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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系的他 第13章 打断

作者:岚山鸶鸶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18 12:38:11 来源:文学城

「选手票差皆是7494.5?」*

「日前,一档名为《Project101》的偶像选秀节目正在热播,细心网友却发现选手的票数大有文章。每一名选手票数除以7494.5都是整数,对此,节目组暂时没有回应,只在网站打出停播通知……」

招月瞳孔一缩,立刻给室友回:「真的假的真的假的真的假的」

顾风:「真的真的真的真的」

微博上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大粉一半哭坟,一半守护,信誓旦旦“陪她走到最后”。小号阴谋论四起,传节目组被光明会布局,正在接受调查。更有甚者,说录制现场的女孩们纷纷情绪失控,和staff大打出手。

她思绪乱糟糟的,没时间再管纸上的猫和兔子,直接把新闻转发给厉盛。

招月:「这个……」

对方正在输入。

他:「所以下期没有录」

原来昨天的“还没录”是这个意思。

不是理理要被淘汰了,而是节目都快黄了。

还不如早点告诉我……

招月垂下眼睛,听见自己心脏坠地的声音。

她清楚地记得那一幕。

六个月前,商场B2,狭小阴暗的临时舞台,宋理理站在台上,用一张湿巾卸掉自己半面的妆。

“做地下偶像这么久,我,想去地上试试。”

眼影抹成泪痕,水墨一般。她剥掉伪装以素面示人,把真心握在手里,给观众看。

“团体成立三年,演出五百二十一场,我没有一次缺席。”

招月考古过她的博客。发烧也在,嗓子哑了也上台,右胳膊打着石膏还撑着跳舞。

“大家看看我的队友我的朋友吧,她们会带着‘少女奇虹’继续走下去。”

毕业之前,她托举了女孩们,应援旗在台上转了一圈,最终交给她身边的成员。

当晚演出后的特典会,招月幸运地排在第一个。小偶像卸了妆,露出清纯素简的脸,笑容和平时一样甜。

理理说,你来了。

招月问,以后还能见面吗。

理理说,我会努力再见到你的!

她主动比了半个心形,等招月伸手。她们挨得很近,挽成马尾的粉色长发丝丝缕缕,落向彼此肩膀。

再得到理理的讯息是三个月后,她在微博透露自己要参加《Project101》。

「大家都知道我年纪不小了,不可能一直做偶像。101是我最后的机会,想为了自己尝试一次,只希望不留遗憾。如果失败的话?那就回家打工吧。」

恰逢彼时,招月又一次萌生逃回西北的念头。

云麓的试用期很长,度日如年。当初在大厂的经历淹成噩梦,夜深人静时幽幽涌上来,她以为回到家乡、远离大城市就能好。

回去,让渡自由,走入千年百年茫茫的风沙,按部就班相亲,结婚生子……

但,理理让她留下。

“最后的机会”。

云麓的小员工,也是她在北城最后一个身份。

再试试,也许噩梦会过去。

留恋的、向往的,也许都会一一实现。

第二天,招月从抽屉里拿出她们的合照,贴在工位最显眼的位置。

要走下去。要走得很远。

她应该发光发亮,从在雨中滑倒十几次艰难站起来,招月就知道她值得。

可如今,舞台塌了。

如果它早被谎言和利欲蛀空,也许草草收场才是最好的结果。

真的……好吗。

招月心里空落落的,想哭却哭不出,只能给室友回表情包。

一个伤心欲绝的小老鼠。

好难过。

同为女团选秀爱好者,她能懂。

顾风没有回复她惯用的水豚拍肩,而是发来一只垂头丧气的西施惠。

招月视线左移,看见头像竟然也是西施惠。

发错了。

唉。

不解释了,将错就错吧。

她返回点开正确的对话框:「怎么办,你的站姐朋友有消息吗」

顾风:「不知道啊,她说那边都封起来了,里面还有人报警」

招月:「天……不要连累选手啊」

顾风:「节目组操纵结果不新鲜了,头一回闹那么大,我看都要扯上刑事案件了哎」

招月深深叹息,肺里仅存的空气都叹出来。

留在北城的勇气是理理给的。

现在节目凉了,部门优化也迫在眉睫,这次,还有留下的理由么?

“好吧,大家没有问题的话,今天就到这里。”

周围掌声乍起。

眼前的人们机械地抬着手臂,会议室坐满了,却显得一片荒芜。

招月什么也没听进去,跟着鼓掌,跟着排队走出去。

“小招,”总监叫住她,“你等等。”

回过神,会议室只剩下武岚。

他……

厉总什么时候离开的?

人群散尽,武岚关上门,和她简单聊了几句。

“林缓……林总向来对我们这边的同事严格些。你做得很好了,辛苦。”

招月一时没听懂总监的画外音。

“谢谢武总。”

她垂丧着眼,脸上淡淡的死感,反倒让领导略显局促。

武岚:“呃,宣传视频还剩个尾巴,要再改改。可以先把手中剩余的项目交接给倪天凡。你……没问题吧?”

招月勉强支起嘴角:“没问题。”

“好,有事再找你。”

“武总,如果部门要优化我……”她抿了抿唇。

优化我,也没关系。

原本想这么说。

“还惦记呢?”

武岚以为她受了林总的惊吓才失去信心。

“优化可能和你们想象的不一样,只能透露到这儿了。”

总监网开一面给了提示,她剩下的话噎在喉咙,变成礼貌的“谢谢”。

“轰隆——”

窗外突然一道惊雷。

九月底,秋意辗转反复,天气预报都捉摸不透。

转眼武总也走了。招月拉上窗户,手臂伸出去,一阵熟悉的寒凉的风。

她有身为牛马的自觉,清理了长桌上的垃圾才出门。天暗,走廊也暗,明明来时还是晴天。

“哎,那么客气,我收拾就行。”

大秘书远远过来接她手里的塑料袋。

“没事,顺手。”她摇头,装作顺便问,“厉总呢。”

“这不是快下雨,”大秘书抬抬下巴示意楼上,“去救顶楼的向日葵了。”

招月习惯性笑了笑。

当然。

亲手种的花,远比一档半死不活的选秀节目重要。

他曾在镜头前露出笑容,对完成舞台的女孩们寄予厚望,可是那又怎样,他不在乎。

像回到第二次撞见厉盛的电梯轿厢里。

她窸窸窣窣唱出旋律,而他的第一反应,是无动于衷。

“轰隆——”

电闪雷鸣。

招月告别大秘书回了工位。

和小偶像一起比心的照片仍然贴在围挡上,天色阴沉,阴暗到理理的粉色长发都浅淡几分。

不怪光线,是拍立得褪色了。

相纸太脆弱,有塑料膜裹着,仍然被潮湿的氧气悄悄侵蚀。

“中秋和国庆福利,我依次到工位发哦!”

远处,小秘书拿了一沓卡片来。

假期临近,公司发了两张大面额猫超卡,比今年端午的时候慷慨。

恐怕是今天唯一值得高兴的事。

然而。

“哦哟,这么大方。”

“那必须的,对有些人来说,没准是断头饭咯。”

雨幕将至,麻雀识相地不再多嘴,换作同事王和同事李。

她耳朵灵,被工位之间的穿堂风刺痛。

101,工作,都成了断头饭。

招月刮开猫超卡,从历史订单里找到一箱原味苏打饼干,下单。过程中,她不经意往窗外瞥一眼,天空看起来快哭了。

那晚,果然大雨倾盆。

她带了伞,小小的,轻轻的,只够遮住一个人。

出地铁时没看清路,一脚踩进水坑。到家后先洗澡,外卖来不及点,配送费又贵,最后凑合撕开干噎的饼干,叠一颗三天前买的生彩椒。

维持生命体征就行了。

夜晚九点半,招月不断刷着微博和小绿书,试图在无数的小道消息里找到点什么。

可是,找什么呢?

微信也没有新的回复。

Slowflow是她接近节目组的唯一人脉,但两人的对话停在他的表情包上,此后再无言。

——“厉总去救楼顶的向日葵了。”

她看着厉盛的头像,看着西施惠的可爱笑容,忽而觉得讽刺。

没消息最好。

毕竟下班之后回老板,应该算加班。

招月揉了把湿透的头发,水珠溅在屏幕上,滑出一个新好友。

「你好,我是刘原」

妈介绍的相亲对象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她不能扫了长辈们的面子,只能点击通过。

相亲……

这几年,初高中同学陆续恋爱、结婚,对象几乎无一例外,都是曾经的初高中校友。

同一片土壤中成长的本地人,互相知根知底,让安稳的魔咒牵着,兜兜转转回到起点。

两个人,会比一个人更好吗。

安全的可预期的生活,会比突然过境的阵雨、比变动不居伸手却摸不到的明天更好吗。

招月有点动摇了。

刘原:「嗨,听阿姨说,你也是西夏一中的,我该叫你学妹」

手机亮着。

但她暂时不知道怎么回。

混乱中,招月误触了视频app,历史记录摆在首页,凄凉地晾着上次从犄角旮旯里搜出来的花絮。

「制作人亲临录音室,选手状况不断花样百出」

她再一次点进去。

窗外,雨幕更沉了。

世界瞬息万变,明明开会时天还晴着,明明他在录音室里还温柔地笑呢。

为什么却对节目停播无动于衷?

不知不觉,招月掀开了电脑,停在Facehook主页。

“我的重生日”。

究竟是生,还是死亡?

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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