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一落,那两扇朱红的沉铁大门,便被一剑劈开了,极强的气浪卷着铁门轰隆一声巨响。
一道灰白色的人影,提着一把青白色的秀剑,正站在门后。
她头发衣袍被灵力荡的狂舞,一双眸子赤红如血,慢慢抬头看向正前面药炉前站着的人,声音极冷极狠:“胡晦言!!!”
山钎目瞪口呆,吞了吞口水,有些隐隐悸动:“阁主,看着,真的好生气啊?!”
牧云自她出现,眼睛就被那剑锋映的雪亮,微笑着好整以暇抱胸:“司马青传出去的消息,她收到了。”
见她出现,那青年面上也没有什么笑容了,换上一脸沉色,屈指示意弟子围攻:“千阁主,不知道叫在下做什么?!”
一道肉眼可见的灵力场自她中心荡开,她直直入了门内,丝毫不惧那些围攻上来的弟子,周身气浪狂舞,那些弟子根本近不了她身,她提着剑一步一步走了上去,声音极低:“世事无奈!?我还在想着世事无奈?!!结果都是你的手笔!!十七载战乱不断,尸横遍野,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只不过是为了炼丹!!”
她一剑斩出,剑气纵横,扫过周围的弟子,直直砍入那站着的玄铁甲上,将那玄铁甲砍的往后退了一步,她步履不停,像是没有任何东西能止住她的脚步,正在盛怒之中:“你也配称仙门!?!也还算是个人!?!”
那青年被她这质问竟逼的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回过神来,立马站定了,面无表情:“千阁主,不必如此大怒,这世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亦只为我所想要的东西努力罢了。”
他闲闲道:“就是有点太努力了。一不小心过了头,万不该把你们招来了。”
千乐歌额头一丝青筋闪过,手下剑锋更甚,行至半路被重剑硌住了。
那青年往后退了一步:“千阁主,都说你是差一步入剑仙的身法,不如试试我们的‘神兵’?”
他招了招手,身侧又慢慢站出来了两具:“你来之后我是日怕夜怕,特意赶出来的。”
一侧,牧云和山钎无言看向某人。
司马青尴尬的哈哈笑了一下:“怪我太勤勉了。”
千乐歌略垂眼,发丝无风自舞,声音极冷:“就凭这堆破铜烂铁,你就想在我剑下苟活?!”
言罢,抬手起剑!
这一剑,剑锋未动,天地先寂,只一瞬,堂中狂风大作,渐成卷云之势,全承在了她那三尺的剑锋之上。
一剑祭出!
疾风骤雨,天地乍裂,白芒迸射。
那三具玄铁甲在她这一剑里,便真的像破铜烂铁了,不过瞬息便倒了下去。斩碎了玄铁甲,去势不停,直直砍入身后火光冲天的药炉之上,只听两声咯吱的巨大悲鸣,地面不断颤动抖震。
那药炉轰然倒塌,声音余波震得耳蜗发疼,炉中青蓝的火花飞溅开来,沾上木楼廊桥,霎时熊熊烈火,轰然而起。
那青年一贯平静的面上终于显出裂痕,他看着地上那玄铁甲里不断渗出的血水,像是无法置信,终于呆滞的坐在了地上。
女子执剑在冲天的火光里,慢慢提起了手,眉眼冰冷:“我早说过,我若要做什么事情,是一定要做的,不会因为我受伤而停止,除非我死。今日,我要你死!”
司马青看着落在地上的那三具玄铁甲,怔愣:“……这也太——”
山钎捂住嘴,眼里全是兴奋:“强!好强!阁主好帅!太帅了!”
牧云靠在一侧,目光被她剑气轰鸣映的雪亮,嘴角带着笑,没说话。
“等等!我还有话说!我还有话说!!”
千乐歌止住剑锋,眉眼冰冷,居高临下睨着他:“还有遗言?!”
那青年看着她那青锋,吞了吞口水:“不是我要做的!是他们,他们要吃丹!我每个月都要上缴例份——唔!”
他话未完,一根毒针已从他喉咙穿过,他那双眼瞪大了些,而后失去了神采,这针,顷刻间要了他的性命。
千乐歌愣了愣,极快回过神,山河剑屈指往毒针来的方向射去,射入一道白光,没有刺中,极快穿过。
牧云已在那里俯身看了,抬头,皱眉:“传送符。”
人已被传送走了。
千乐歌回头,蹲下身抬着手,试探的抚了抚那青年的鼻息,面色微沉。
药炉推倒,整个血薇堂陷入一片火海。
千乐歌站起来,目光扫过空地之上胡乱躲避的众弟子,在火光之中,眉眼冷漠:“以为杀了他我就不知道了?都回去传一传,若万宗仙门都是这德行,我今日能推了这药炉子,明日也能一派一派,杀尽万宗仙门!”
言罢,一剑掠过,身后倒塌的药炉顷刻一分为二,轰然炸裂开,女子眉眼极冷,衣袍纷飞,火光里,一双极坚韧冰冷的眸。
众人便屏住呼吸,见着她慢慢走到了堂中,侧了侧头:“牧云?你身侧有两人,那修士还没死?”
司马青回忆起方才那一切,简直只觉恐怖:“你眼睛还是瞎的!?”
这声音很耳熟,千乐歌皱了皱眉,像是回忆,嘴角极快有了一丝笑意:“二公子?好巧。原来你就是那位修士?”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难怪白旬会说红毛的都不是好东西,你也穿红衣。”
山钎扭扭捏捏走了过去:“阁主!你好帅啊,你能教我吗!我保证认认真真学!这也太帅了!”
千乐歌一挑眉,像是对她这话觉得疑惑。
牧云扶住了她,看向司马青:“别说其他的了,趁着血薇堂还没烧完,有药可用,看看她的眼睛。”
司马青便回过神,过来帮她看了眼睛,看罢:“还好,七天没到,毒素没入太深,能救。”
便找了个弟子去取了药过来,边下针边道:“你当真看不见?怎么感觉你和看见的时候差不多。”
山钎蹲在旁边,手捧住脸,做花痴状,头如捣蒜:“阁主就是很厉害!瞎了也当没瞎!”
千乐歌端坐在一侧,任由他把自己扎成个筛子:“只是散开了灵力场,可以感知人和物体的轮廓罢了。又失明这样多天了,已习惯怎么找人定位了。”
他了然点头:“原来如此,难怪你一进门先喊了名字,不止是生气,还在确认他的位置。”
只不过,要一直散着灵力场,凝神感知,还能挥出那一剑。
说她是差一步入剑仙的身法,不算虚言,甚至有些谦虚了。
司马青下着针,回忆起和她交手的一些事,心不自觉的便沉了下去。
方才一直在抗击外敌,又在逃命,现在一切尘埃落定,那些事情涌上心头,便压的人有些喘不过气了。
他侧眸看了一眼蹲在一侧,捧着脸看千乐歌的山钎:“叶瓷——”
千乐歌疑惑的嗯了一声:“你哥没和你说吗?”
司马青手顿了顿:“说过吧,我当时在昏睡,迷迷糊糊听见一些,我以为是做梦。”
千乐歌敛眉,便不再答话。
气氛压抑了些,几人都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