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断断续续的吻,实在持续了很长时间,温颂心里又烦又乱——他法律上承认的合法丈夫还醉得不省人事,醺醺昏昏倒在地上,自己就跟别的男人滚在床上亲成一团。
虽然也不是自己愿意,但……温颂很怕赵竞明突然醒来,又害怕贺言铮真的做出什么。
他狠下心,分开嘴唇,结结实实地咬在了唇齿间作乱的舌头。
“嘶……”贺言铮当即吃痛皱眉,却吻得更凶。
这下好了,晚餐没吃多少,口水吃了个饱。
贺言铮终于如他所愿亲开心了,两人分开后,温颂想都没想,直接抬脚将他用力踹开:“你能不能偶尔也听一下别人说话?”
“能啊。”贺言铮脑子也不转了,一把抓住温颂脚腕往腰间一带,同样想也没想,就回答,“你说什么我都听!”
温颂呼吸急促,感觉嘴唇有点儿干:“你先把我腿给放开。”
“我不。”
“……”
我就知道。温颂静静地看着贺言铮,知道挣扎也没用,贺言铮打小劲儿就大得不得了,小了几岁也没耽误他幼儿园时就能把赵竞明按在地上踹。
真的,要是能反抗,他早就把人揍翻了往随便哪个深山老林里塞,也好过现在……
温颂看他呆呆愣愣,俨然还在失神的模样,心里一阵无可奈何的烦躁。
他屈起膝盖,低声骂他:“起开。”
贺言铮楞楞地:“啊?”
“……”还啊?
温颂更加没有好脸色,又顶起膝盖踢他一脚:“重死了,你自己几斤没数啊?”
他是真的被压得有点难受了,贺言铮抱他太紧,简直要活生生压进身体里,根本喘不过气。温颂的呼吸越发急促,嘴唇红红,还沾了点贺言铮舌尖渗出的血。
被狠狠咬了一口,但一点没觉出痛的贺言铮僵硬了一瞬,赶忙松了手臂,但碍于温颂想要逃开的前科,也没敢松得太过。
他维持一个不松不紧的距离,低头看着温颂,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沉默一会儿,忽然低下头又要再亲。
温颂心里瞬间一阵无力。
他忽然放弃了挣扎,整个人软软地躺在贺言铮身下,他本来闭上眼,想着随便吧,他再也不要试图跟贺言铮沟通任何的话了。
谁知道,贺言铮的动作突然奇迹般地停下。
“小颂。”贺言铮撑着床,直起身,也扶住温颂一把将他拽起,贺言铮看着他,认认真真地叫他,“你不要这样,你不喜欢,那我们以后都不亲了,你不要不开心。”
温颂猛地睁开眼,都快要吐出血——这叫什么话?
合着他还很委屈!
“谁让你亲了?”温颂费力地抽着气,也要拿一双眼瞪他,“让你别上门,你非要上门,让你起来,你也不起来。”
“那我……”贺言铮看着他,张口正要辩解。
“刚刚我问你,谁带你去的丽湾岛,你也不说,你真是……”温颂真是了半天,忽然又瞪他一眼,然后低下头慢慢地说,“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再看到你了。”
抿抿嘴,贺言铮心里一阵慌乱。
倒不是温颂说了这话——反正很早开始,温颂对他说的难听话、拒绝的话,不好不要快走开,贺言铮听过难受过,哄哄自己就过去了。
他觉得没关系,肯定是自己哪里没做好,改就是了,气话不能真当回事。
可是刚才他看到的温颂,不止头发凌乱,微微渗汗,模样有些狼狈。实际上,温颂没有意识到,他在面对贺言铮时那种平静无波的状态几乎有了些了无生机的死意。
贺言铮倏地感到一阵心惊。
在他怔怔的目光注视下,温颂撑着走下床。他连一眼都没看他,也没看赵竞明,越过障碍一样抬腿从赵竞明烂成一滩的肉上跨过去,慢慢走到门边。
扭动门锁,开门,出去,再没关门。
他的身影背对着光,从贺言铮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一道瘦薄的影子。
他心里难言的慌乱无端凝成了一种刹那的冲动,就像面对一汪明知掉进去就会被淹没的湖,但湖里的倒影是梦寐以求的某某,他突然顿悟,义无反顾冲了上去,三两步握住门框,大喊:“我没有赌!”
温颂一言不发,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
贺言铮语速飞快:“是我手下的人查到赵竞明在赌,我怕你不知道,怕你被牵连,又怕查到的消息是假的,真相大白你会觉得我是诬告是嫉妒,觉得我很可怜又很没用,这点事情都查不明白,所以我才——”
“……”
“算了,”贺言铮灰败地垂下头,握住门框的手青筋颤抖,再也没有原本那副志在必得的姿态,他苦笑道,“反正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想听,对不对?”
温颂依旧沉默着。
才收拾完一堆餐盘的曼姨,擦着手从厨房里出来。看见这一幕,她走也不是,看也不是,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温颂终于开口,却是平平淡淡,没什么情绪的嗓音。
他说:“曼姨,替我送客。”
门被关上,那个象征着贺言铮梦寐以求“家”的地方,彻底将他拒之门外。贺言铮心头泛麻,手足无措,可怜兮兮地站在那里,与他高大的身形截然相反。
此时的贺言铮,简直就像一头被打败的恶犬,夹尾丧气,偏偏又因为“恶”,让伤他的人生不起任何同情。
曼姨送他出来的时候,眼神是那样惶然,甚至带了点恐惧。
她的怕,来源于温颂在怕。
而令人难以接受的,正是贺言铮比谁都心里清楚,这份恐惧是他自己带来的——可他分明只是想让温颂爱他,从一开始起,眼里只看见他。
贺言铮慢慢蹲在地上,忽然记起,很多年前,温颂还没这么讨厌自己。
从度假酒店回去后,贺言铮对温颂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连赵宏盛都注意到了这点差别。
一天晚餐时,他意味不明地看着温颂,嘴上却对贺言铮说:“听说你又逃课了?”
“嗯。”贺言铮坦然点点头,不害怕,也根本不当回事。他从小就展露出这种特质,对世界上所有约定俗成的规矩都一概漠视。
他不笨,不是理解不了这些彼此心知肚明,应该主动遵守的规定。
……他只是不在乎而已。
就如同此刻,他发自内心认为,在众目睽睽之下,想到有事要做,就大摇大摆地走出课堂,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只要他想,他就可以这么做。
偏偏赵宏盛的教育理念之中,他甚至是赞赏自己的儿子长成这个样子的。
因此闻言,赵宏盛也没说什么,只颔首,瞥了眼温颂,沉声道:“你一个小学生,在学校里是学不到多少东西——但温颂可是高中生了,要学的东西很多,也很忙,你这样三天两头去打扰他,小颂是哥哥,不好说你什么,但我不能不好好说说你——”
温颂注意到他目光,明白他的意有所指,正在心里叹气,面上挤出一个笑容,正要开口。
岂料贺言铮压根不按常理出牌!
他简直像被背叛了一样,摔了筷子,在众人受惊猛地一抖中,瞪温颂:“小颂,我打扰到你了吗?!”
贺言铮很黏温颂,虽然不是从一开始就这样,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赵宏盛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贺言铮缠他最来劲儿的时候说,简直在触贺言铮的霉头!
他哪儿能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温颂还没说话,贺言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边上吃饭的赵竞明还犹嫌火药味不够重,看似随意地补充:“是啊小颂,爸说的没错,江小离学校这么远呢。大清早,还跑来给你送茶叶蛋,还仨——大夏天的,也不嫌热。”
别看现在的贺言铮很不好惹,有时候,还要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年纪更小的贺言铮,就比如当年,简直像只斗鸡一样,逮着谁都要咬一口,别提赵竞明这样有意挑火。
他瞬间毛了,本来温颂一直不吭声,心里就烦躁,对着赵竞明张嘴就咬:“我乐意跑就跑,关你屁事!”
“你……”
“再说哪儿热了?我真拜托哥哥你不要自己虚就觉得别人都跟你一样行不行?!”
赵竞明在一堆爱装正经的公子哥儿里混得太久,很久没见这么单刀直入的当面匪气,肺管气得生疼,偏偏嘴里憋不出其他响屁,只能瞪大眼睛,跟小了他几大圈的贺言铮面面相觑。
赵宏盛看他俩这样实在不像话,原本想要警告,不要影响他亲儿子读书的温颂,倒在一边沉默着像没事人。
他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
忽然,温颂眼尾飞快地一弯,又悄无声息地扬了起来,开了口,语气里带着点不起眼的小炫耀:“爸,这事儿不怪阿铮,谁让我招人喜欢呢?”
贺言铮这才满了意,抖抖浑身竖起来的毛发,每根尾羽都精神抖擞,写满了洋洋得意。
可见那时候,温颂还是很向着自己。
……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贺言铮攥紧门把,挪了挪蹲麻的大腿,抬首环顾四周。往常看得很顺眼的房子,此刻怎么看,怎么不喜欢。
他想,可能人就是这样,在一起久了,就会觉得厌烦——虽然他自己对温颂并不是这样,每次看,都更觉得喜欢。
作者:阿铮这孩子打小就爱咬人……(嗑瓜子嚼嚼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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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驱赶败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