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妃传 第22章 御女答应

“奴婢见过欧阳御女，请欧阳御女万福。”

两边高墙挂起，为了避人耳目，这里只是奉承宫外的一条甬道，空间极其狭小，四四方方仿佛井底之蛙。欧阳雪不明白这里无人来往的甬道到底有什么用处，她又猜测难道这里只是为了别人方便私会？

“别来无恙呀，二妹。”欧阳馨一身浅红纱衣，梳着坠马髻，头尾顶上插着平安流苏，俏脸有几分姿色，却不及上等，只留一点气质衬托她不足之处。

怪不得她进宫许久，极少受到天颜宠幸，姿色平平，气质欠佳，性格孤傲，也怨不得不受皇帝重视，如果她能从中曲线救国的话，或许她晋升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欧阳雪蹲身不敢直起来，低头轻声细语的：“长姐安好，府里大夫人和爹爹都十分怀念长姐。”

“二妹，你别对我长姐长，长姐短的。你在欧阳府上本就身份卑微，爹爹也不喜欢你，连带着大姨娘也不受喜爱。我本就不属意于你，更不希望在宫中见到你，因为你小娘的作风实在让我恶心。”欧阳馨说话果然目中无人，口气盛气凌人。

欧阳雪低头心里暗暗一笑，今日见她这番说话的样子，怪不得在宫中熬了这些年也不见晋升，大夫人替她着急也没用，关键得看欧阳馨在宫中沉的住气才好。

“奴婢知道长姐不喜欢我这个二妹，但长姐你要清楚，如今木已成舟，大夫人已经叫我进宫帮衬着长姐，长姐你就接受现实吧。若长姐执意讨厌妹妹我，不好好配合，那么你以后在后宫的日子恐怕更难过了。”欧阳雪卑躬屈膝，话说一半委婉一半令人难以接受。

“你——你敢威胁我！”欧阳馨语气突然犀利起来，火冒三丈。

“奴婢不敢，长姐息怒。奴婢只是用事实说话。”

欧阳馨这才意识到自己火冒三丈，再看欧阳雪从头到尾都低头应对，语气平稳不错，不管欧阳馨多么盛气凌人，欧阳雪总是平静应答。

或许……欧阳馨有点心动，但她忽然收起心动来，依旧想考验眼前的二妹，她还是不相信二妹是聪明的——其实欧阳馨心中早就属意欧阳府中的二夫人所出的三妹，奈何她被圣上指婚给了没任何权利的裕王爷的二王公子，裕王爷在皇帝登基时就退出政坛，如今裕王爷一家搬到江南过着悠闲的日子，正逍遥快活呢！可惜了三妹嫁入裕王府从此与深宫没任何联系了，只有过年时裕王一家能够进宫拜见皇帝。

“二妹你说的如此有板有眼的，你叫我怎么相信你呢？”

“那就看长姐什么时候肯配合奴婢，到那时长姐若按我说的做了，自然少不了长姐的好处。”欧阳雪道。

“好，你现在说与我听，若法子好，我就好好配合你。”欧阳馨逞能笑着。

“长姐，”欧阳雪狡黠一笑，道：“俗话说有好方法不怕晚。”

“怎么，你现在想不出办法？”欧阳馨脸上冷傲，心里早已怒火丛生。

“奴婢办法是有，只是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拜访奉承宫的人也差不多都回宫了，奴婢现在该回去干活了。”

“你不过是个打扫宫女，别以为奉承宫的宁昭容复宠，你就有机会得了昭容娘娘的青眼。”欧阳馨把手往身边侍女一搭，抬脚走两步回头，“以后不许你叫我长姐，叫我欧阳御女。”

“是，奴婢恭送欧阳御女。”欧阳雪蹲下福身。

“哼，娘到底怎么想的，居然让你进宫！我看你就一辈子就当个打扫的宫女，没得机会翻身！”说完，欧阳御女又失望又生气地走远了。

望着欧阳馨的背影终于彻底消失在红墙高瓦之中，欧阳雪直起身子，回奉承宫。

走进大院子，还未做打扫伺候，就听到另一边有人惊叹一声：“欧阳雪。”

欧阳雪扭头，看到院子另一侧站着的一身碧绿烟罗衫，梳着双丫发髻并粉色珠花，她在对面兴奋地朝她招手。

“你……”欧阳雪看她面色熟悉，不知在哪见过，刚想出一点眉目。

她身边的宫女附耳提醒：“安答应赶紧进去请安吧。”

“啊？哦，好。”安琳连忙收拾笑容，眼神不断瞟向欧阳雪，被宫女催着入了主殿，这时太监唱道：“安答应觐见！”

“奉承宫衡芜院安答应参见宁昭容，请昭容娘娘万福金安。”安答应清晰柔软地声音从内到殿门口传来。

“不会是安琳吧？”欧阳雪听得殿内门口的声音十分清楚，立刻想起了那个安答应居然是曾经在习恭院相识的安琳，欧阳雪难以置信中感叹安琳转眼间竟成为后宫的答应！

欧阳雪继续把奉承宫的院子打扫了，槐花树早已被秋风吹得零落干枯，只待来年春日发芽开花。抬头看天，晌午快到了，不知连嬷嬷还会找她帮忙吗？

“安答应走好。”梅愫出来亲自送走安琳。

安琳点下头，在院子里走着，抬脸不断寻视。欧阳雪正好在她对面扫地，她也抬头，与安琳四目相视。安琳兴奋地想要冲上去，但又怯步了，拿眼顾及地东张西望，院子里十几个人都在那里守着，欧阳雪看着安琳回她的住处去了。

安琳没法，只好乞求般地朝欧阳雪努了努嘴后，离开了正殿院子，拐进隔墙门消失了。

欧阳雪扫得差不多干净了，趁着没人找她，巡视一番，又看到主殿右边的走廊处，竦涟带着连嬷嬷到殿内觐见，而竦涟没找她有事，连嬷嬷这会儿被宁昭容召见，于是欧阳雪觉得这会儿短时间内这两人不会找她的麻烦了。

她放下活计，悄悄走到隔墙门拐了进去。

“欧阳雪！”安琳一直在拐角处没离开，专门等着欧阳雪，她兴奋地一把拉住了欧阳雪的双手，重逢的喜悦在她脸上激动地差点落泪。

“安琳，没想到是你！”欧阳雪意外又惊喜地反手拉着安琳的手，她的手心温热得沁出潮乎乎的。

“安答应，这……不合礼数。”安琳身边的宫女看不惯欧阳雪一个打扫宫女这般不懂礼数冲撞了安琳。

“依依，这位是欧阳雪，原来我们在宫外待选宫女时就一起认识了，而且——”她充满感激地看向欧阳雪，道：“在习恭院里她帮了我不少忙。”

安琳的话并没能让那个宫女面色和缓，她依旧一副不满的冷冷看着欧阳雪，似乎不满欧阳雪这般低微的身份能与安琳的身份相提并论，与她作为安答应身边的贴身宫女，欧阳雪比她矮了一头。

欧阳雪知道安琳的宫女在意尊卑有别，她轻轻地脱下安琳的手，规矩地福身道：“奴婢见过安答应，请安答应万福。”

“哎呀，你这是做什么，与我在一块，不需要行太多礼！我们还跟以前一样，你做姐姐，我做妹妹。”

欧阳雪一闪看到宫女的脸色微微和缓，可是安琳这一句说出，那个宫女脸色又不好了，冷冰冰地瞧着她，恨不得安琳身边没了她这个人好。

“安答应，宫里规矩多，十几只眼睛盯着你，咱不能行此差错。虽然现在你当了答应，你我身份有别，但在我心里我们还是姐妹，所以应该是奴婢行的礼数还是要做的。”欧阳雪握着安琳的手语重心长道。

“那……好吧。”安琳点点头。

“你还没说你怎么突然做了答应呢？怎么来这里与宁昭容相伴？”

“这……说来话长，我原来在魏贵人身边伺候，后来魏贵人身子不好，又不甚宠爱，宫女们也就懒散了。谁知过了几日，皇上突然来云凌宫看望静嫔，与静嫔用了晚膳后并不在静嫔那里留宿，静嫔有孕身子不便，又不想皇上离开凌云宫，就让魏贵人先伺候皇上歇息。可是魏贵人身子本就不好，不方便伺候，难道是静嫔浑忘了。魏贵人没法拒绝静嫔和皇上的好意，就只叫我在寝室里先伺候皇上宽衣，而魏贵人这时候在寝室旁的耳室歇下了。我刚给皇上宽衣完，皇上却借着酒劲把我当成了魏贵人……然后宠幸了我……”安琳脸色红得火烧云，人也扭捏着，一副羞涩的样子。

“原来这样呀！那么皇上醒来没为难你吧？”欧阳雪关心问道。

安琳红着脸摇头：“没有，只是嘴上说封我答应，暂时住在魏贵人这里。”

奉承宫主殿内，连嬷嬷福身：“奴才参见宁昭容，请昭容娘娘万福金安。”

宁昭容捂着太阳穴揉了几下，抬眸时尽显疲态，来来回回那么多宫妃觐见，都是比她位分低的，有人来是为了示好依附，也有人只为了宫里例行规矩过来请安的，更有甚者因为不得宠只能在受宠人面前混个脸熟，引起宁昭容注意，好叫以后能常来奉承宫就能等待时机能与皇帝碰面。

“连嬷嬷你来了。”宁昭容累烦地捏了捏鼻翼，慢悠悠地道：“从昨日午膳之后本宫一直想叫你来的，然而皇上一直陪着本宫……直到现在本宫才空出手来找你问个事……”

“是，昭容娘娘找奴才说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