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燃进去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粉色的大裤衩,手里拿了个毛巾胡乱的擦着他正在滴水的头发,然后抽开椅子随意的坐了下来,森林大火似乎把他的头发烤焦了,他的头发卷的极其不自然,有些似乎被炸开了,淋了水也挡不住它们起翘的趋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伽燃体型过于高大的原因,不管是坐着还是站着压迫感都很强,完完全全是来自身高的压制。
卫清端坐在他的对面,神情严肃:"我想跟你们一起灭火。"
伽燃不屑,"就你这身板,怕是连我们的水龙带都扛不动。"
卫清的脸上闪过尴尬的红晕。
"你们两个外来人为什么要帮助我们灭火,有什么目的。"
"保护我们共同的家园能有什么目的!”卫清有些激动,他不明白伽燃为什么这么抗拒别人的帮助。
“这火继续烧下去会给环境造成很大的污染,第一受害者就是这里的原住民。火灾燃烧产生的有害物质在空气中游荡,很容易就被他们吸进身体,一两天可能你们不觉得有什么,时间久了会有疾病找上你们的,这种身体的损伤是不可逆的……还有那些居住在森林里的动物,他们没办法跟你们一样紧急撤离,它们避无可避,有太多太多的理由了,我想为我们共同的家园出一份绵薄之力,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去实现它。"卫清言辞恳切,句句在理。
伽燃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像是回忆起什么事情眼底闪过一丝波澜,"没想到这些话我会从一个外来者的口中听到。”
“我们这里经常发生火灾,刚开始这里才是尼格里布的中心,有许多人居住,也很繁华,一开始的时候大家扑救确实很积极,很团结。但随着山火的频发,扑不灭的山火一次又一次烧穿了他们的家,道路,甚至是土地。之后他们便陆陆续续的都搬走了,搬到山火烧不到的地方,这里也就成为了现在的偏远地带。”
“灭火意味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看不见就等于没发生,这种鸵鸟行为也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我们可能很快要放弃森林了。"伽燃的眼神里流露出了悲伤,那是一种无能为力的绝望。
"边吃边聊吧。"时雨端了几盘菜出来,巧妙的打断了伽燃痛苦的回忆。
"这个山火是怎么引起的?"
"已经无法得知了,可能是人为原因,也可能是自然原因。"
卫清刚才观察过,这里的的树木大多都是松树或者是杉树,这种树的树皮和枝叶里蕴含的油脂含量特别高,极其易燃,如果不幸被雷击中,立刻就会燃烧起来,一棵接着一棵,火势立马会窜起来。加上附近没有居民,等发现森林起火的时候扑救难度已经非常高了。
"那能不能挖隔离带?"
伽燃摇了摇头,"来不及了,现在火势已经失控,范围大火势猛烈,很有可能会形成火飓风,火飓风可以把火场里正在燃烧的树卷到天上扔到几公里外,随时都有可能触发下一场火灾。"
"烧到这个程度我们能做的已经非常少了。"
"那我们也得试试不是吗?如果试都不试的话就真的没一点可能了。"卫清据理力争道。
"就我们这么几个人灭火?别搞笑了,简直是天方夜谭。"
"其他人呢?没有人了吗?"
"你身边的小鬼一开始就说了,他们都在湖边隔岸观火啊。"
“你才是小鬼!”卫澈一副不好惹的表情。
伽燃轻笑一声,单手托腮,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时雨碰了碰伽燃,“你几岁了?”
伽燃立马收起来了玩闹的心态,坐在一旁不说话了。如果他背后有条尾巴现在一定对时雨摇的起劲。
“明天去问问神树吧。”时雨道。
神树?
什么神树?
时雨看着他们疑惑的神情又补充了一句,"神树会给予我们指引。"
"人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为什么你们会觉得一棵树可以解决。"
伽燃的脸立马沉了下来。
见他们脸色不对,卫清赶忙打圆场。
最后这顿饭结束的并不愉快,但伽燃和时雨最终还是收留了他们一晚,给了他们一床被子。这间木屋很小,只有一个睡觉的房间,他们就盖着这床被子睡在客厅的地板上。
卫清将被子盖在了卫澈身上,"今晚将就一下,如果真的能留下来救火,明天还得把行李取过来。"
"哥,我不懂。"卫澈将双手枕在脑袋下,眉头紧皱。
"阿澈,每个地方都有它自己的文化和信仰,我们可以不懂,但是我们要学会尊重。"
"放着山火不管跑去祭拜什么神树就是值得尊重的信仰吗?那每天都在死亡的土地,每天都在被污染的空气呢?"
卫清捂住了他的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轻声些。"
"听到就听到,我又不怕他!一个大男人还穿粉色大裤衩,害不害臊。"
卫清一阵沉默,这个关注点着实令他没想到,"早点睡吧。"
卫澈丝毫没有要睡的意思,"不过老实说,你不觉得他们很像美女和野兽吗?"
卫清仔细回想了一下,噗嗤一声,"还真是。"时雨其实已经非常高了,当时和她面对面站着的时候她就差了他一个头,估摸着得有一米七八左右,但她看着很瘦,加上野人伽燃的衬托,显得特别小只,伽燃的一个手臂都比她大腿粗,确实很符合美女与野兽的气质。
"你说这次蝴蝶会在哪?"
"不好说,也许什么都不干就会出现,也许要等灭了火才会出现,每个地方触发的条件都不太一样。"
"这次书上写了什么?"
"古籍上对尼格里布的记载只有只言片语,传说这是一个战神创造的国家,所以这里的人崇尚□□力量并且很擅长近身格斗术,女性也不例外,这点从给我们搬行李的妇人身上就能看出来,虽然上了年纪,但对□□的控制和锻炼还是极致的。"
"那上面有没有提到神树?"
"没有任何记载。"卫清顿了顿又说,"不过也有可能是我掌握的信息不够全面。"
"有一点很奇怪不是吗?"
"你指什么?"
"尼格里布不是被称为枫之王国吗?那为什么我们一棵枫树都没有看到。"
卫清一愣。
对啊!他怎么没有意识到!今天从城镇一路来到偏远的森林,一棵枫树都没有看到。
这是为什么?
"也许明天去看了他们所谓的神树就会有答案。"
"也许吧。"
"我有预感,我们过不了两天就能回去了。"
"何以见得。"
"毕竟我只梦到了成片的枫树群,连个主人公都没有,但凡梦到了什么人我们也不至于这么被动,说明这个地方很容易找到蝴蝶。"
"希望吧,但我还是觉得不踏实,第一晚还是警醒着些吧。"
"那我守夜,哥你睡吧。"
"这样,我守前半夜,你守后半夜,我们都睡一会。"
"行,那你记得叫醒我。"
"快睡吧。"
结果卫澈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卫清已经在帮着时雨一起做早餐了。
"这是给你的。"时雨递给了他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
"脸罩,这是我自己做的,比你昨天带的管用多了。"
卫清戴上试了试,冰冰凉凉的很舒服,也很透气,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真是太谢谢你了时雨,帮了我大忙了。"
"客气,就是只有一个多的,委屈你弟弟了。"
"我才不需要这种东西。"卫澈冷这张脸仿佛被人欠了他百八十万的。
"抱歉,我弟弟有起床气。"卫清略带歉意的看向时雨。
时雨点了点头,"出发吧。"
伽燃不知道从哪骑来一辆三轮车,又小又破,他坐在车头就像大人偷骑小孩的玩具车一般,违和的很。
"要不要骑我们租来的马车。"卫清道。
"你那马车不顶用,又慢又累赘,在城里骑骑还凑合,在这里还没我这三蹦子好使。"
"上车吧,伽燃的车技很好。"时雨道。
"三个轮子的谁不会骑啊,要什么车技。"
卫清拍了他一下后脑勺,"今天吃火药了?怎么说话夹枪带棒的。"
卫澈冷哼一声。
"人家没得罪你吧?犯什么小孩子脾气。"卫清有些无奈,估摸着是因为昨晚没喊他守夜闹脾气呢,一顿早饭吃的默不作声的,一直有外人在不好和他发作,估计憋的也挺幸苦,要是换在平时只有他们在他得闹好久,现在只能过过嘴瘾,逞逞威风。
上了车才知道伽燃的车技可以说是一绝。
谁能想到这棵神树竟然长在山顶上,周围树和树之间的距离挨打很近,伽燃就带着他们在树间穿梭,一路上脑袋被树枝打了无数次,屁股也坐不住,得亏卫澈一只手死死的抱着他才不至于被颠下去,但就算这样他还是被颠的晕头转向的,交通不发达的地方真的很受罪。
卫清一下车就开始吐,将早饭吐了个干净,吐到再也吐不出东西才好些。
"你们外来人也未免太娇气了。"伽燃道。
卫清有些不好意思,"我可能不太擅长坐交通工具。"
"这也叫交通工具?"伽燃一脚踩在他的小破三轮车上,那三轮车抖了抖,感觉随时都有可能散架。
卫清尴尬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