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妃传 第8章 待遇

“多谢刘姑姑。”安琳迟疑地瞟一眼欧阳雪，走过去福了身子才一步三回头地朝东厢房走去。

安琳很希望欧阳雪与她一起住东厢房，这样两人可以彼此互相照应，可是……

刘姑姑又安排了剩下给她好处的宫女一个比较不错的西厢房，西厢房挨着后院的浣衣局，里面只够住二十个人，环境虽不如阁楼和东厢房有阳光普照，却比南厢房挨着挑粪刷恭桶的净事司强多了。

然而这些给好处的宫女们不如安琳和庞蓉绯她们给的银子多，刘姑姑自然按比例和喜好安排每个宫女的厢房。

欧阳雪、李莞和另一个女孩被留下来与平民出身的宫女一起住南厢房。

“你们跟着她们凑合住那里吧！”刘姑姑抬手指道。

“姑姑，我们好歹是官家出身的宫女，凭什么与乡下来的丫头们住那里！”这位官家小姐十分不喜欢住南厢房。

是呀，换任何人谁愿意住在挨着挑粪后院的厢房呀。

“罗姑娘，不是我不照顾你们，你们也看到了，那些姑娘们用白花花的银子孝敬我，我不能不给她们安排个好去处。若你真想住好点的——”刘姑姑伸手颠了颠，“银子。”

罗姑娘皱了下柳眉，十分不情愿掏银子。

刘姑姑也看出来了，就此作罢道：“给不给是你的意思，姑姑我不会强迫你的，你去——”

“我给！”罗姑娘下了好大决心，她吸了口气，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才掏出碎银子给刘姑姑。

刘姑姑只觉手上银子分量比较轻，低头细看冷笑：“姑娘你好歹是官家小姐，怎么才给这点银子，根本不够住东厢房的。”

罗姑娘脸一红，低头嗫嚅道：“出来时银子没带够。”

“许是你家府上做官的太小了吧？”刘姑姑说话毫不留情面，一点就中罗姑娘尴尬之处。

“我……”罗姑娘顿时接不上话，先前的那点志气全无。

平民出身的宫女都咯咯地笑了，甚至有人故意发出嘘声道：“说到底她还不是跟我们一样呢！都是没钱的乡下人！”

罗姑娘顿时把头埋起来，特别想找个缝钻进去。

欧阳雪回头注意到柳芸幸灾乐祸地笑着，不时指点罗姑娘背后跟旁人议论嘲笑。

怎么又是她！欧阳雪忘不了刚刚在宫门口下，最嚣张的只有那个柳芸，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胆子，胆大妄为这么轻视官家的女子。

“得了，一点银子就当罗姑娘施舍我的一点心意，罢了。”刘姑姑不计较银子的分量，但还会给罗姑娘指条明路，道：“虽然南厢房地处不好，但里面也算干净些，你就睡炕上中间不漏雨的地方。”

“谢刘姑姑。”罗姑娘虽是小门小户，也不能忘了礼仪。

刘姑姑看在罗姑娘行礼规矩的份上不再拿话噎她。

“刘姑姑。”李莞突然站出来，掏出了银子道：“不知姑姑可否领下我的一点心意。”

刘姑姑瞧着李莞把一袋银子搁在她手上，刘姑姑立马笑逐开颜赶紧接住。

李莞不等刘姑姑说，冷傲道：“姑姑，我喜欢清净的地方，不喜欢与太多的人在一块。”

“有有有，我正跟你说呢！”刘姑姑只要看到银子，不管李莞说话多么清高，一律都好好相待，“东厢房最适合李姑娘了，里面已经住了一个人，不知李姑娘可否将就一下？”

李莞只是打量东厢房若有所思，并不接话。

刘姑姑见状哄道：“咱们在这里只呆一个月，一个月后就分配到各个宫去。”刘姑姑见多识广，宫里面的什么人没见过？李莞这样的清高的主儿虽然少见，但只有宫里娘娘们才会这样摆谱。

“李姑娘你给的钱不少，可是这里除了东厢房，已经没别的好住处。当然要只住这一个月，你们就各自到别宫做活了，那时候姑姑我也无法保证别宫的住处是否比这里更好。”

“有劳刘姑姑了。”李莞只说了这句福身后，才朝东厢房走去。

“早知道出来多带点钱呢！”

欧阳雪微微侧目瞅着罗姑娘，看她样子只不过十三岁，样子非常稚气，看来是个单纯的小姑娘，不如李莞有城府，也没有安琳这般谨慎小心，更没有庞蓉绯她们那样的心机。

也不知道以罗姑娘的气性能在宫里呆多久呢？

“若你同我一起住，我或许喜欢你呢！”

欧阳雪激灵地扭头，李莞并未彻底离开，她只站在了离她很近的位置说话，而她的声音只有欧阳雪听得到。

李莞耐人寻味地垮下柳眉道：“可惜呀，你太爱帮人，却不给自己机会，真是可惜。”她摇摇头，半是可怜半是厌恶地离开了。

这人真奇怪！

欧阳雪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膀，她自己做的事何必听李莞指点。

“好了，都给我进去，别梏在这里，明天五更开始教导宫规！”刘姑姑道。

“是，姑姑。”新来的宫女们都福身后就散了。

接近晌午，南厢房的宫女们已经挑好了炕头。

“嗨，可算歇会儿了。”柳芸在中间的炕头坐上去拍了拍被子，抬头环视整个屋子，道：“这房子虽挨着净事司，但屋子挺大的，我暂时忍着住它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就可以去别宫了！”想到未来的可能性，柳芸豁然开朗笑道。

“芸儿，我那儿的炕头湿漉漉的根本没法躺着。”阿离委屈地走来寻求帮忙。

柳芸陪阿离走过去瞅了瞅，阿离选的炕头最末尾，柳芸抬头一看房顶似有松动，道：“你瞧屋顶有漏风。”

阿离抬头一看，果然屋顶漏个洞，能看到天外蓝天。

“怎么办呀！”阿离很委屈。

柳芸道：“谁叫你挑这种炕头，你为什么不挨着我选呢！”

“我一进去，你们都抢着好炕头，我抢不过你们，我……”

“好了好了，你总是拖泥带水怎么能成事呢！”柳芸不耐烦地一扫眼就定住了，“哎，我记得这是空着吧？”柳芸见隔着她炕头旁边干干净净，没有人收拾过这儿炕头，便拉着阿离占了这儿的新炕头道：“这就是你的了！”

阿离还未来及高兴，突然有人拉她们起来，自己先机占坐道：“这可不是你们乡下人睡的炕头，这里是欧阳姐姐的！”

“芸儿……”对方可是达官贵人，这里平民出生的宫女们都得罪不起罗姑娘。

柳芸就不信这个邪，她从前也是官家小姐，奈何家父被小人陷害，父亲落狱，殃及全家被充奴隶，柳芸只能随母去娘家避难，没几年柳芸的姥爷去世，舅舅舅妈又容不下柳芸和柳夫人，无奈搬到乡下老家靠种野菜度日，后来柳夫人改嫁给当地的大户人家做妾，柳芸也跟着去那里的日子并不好过，不得已来到宫中求谋生。

柳芸拍了拍阿离手背，又松开阿离的手，向前一步，昂头霸气地睥睨这罗姑娘道：“罗意你不就是官家出身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你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能让了你！”看出柳芸瞧不起她，也看出柳芸瞧不起的内涵就是罗意的父亲只不过是芝麻小官，官位虽低，但她也是当今圣上内定的宫女。

“哼，没错，我们这里人的身份都不如你的身份尊贵，但你别忘了进了这个宫，我们都是底层宫女，没有高低之分，而你也不用你的官家身份吓唬我们，就算你成了真正宫女那也与我们一样，除非——你被皇上宠幸当了娘娘，这样我们哪怕跪在你面前，心甘情愿给你当牛做马。”柳芸冲着满屋子满人提高嗓门，道：“你们大伙说是不是呀！”

所有宫女都纷纷点头称赞柳芸说的不无道理：“柳芸说得不错，是这个理儿。”

“凭什么在这里受罗意她们欺负，我们虽然是平民家的，但进了宫与她们身份还是一样的。”

“柳芸姐姐说的对，咱们也不是官家小姐可欺负的！”大伙开始往柳芸一方倒，每个人都指责罗意的不是。

罗意拿出小姐脾气道：“你们这些人凭什么打我和欧阳姐姐的主意。”

“我们可不敢打罗大小姐的主意，我们是说的这个理儿。”一待定宫女道。

“是，我刚刚看到除了刚才那位，以及罗意给了刘姑姑的银子后，这里最好的炕头给罗意占着，我们不说什么，但是欧阳雪却未给过刘姑姑银子，我们有理由占了她的炕头。”

“对，说的不错。”

大家说的越来越有理，罗意心里开始发虚，但也仗着她读书多嚷道：“你们这些仗着人多就只欺负我和欧阳姐姐，算什么人呢！”

柳芸道：“对，我们这些乡下人在罗大小姐眼里根本不算人，我们就是贱民可以了吧！”说着一扬下巴：“你们还愣着什么呀！赶紧挑好炕头，否则委屈了自己可别哭着找我没替你们唱黑脸留炕。”

大伙蜂拥抢中间最好的炕头，也把罗意的抢占了去。

“别……别抢欧阳姐姐——你别抢我的啊！”罗意顾头不顾尾，自己的炕头被人占上了，她又急又气。

阿离很高兴得了好炕头，正感激柳芸时，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了这里：“你们都在干什么！”

人未到声先到，众人开始静了下来，逐渐等待看到来人时，屋子里立刻鸦雀无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