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梦 第124章 晋江独发【现实】

“成为神的感觉怎么样？”

沉默良久，清澈主动开口。

她也是第一次分给其他人类梦境扭曲现实的力量，因此时刻关注着小侦探的一举一动，对他在那个世界里做了什么心知肚明。

那个世界其实也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不过她没有打算让小侦探意识到这一点，故意卖了些破绽。现实是魔幻的，真正的神做事也不需要逻辑，如果一味的追求合理性，反而会陷入误区。

虽然她有时确实恶趣味，但大多数时候她对自己认可的人是怀抱着善意的。

“很好玩。”江户川乱步翠绿色的眸子里倒映着星辰，“但不怎么样。”

他在虚拟世界可以放纵那种孩童式的残忍和天真，因为他窥见了那个世界的微妙破绽，轻易推理出了那些只不过同梦境一般。但如果那些血和尸骨都是真实的，他则兴趣全无，甚至会反感和不适。

“你刚才去了哪里？”

江户川乱步侧头，打量神明的表情。

他分析得出这位平易近人的神明身上的人性还没有完全消失，平时也习惯表现得更像个有喜怒哀乐的人类。

同样是绿眼睛的神明果然弯眸笑了，她喜欢他的率真：“去异世界，见了另一位神明。”

......江户川乱步再一次认识到了这位神明有多强大。体验过神的伟力，他知道打破世界壁垒有多么困难。

清澈对这位名侦探产生了几分敬佩，不是谁体验过神的力量都能轻易放下的。

“异世界的神明都和你一样吗？”他问。

“并非如此。”清澈摇了摇头。

“接引灵魂前往尸魂界的死神、定下十条戒律禁止争斗的游戏之神、赐予生命也夺取生命的山兽神、和狐妖相恋的土地神、俊美非凡忠心不二的刀剑付丧神、带来灾厄却会帮助人类的祸津神、美艳动人温柔强势的女武神、温厚沉稳掌管知识与智慧的天神......”

“异世界有很多神明，只是这个世界只有我罢了。”

孤寂的、无所不能的神明，也在渴望同伴吗？

江户川乱步没再问什么，放空了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的大脑和心灵。

他还有社长，他不能给她无谓的期望，而如果他没有遇到社长会怎么样，这种假设对他们来说没有意义。

清澈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俗世嘈杂污秽的心声似乎离她而去，让她的思绪渐渐地飘远了。

在小侦探放任自身沉溺在迷梦中的时候，她通过自己曾经定位过的那个梦境，去往了一个神明、死灵、妖怪、人类共存的异世界，寻找那里的一位拥有斩断缘分能力的神明。

夜斗神......或者说，夜卜神。

*

“你来了。”

灯火阑珊的城市高楼之上，身穿藏青色和服浴衣、扎着头发的流浪神明怀里抱着一振腰刀，抬头看划开空间出现在这里的黑发少女。

上次见面对方使用神力还很勉强，现在他已经看不出她的深浅了。

清澈挑眉：“你知道我会回来？”

她在这个她第一次接触到神明的世界待的时间很长，招惹的人和神明很多，她失踪后关心她下落的神明不少，夜斗算是和她玩得比较好到朋友了。

注，找到真爱前的夜斗。遇到珠音之后的夜斗沿着逗比的道路一去不复返了，有时候简直让她不忍直视。

“天神说的。”

既然已经等到了人，夜斗也就不凹造型了，很随意的伸了个懒腰，拿出一颗散发着莹润紫光的宝珠扔给她。

知识与智慧之天神的原话是“那是个耐不住寂寞的孩子，一定会忍不住再次与他人结缘，你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她再次归来，寻求你的帮助。”

这个世界的神明都倾向于“守护”人类的缘分而非“破坏”。神明夜斗的神器既可以斩断有形的东西，亦可以斩断无形的东西，为了养家糊口拥有一座更大的神社，他经常接此类其他神明不愿意做的委托。

把神明简单的分作善神和恶神是很愚蠢的行为，因为神明是复杂的。

清澈接住了这颗她上次离开时送给对方的四魂之玉。

虽然外表看上去没有变化，但四魂之玉蕴含的神力已经被吸收干净了，现在只不过是一颗华丽的普通宝珠而已。

“这次以后就两清了。”

与这位曾经的同伴渐行渐远的夜斗说，他知道对方找他是要做什么，每次都是同样的事。

以前他无所谓，现在他有珠音要保护，不想再因为对方惹上麻烦。那一次在绯的算计下，要不是对方给的四魂之玉，他差点就要失去珠音。

复活后的珠音大多数时候无法维持人类形态，只能变成腰刀的样子，夜斗依然很感激澈姬，不过在澈姬简单粗暴斩杀了绯、又直接和他父亲对上之后，他对对方的感官也变得复杂，不知不觉就疏远了。

澈姬的存在，代表着被爱人拉着走向光明的夜斗神，那段不愿正视的、黑暗而又充满血腥的过去。

“你上次找我，是要我帮你斩断和蠃蚌的缘线，这次你又要斩断和谁的缘线？”

夜斗现在已经不是代表掠夺的祸津神了，而是斩断一切灾祸的福神。他看着似乎更沉迷于玩弄人类感情的前任同伴，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回头是岸。

哪一个人类会拒绝神明的爱？尤其是这位神明的爱中还毫无虚伪的部分。也正因如此，在那些人类飞蛾扑火般的爱上澈姬之后，才显得澈姬收回自己的爱的举动是如此冷酷。

清澈不语。

一条金鱼愿意付出生命和灵魂的去爱一个人类，被金鱼爱着的人类难道也愿意和一条金鱼相爱吗？

夜斗看她这个表情，顿时抱紧了自己的刀，有点警惕，试探道：“喂喂，不会又是哪位神明吧？”

黄泉女神和月读尊的缘线他可没有能力也不敢去斩断。

“只是个人类。”清澈轻描淡写道，却没有透露那个人是谁。

如今的夜斗业务能力已经很熟练了，斩断他实力之下的神明和人类之间的缘线，对他来说只是挥下刀的小事。

“与人类已建立的缘分是无法更改的。”夜斗试图打消澈姬的想法，“斩断之后想再建立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缔结缘分比斩断缘分要困难许多，因为“缘分”本身就是不确定的事，就算是他们这样的神明也无法决定自己命中注定的伴侣是谁。

黑发少女瞥他一眼：“借不借，一句话。”

“你有神器怎么不自己做......”

见无法说服对方，夜斗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略酸的嘟囔了一句，拔.出了他一直拿着的那振带刀纹的腰刀。

他敏锐地察觉到澈姬身上至少绑定了三把强大的神器。虽然他是因为答应了珠音才不收其他神器的，但不妨碍他酸。

清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找夜斗帮忙彻底斩断与父亲的缘线，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缘】的一生都很不幸，直到遇到了鸣瓢秋人。

只是他们一个是普通人，一个是最开始是异能者，后来更是神祇。

【缘】不希望父亲也成为背负异能之罪的存在，希望他能幸福的活下去，可是没有了真正的家人，父亲就永远不能得到理想的幸福。

如果一切悲剧没有发生，鸣瓢秋人拥有了家人，那【缘】又该如何诞生？

一意孤行的【缘】在梦境里改变了一切，现实也随之改变。源清澈还是源清澈，鸣瓢秋人也回到幸福的家庭生活中，他们可能会在某天擦肩而过，却永远不能在一起。

如果连父女之情都要【缘】自己亲手斩断，那未免也太悲惨了。

*

“别哭了。”

“......什么？”

清澈回过神来。

江户川乱步定定的看着她，重复道：“别哭了。”

翠绿色眼瞳的神明脸上的笑容完美无缺：“我没有呀。”

“我们去找你爱的人吧。”江户川乱步认真的提议，他并不擅长安慰别人，“你还爱着他不是吗。”

清澈默了默，轻声道：“以前的我，应该会同意。”

江户川乱步意识到了对方接下来应该是要演示给他看什么有点刺激的东西。

他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就猝不及防受到了精神污染。

“如果你眼中的人类是这样的，你是什么样的感受？”

神明在他面前变成了一个相对透明的人类，就像一具活生生的人体解剖模型。

他看到了祂衣物之下的血肉之躯，看到了祂支撑身体的每一块骨骼，看到了祂由肌细胞构成的肌肉组织，看到了祂血管里流动的血液，看到了祂跳动的心脏，看到了祂呼吸时不断重复收缩扩大的肺部，看到了祂蠕动的肠胃......祂的一切完完全全呈现在他面前。

如果是完全模拟真正的人类，他还应该看到人体内无法排解的污秽、人类体表再昂贵的香水也无法掩盖的臭味、人类的容貌上爬满的螨虫......这些都是身为碳基生命是所无法避忌的。

“有点恶心。”

好在这样的精神污染只持续了一瞬，江户川乱步揉揉眼睛，诚实地回答。

他拒绝去思考自己最初在对方眼里是不是也是这种形象。

清澈微笑。

在能控制自己被动触发的神视能力之前，她一直在克制自己不与过去的旧情人们见面，避免丧失对人类保持善意的能力。

人类短暂的寿命，逐渐衰老的容颜，日益消磨的对爱的坚定......神明和人类之间客观存在的差距，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所以，两个完全不同层次的生命，真的能对彼此产生爱情吗？

九点水：我的境界还不够，做不到无论恋人外表变成什么样子都爱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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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晋江独发【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