倒是利索，不过片刻醉风楼内的客人就被尽数请了出去，大门紧闭。

回到院内，竹篮里的各色丝线依然好好地放在那里。时攸随手拿起一团绕在指尖，身旁的枕夏开口道：“姑娘觉得刑部的人能搜出来什么吗？”

时攸的神色有片刻的恍惚，转而说起另一件事：“我记得前段时间，新任刑部侍郎上任了。”

枕夏虽不明白，但还是顺着时攸的话往下说：“是啊。听说那位谢大人本是勋爵世家，家里也有可以承袭的爵位，他却偏偏靠着自己考取了功名。”说到这里，枕夏才明白了时攸的意思，“姑娘是想，那位谢大人怕是不会和他们是一丘之貉，不会官商相护吗？”

时攸叹了口气，扶着手边冷硬的桌子，缓缓坐了下去：“等闲变却故人心。权势和名声大了，有几个人能坚守本心呢？”

“孟余那边怎么样了？”

“姑娘放心，自从把勾魂草的事情散出去之后，孟余一直盯着呢。不会放过醉风楼内进出的每一个人。”

时攸点点头：“除了外面，望江楼里让郑同盯好了，别让人倒打一耙。”

让人盯着望江楼内部，不过是时攸想着再上一层保障。如果孙老板是个聪明的就不会这么做，他该让勾魂草这件事压根没有出现过。

郊外，某个村庄。

“哎哎哎，你别走啊，总得把银子给我！”说话的这人声音沙哑，见对方要走连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却被一把甩开。

“呸！这些东西是你自己要种的，关我什么事，我能来提醒你一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因为蒙面，他说的话也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是你们说种这个东西能赚钱，还对你们有大用途，说要是种的多了你们全要。我可是推了自家种粮食的田给你们种的，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你们不是后头有大人物吗，就不能让他帮你们周旋周旋。”

“放屁，这分明是你想着从中能赚银子，少推到我身上来，滚！”

与此同时，时攸正对着一旁的香囊，尝试着交叠手上的丝线，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在做什么？”

时攸缓过神后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这人是不是成心的，站在别人背后吓唬人。”

章云璟的视线在时攸手中的东西上停留了一会，随后偏头笑道：“阿攸这可是冤枉我了，我明明唤了你好几声，是你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偏不理我。”

说着，章云璟一把抢过了时攸手中的东西，仗着身高体长将东西高高举起。时攸伸长了胳膊也没能够到，忍不住想上手掐他。

章云璟对着阳光看了一会，轻轻摩挲着，忽地笑了。也是这一时疏忽，让时攸把东西夺了过去。

时攸小声嘟囔：“谁知道是真是假。”

章云璟脸上的笑意加深了许多，不再逗她，轻车熟路地坐到了时攸对面：“今天心情不错。”

“有吗？”时攸望了他一眼，晃了晃脑袋，“大概吧。”

“醉风楼的事情结束了，你是不是也有空闲了？”

时攸警惕地看了章云璟一眼：“你想做什么？”

章云璟闻言无奈：“带你出去散心罢了。”

“哦，那要叫上栀柔。”

章云璟的脸肉眼可见地垮了下去，时攸低头掩饰住嘴角的笑意，心情比刚刚又好了一点。

几天后，同样的村庄。先前声音沙哑的农户正堆起笑容，极力推销着田里种得勾魂草。而在几人没有注意到的草丛内，时攸小心翼翼地扒开叶子朝不远处看去。

过于逼仄的地方对章云璟而言属实是不太方便，瞧着时攸认真的表情他只能抬手给她赶了赶周围的蚊虫：“我们明明可以等着刑部的人到，为什么非得在这蹲着？”

“这哪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

“好玩啊！多有趣啊。”

章云璟瞧着时攸额头上冒出的汗，对她说的话表示存疑。但最终只是妥协般叹了口气，却被人嫌弃了。

“哎呀你动静小点，别被他们听见了。”

不远处，装作询问的二人还在拖延着时间。又等了一会才见一人从远处匆匆赶来。

之前的孙老板像是没有料到新上任的刑部侍郎的难缠程度，还想着等风头过去了还可以故技重施，却没料想到刑部一路刨根问底，和时攸有意无意的提醒。让孙老板意识到，好在还没抓到切实的证据，只需要一把火和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性命，醉风楼和他便可以安然无恙。

新来的人不知道在农户耳边说了什么，农户虽然有些不乐意，但还是和时攸安排的人说不做这桩生意了。二人又是一阵挽留和加价，才故作不甘地离开。

见四周无人，农户才轻嗤了一声：“怎么，这是又惦记上我这几亩田了？你们这些人啊......你，你要干什么！”

雪白的刀光一闪，孙老板的人还没来得及动手，农户二人则立刻被刑部的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温润的声音此时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刑部办案，劝尔等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