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邯率领的刑徒军开出咸阳的那天,整座城池都在震动。五万身着赭衣的囚徒,手持刚刚从武库中取出的兵器,迈着杂乱却坚定的步伐穿过城门。城墙上的守军默默注视着这支奇怪的军队,每个人的眼神中都混杂着怀疑与期待。
吴柒与扶苏并肩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去的队伍。扶苏轻声道:“孤从未想过,有一天大秦要靠刑徒来守护。”
“殿下可知这些刑徒为何愿意出战?”吴柒反问。
扶苏摇头。
“因为他们中大半来自三郡。”吴柒指向东方,“他们的家人正在新政下过上好日子。守卫咸阳,就是守卫他们家人的生计。”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疾驰入城。信使滚鞍下马,高举军报:
“频阳大捷!郡兵击溃叛军万人,斩首三千!”
这个消息让城头守军欢声雷动。更让人惊喜的是,捷报中提到参战的不仅有郡兵,还有自发组织的民团——农夫们拿着改良的农具,工匠们推着新造的弩车,硬是将叛军挡在边境之外。
接下来的半个月,好消息接踵而至:
“太原大捷!工师郑国率矿工坚守要隘,叛军不得寸进!”
“上党大捷!韩徒组织民夫掘开水库,水淹叛军七千!”
“北疆安稳!王贲改良的守城弩让匈奴望而却步!”
这些捷报在咸阳城中飞快传诵。人们突然发现,那些推行新政的地区,竟然成了帝国最坚固的堡垒。
吴柒特意请旨,将各郡的捷报抄录张贴在西市。布告前每天都挤满了百姓,当读到“频阳农夫用铁耙大破叛军”时,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见没有?”一个老商人对着围观的民众说,“那些说新政是亡国之兆的人,现在在哪?倒是新政救了咱们的性命!”
这日朝会,气氛与前些时日大不相同。李斯手持各郡奏报,声音中带着难得的振奋:
“陛下,三郡不仅自保无虞,还支援周边郡县粮草兵器。频阳郡已输送军粮十万石,太原郡提供铁甲三千副...”
始皇仔细翻阅奏报,突然问:“三郡赋税可曾减免?”
“回陛下,非但未减,反而有所增加。”治粟内史出列禀报,“去岁三郡赋税占全国三成,今岁预计可达四成。”
满朝文武相顾骇然。在天下大乱之时,这三郡竟然逆势增长。
退朝后,吴柒被单独召至麒麟殿。始皇站在巨大的舆图前,久久凝视着三郡的位置。
“吴卿,”皇帝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疲惫,“你告诉朕,为何偏偏是这三郡?”
吴柒深深一揖:“因为这里的百姓得到了实惠。直道让他们出行便利,水渠让农田丰收,平准仓让粮价稳定,工师学堂让寒门子弟有了出路...”
他停顿片刻,继续道:“百姓最是实在。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就拥护谁。”
始皇沉默良久,突然道:“朕欲将新政推行全国。”
“陛下圣明!”吴柒立即接口,“但臣以为,当务之急是稳住现有成果。待平定叛乱后,再...”
“不。”始皇打断他,“现在就做。”
一道特殊的诏书很快拟就:凡愿意推行新政的郡县,可减免三年赋税,并获得朝廷的技术支持。
诏书颁布后,效果立竿见影。那些还在观望的郡县纷纷上表,请求派遣工师指导。曾经对新政阳奉阴违的官吏,现在主动到工师学堂取经。
最戏剧性的转变发生在叛军控制区。一些被迫从叛的百姓,听说家乡开始推行新政,竟然偷偷跑回来。有个老农带着全家老小穿越战线,就为了赶回来参加村里的水渠修建。
“叛军说得天花乱坠,可连饭都吃不饱。”老农对前来采访的工师说,“还是咱们大秦实在,说修水渠就修水渠,说减赋税就减赋税。”
与此同时,章邯的刑徒军连战连捷。这支特殊的军队展现出惊人的战斗力,不仅因为装备精良,更因为他们有着明确的信念——保卫来之不易的好日子。
在频阳边境,吴柒亲眼目睹了一场保卫战。当地农夫用改良的收割机组成防线,叛军的骑兵在锋利的刀刃前人仰马翻。一个少年兴奋地告诉他:
“特使,这机器收割快,杀敌也快!”
在这场席卷天下的风暴中,三郡仿佛暴风眼中的宁静之地。田野里庄稼茁壮,工坊里机杼不停,学堂里书声琅琅。更让人感动的是,各地逃难来的百姓在这里得到安置,他们很快融入当地,成为建设的新力量。
腊月将至,章邯的军队光复了函谷关。捷报传来时,咸阳城举行了盛大的庆典。在庆典上,始皇特意表彰了三郡的官员和百姓。
吴柒站在观礼台上,看着受奖的农夫、工匠、工师,心中感慨万千。他想起系统曾经展示的数据,想起那些关于文明存续的概率。
也许,历史的轨迹真的开始改变了。
是夜,他独自登上城楼。远方的地平线上,叛军的营火已经稀疏了许多。而在他的身后,咸阳城的万家灯火格外明亮。
“系统,”他在心中默问,“现在的文明存续概率是多少?”
淡蓝色的光幕展开:“当前概率:47%,较上月提升9%。”
虽然还不到一半,但这是他们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看到概率显著上升。
寒风凛冽,吴柒却感到一丝暖意。他相信,只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这个古老的文明终将找到属于自己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