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系的他 第14章 明明看见他

“所以，你解开老板的日志密码了？”

休息日，商场里异常喧闹，顾风拽了下好友的衣袖，示意她躲开前面游手好闲的男人。

“还没……”招月轻松绕过那群人的肩膀，注视前方，“我觉得就差一点了。”

“穷举法又不是210%的导弹拦截率。”

哪里来的“差一点”，顾风想如此吐槽。

“数学家经常在梦里解题啊，”招月说，“我最近做梦都是数字一二三四排列组合。”

她们走到一楼的圆厅。离生汇位于北城商圈中心地带，经常有明星光顾，出席品牌的快闪活动。

而现在，不见立牌，不见安保，看上去只是平平无奇周末景象。

像一口沸腾的锅。

招月皱了皱鼻子：“《天空》组真的会来么，该不会有人用假消息诓你吧。”

“节目停播，没规定节目成员不让活动，而且原创舞台第一名获得路演机会，这消息早就官宣过。”

“但，排名还没公布。”

“个人排名造假，《天空》组拿第一总不能造假吧，大家眼睛都亮着呢。”

“嗯……”

“行啦，万一白跑一趟，我请你吃炸猪排。”

顾风挥挥手，往楼上的炸猪排店一指。临近晚饭时间，门外站着两个带孩子的家庭正在排队。

那家店价格不便宜，正值国庆假期，想在热门商圈吃上饭也不简单。

周围有些嘈杂。

招月背了斜挎包，钥匙扣在隔层中相撞，撞出一阵振动。

滋滋——

手机消息沉没在路人的闲聊里。

“好吧，”招月叉腰，“如果要请寿司我也不介意。”

其实，她肯定会满怀期待地跑一趟，哪怕扑空。

因为参赛选手即将各奔东西，今天没准是最后一次见到她们。

怀着相同信念的人不在少数。

没几分钟，周围渐渐变拥挤了，招月被迫听见不远处，两个年轻女孩的谈话。

——“你的one pick是谁？”

——“菱夜呀，超级大主唱。你呢？”

——“宋理理！”

看来是同好。

招月悄悄露出欣慰的表情，却没有上前搭话。

没必要，同好又算不上朋友，当然，同事更不算。

——“我们《天空》组运气就是硬，分到最好的一首歌，还有帅哥制作人。”

——“对哦真的好帅！微博上那个猫猫月的剪辑我看了好多遍！”

呃。

“猫猫月”正是她本人。

招月浑身一激灵，好像背后有双眼睛盯着似的。

“哎，说起来……”顾风也听见路人提及熟悉的ID，“你们公司的猫，后来怎么样了。”

好友一向思维跳跃，话题突然蹦到猫上。

招月犹豫片刻，脸庞不自觉地僵硬，变得毫无表情。

“你说小黑？它……”

她好像一直在逃避。

事情就发生在前几天，厉盛让员工清理了公司附近的流浪猫。他手握大权，令行禁止，后来她留意过，再也不见小黑的影子。

“它们的确消失了。”

之前招月不敢想象它们的下落，只好避而不谈。

“往好了想，”顾风笑道，“如果他真是 Slowflow，没准让员工领养走了。”

“嗯……”

她沉吟。

那是最好的结果。

可，万一……

回廊相遇的雨夜，她曾经剖白。

——“我们都没得选”。

冥冥之中，猫的命运，小员工的命运，甚至没有倚仗、孑然一身的参赛选手的命运，全部纠缠在一起。

“万一他……”

招月没继续说下去，转而敛了眼神：“他怎么对待猫，就会怎么对待人。”

圆厅的喧嚣越来越盛大。

更多年轻女孩在周围聚集，似乎共同等待着什么。

也许流言是真的。

“老板的心思我们永远猜不透，”顾风用自己的风格安慰道，“那，你还相信他是SF么。”

招月直愣愣看着眼前光滑的地砖。

两人的手一模一样，耳朵和下颌线也能重叠，可她竟一时无法在他们之间划上等号。

除非今天在这儿看见厉总。

至少，这能证明，他稍微有一点“在乎”。

“如果我没听见他哼那首歌就好了……”

招月嗫嚅。

——“拉隔离带了！今天真的有演出！”

忽然，女孩们兴奋地拔高声调。音响设备被陆续搬来，负责安保的人员放声喊起“请大家保持距离”。

招月被人群拥着向前。

快开始了。

空气热烈翻滚，胸口的欢呼蓄势待发，所有人在不安的躁动中屏住呼吸的时候，音乐骤然奏响。

“哇——！”

选手们身穿舞台同款白裙，踏着稳定而清晰的贝斯线依次出现。

招月踮着脚尖，高高扬起脖子。

每一下鼓点都敲进肋骨，在脉搏中游走。砰、砰、砰，她摸到自己的心跳声。

真好听。

亲耳听到、看见的舞台，远比隔着电视屏幕耀眼。

可是……

到场的怎么只有六个人？！

队形空了个口子，偶尔还缺少C位。

理理不在。

唯独她缺席了，留下的空隙仿佛吸着人的眼睛。

为什么？

招月强行移开视线，开始寻觅小偶像的踪迹。

身边站着顾风，自从演出开始，她们就默契地不再交谈。然后是那两个提到她微博ID的女生，再旁边，熙熙攘攘沉浸在live里跟唱的观众。

环视一周，一无所获。

她个子不高，望不到遥远的地方，视野左右受限，只能向上走。

二层也挤满了顾客。

提着大包小包的，被父母举在怀里的，喝着奶茶的，面戴口罩倚着围栏的。

……嗯？

那个人。

有点眼熟？

招月瞳孔微张，恰好此刻弦乐并进，推到副歌。

日日夜夜循环的歌，恢宏明亮之下藏着纤细的感性。

是那双手写出来的。

他身形高且流畅，比旁人长出一截，手臂搭在栏杆，松弛慵懒地俯视着一楼。

离得太远，不可能探清细节。

但她的视线忽然无比明晰，甚至看见他手背上棕色的小痣。

走出去。

音乐像层层叠叠的海浪，卷着她向岸边。

招月和舞台上的选手一样，踩着明晰的鼓点，脉搏揉进歌曲的律动。

她揣着怦然的心脏走到人群边缘。

去二楼。

并行的弦乐穿梭交织，她脚步也越来越密。扶梯隔着三个门店，招月小跑起来，逆着人流，乘上旋律的最高音——

“现在开始倒数”

“记得你的”

“模样……”

音乐渐隐。

刹那间，楼下爆发出巨大的欢呼与掌声，将她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