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修养过去,其他弟子们是恢复了大半,这六个负责接诊的弟子都是累得不轻。
最后一日,前来视察的大长老一看势头不对,让侍者宣布提前结束,还没排到的弟子们有怨言也说不出,医药阁上下倒是一片欢庆,显然不止他们六人,这些拿药的跑腿的计分的,全都累得不轻。
而公布排名时,即便有两位外族弟子带来的朋友们助力,宁竹还是因为基数过少而缀在排名最后,气得蝎子咔咔乱钳,哪还有半点高阶魔兽的气派。
核对完积分,这最后六人也要回去自己调整状态了,只是宁轲临走前看了宁竹一眼,眼神颇具深意。
宁竹暗中摇了摇头。
“下一场大概会很难打。”
“什么东西,”听见他在心头叹气的蝎子抬起钳肢,对着空气又是一下,“对手很强?”
宁竹道:“变数太多。”
自从他被宁轲抛下后,宁鲤就没怎么在宁轲附近出现了,据宁辞说,他这几个月一改吊儿郎当的习性潜心修炼,并且同那位受了宁煌指使的侍者一样,把自己的积分兑了个空。
虽然宁长青说他没能成功突破修为,可能还只是聚气三段,但丹药的增幅能力,能让他短时间爆发出超过修为的战力。
——以透支自己为代价。
而已经走上这一步的宁鲤绝对不会留余手,他必然会拼尽全力、不计后果地将宁竹淘汰。
只有这样,他透支的身体才能得到对等的回报,而重新得到宁轲的关注后,医药阁的医疗资源也会向他涌来,至少,修补他透支的部分也足够了。
“啧啧,”听完宁竹分析的蝎子摇头又摇头,很是不解,“他就没想过后果?失败了可就什么都没有。”
宁竹愣了一下,他想了想,又轻笑起来:“对现在的他来说,不就是什么都没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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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宁竹按着自己的作息睡饱了自然醒,调养好了状态才前往练武广场。
此时广场上已经有了不少人齐聚,台下的人比上一轮少了一半不止,被淘汰们了的弟子们来去随意,但还是有不少人坐在看台上,或许是来给自己的朋友打气助威的。
作为第一组上台的,宁竹来得偏晚,他找到宁长青时,少年脸上满是怒色,要不是宁兰之在前挡着,怕是已经冲了出去。
“怎么了?”
宁竹疑惑道。
“宁竹!”听见宁竹的声音,宁长青马上转了头,很是恼怒地抓起了宁竹的手握在自己身前,“等下一定要把宁鲤打爆!好吗!!”
宁竹:……?
他疑惑地偏了偏头,看向宁长青身后扶额无语的宁兰之:“宁鲤惹他了?”
宁星云双手抱臂,嫌弃地横跨了一步出去:“宁鲤刚才过来问,长青的腰还疼不疼。”
纯挑衅。
宁竹无语:“揍他了没?”
“不让我揍!”宁长青哇一下委屈了,几个月前宁鲤捅他那一刀实在疼得宁长青短时间忘不了,“宁竹,你揍他是合理的合规的,揍扁他!!”
宁兰之也插嘴道:“升学考期间,私下斗殴的一律挨罚,参赛弟子更是直接取消资格,长青又气不过,就变成这样了。”
“他还说宁竹了好不好,我是替宁竹生气。”
“说什么了?”
宁竹一问,宁长青立马自知说错了,手一松便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飘走了,好像上一秒还气得缓不过气的人不是他一样。
宁竹好笑地看了看宁兰之。
“……不是什么好话,你也别问了,听着火大,等下乱了节奏就不好了。”
他们三人一直待在一块,宁鲤方才过来挑衅时说的话,她自然也是一字不落地听清了。只是既然话不中听,那就没有再转述出来污染耳朵的必要。
“我知道了。”
宁竹点头表示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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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少了一大半人后,也是有空间给晋级们的弟子准备座位了,四人自然而然地坐在一起,宁竹还想休息一会,只是他刚一坐下,便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朝他投来。
他抬起眼。
宁鲤就坐在斜前方,他自己一个人,周边的位置都是空的。见宁竹看了过来,他咧开嘴,抬起的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幅度之大,唯恐宁竹看不见一般。
宁竹的视线却越过了他,在他骤然有些僵住的表情中,看向更远一些的,被医药阁弟子们圈起来的区域。
他们和宁鲤之间,隔着一小段距离。
而在上一轮候场时,宁鲤是不被允许靠近医药阁的范围的。
看来宁轲也跟宁鲤说了点什么。
更不妙了啊。
宁竹淡淡收回视线,台上,侍者快步行至比武台中央,灵力外放,带着她的声音往外传去:“升学考第二轮,对战。”
女声。
宁竹抬眼看向台上,原本站在这个位置的侍者消失不见,而取代他的,是一名身着执法堂长袍的侍者。
宁轲下手了?这么快?
他眼角余光扫了医药阁的方向一眼,可惜宁轲坐在人群最中央,被挡得严实,半点看不见表情变化。
台上侍者还在继续宣读规则: “一对一决胜负,每组限时一个时辰。期间,跌落台下、失去意识、主动认输、或由我出手抵挡攻击者,皆判定淘汰。”
“若时间结束,仍未决出胜负,则判定平手,双方均进入待定区,由长老们决定去留。”
“现在,第二轮比试正式开始!”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声浑厚的钟鸣回荡在整个广场上,宣告着决定宁家少年们未来的第二轮比试拉开帷幕。
“第一组,登台!”
宁竹与宁鲤几乎是同时站起,宁鲤眼神不善地盯着宁竹,宁竹却半点视线都懒得分他。
二者皆是脚下稍一用力,便借着灵力的推动跃上比武台,落在台上左右两端。
站在中央的侍者左右看了看,她刚退开一步,又停下了,再次扬声:“比试切磋为主,点到为止。任何意图借机残害同族者,顶格重罚!都听明白了吗?”
两人点了点头,侍者这才飘身退至比武台边缘:“开始!”
一声钟响,沙漏翻转!
宁鲤冷哼一声,他死死盯着宁竹,随着他的灵力外放,一柄短刀出现在他手中。
聚气三段——吗?
宁竹微微眯起眼,宁鲤在其他人口中的修为一直是聚气三段,短短几个月似乎没能让他顺利突破,但在他灵力外释的一瞬,宁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灵力波动有几分异样。
和宁衡当时表现出来的波动类似。
宁竹抬手,两种冲突的灵力在他手上凝聚,他控制着自己的修为,同样显露出聚气三段的水准。
双灵脉对双灵脉,聚气三段对聚气三段,看上去势均力敌,旗鼓相当。
——看上去。
“没问题吧?”宁长青愤愤地盯着宁鲤手中的短刀,就是这把刀,曾经刺入过宁长青的身体,“都是三段,应该能打吧!”
“不好说。”宁兰之的视线同样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宁竹灵脉属性冲突,存在克制,真爆发起来,未必有宁鲤的灵脉相辅来得顺。”
“宁竹应当还有些别的手段,只是怕宁鲤……”
他们这头说着,台上,宁鲤已是率先发招,他反握短刀,借着灵力的爆发猛地俯身冲上,短刀之上,烈焰熊熊燃起,随着宁鲤挥刀的动作,自空中舞出一道滚烫的残影!
宁竹不闪不避,正面冲上!
水色包裹的掌竟生生顶着锐器锋芒正面相对,然而就在掌与刀即将相触的一瞬,宁竹的手诡异地变换弧度,错开他刺来的刀直击他的手腕!
啪!
宁鲤的手毫无防备地被宁竹所击中,就在宁竹即将变推为握的瞬间,宁鲤猛地收住前冲的身形,向一侧倾去的身体卸掉了宁竹的力,他旋身,抬腿——
嘭!
宁竹躲闪不及,被宁鲤这旋身一蹬猛地踹中肩膀,他踉跄着退开几步,像是还没能从刚刚那一击中缓过来,宁鲤已是落地稳住身形,他再度冲身而上。
“起!”
宁鲤低喝一声,随着他的喝令,宁竹周身的石砖骤然变得柔软,宁竹蹬向地面的力度瞬间被柔软的地砖卸去大半,少年眼中似乎闪过一丝错愕,自脚下传来的力令得他的动作慢了半拍,而战场上的半拍,足以致命!
轰!
短刀划破了宁竹的手臂,扬起的血珠似乎被宁鲤的火焰点燃,在空中烧灼出沸腾的形态。
这一击并不在宁鲤的预料之中。
他瞪大了眼睛,倒飞出去的身体努力在空中调整身形。刀与肉身相碰的瞬间,宁竹近了他的身,硬顶着伤害打断他下一步的动作,一拳直直轰在他胸口!
闷痛。
宁鲤翻身落地,拉开的距离足够他看清尘烟之后宁竹的身形。
他也确实击中了宁竹,少年手上鲜血淋漓,破开的口子还不断涌出鲜血,嘀嗒砸在石砖上。
宁竹面色不改,水色涌起,包裹着他的手臂,只消片刻,水膜被血染得浅红,破开的伤口已然止血。
小治愈术!
宁鲤眯起了眼:“这是挑衅?”
宁竹道:“哪里的话,各凭本事罢了。”
短短一回相碰,宁竹只守不攻,明摆着是在试探宁鲤的本事。
宁鲤为火土双灵脉,控土迫使对手无法在攻击中顺利闪避,再以火辅助近战增加攻击力,他的短刀攻击范围不大,也就是说,只要宁竹不让宁鲤近自己的身,宁鲤未必能威胁到宁竹。
“哼,那你最好是有点真本身,别以为拉开距离我就奈何不了你!”
宁竹站得笔直,他抬手:“请。”
宁鲤脸色一沉,他猛地一踏:“碎砂!”
嘭!
自他右脚为中心,周遭的石砖仿佛承受了什么重压骤然碎裂,结成细密的蛛网,他蹲身俯下,灵力运起碎裂的大小石块,十枚大小不一但都极其锋利的石块漂浮在他周身,最锋利的尖角无一不是对准了他面前的宁竹。
宁鲤一挥短刀,他再度冲上!
“宁竹没学过什么攻击型功法?”宁巫紧盯着台上的战局,她似乎有些意外宁竹在和宁鲤的对战中落入下风,“……怎么感觉有诈。”
宁轲眉头微微皱起:“……他在试探小鲤。”
台上,宁竹似是在宁鲤的攻击下毫无还手的空隙,他不断闪躲,只来得及抓住一两瞬的间隙射出一道火箭,打断了宁鲤的攻势为自己争取时间。
宁鲤死咬不放,他人攻不上去,在他操控之下的石块便替代他直击而出,有一枚更是划破了宁竹的小腿,险些令得宁竹来不及躲闪。
“消耗战。”
关注着比武台上战况的不仅台下未上场的少年们,同样还有高台上俯瞰全场的长老们。
执法堂的四长老一眼看破宁竹的打算,她同样有些疑惑:“宁竹是没有学过功法?”
二长老对宁竹印象深刻:“他才接受了灵脉没几个月,自然没功法能学。”
“医者有医者打法,”医药阁的大长老这会儿倒是对宁竹有几分偏向,“打消耗也不算什么拿不出手的事。”
“毕竟他的灵力虚浮,虽然同级,但论灵力之实,还是不如对面的宁鲤。”炼丹堂的三长老表面附和,实际还是踩了一脚宁竹的修为之虚。
台下,又一枚石块紧贴着宁竹的身体擦过,宁鲤已然近身!
火焰已是将短刀煅得通红,他榨干灵力催动着宁竹周身的石砖变得柔软,宁竹却站定了,像是已经知道了自己无处可躲。
不远处,侍者已然怀疑宁竹能否抵挡这一刀而靠了过来,灵力汇聚她的手中,只要宁竹开口认输,她立马上前替宁竹抵挡攻击。
宁竹确实开口了。
他说——
“起。”
轰!!
以他为中心暴起冲出的火焰形成巨大的火环,滚烫的火焰张牙舞爪直冲宁鲤门面!
匆忙间宁鲤只来得用一枚较大的石块挡在自己身前,他仓促地一拍石块借力后退,下一瞬,热浪吞噬了那枚石块,转眼只剩粉末散落一地。
“焰弧?他怎么会?”
宁巫惊讶地站了起身,她直直盯着台上淡然收起火环的少年。
相冲的水火灵力在他手中收放自如,转眼艳红的火色化作浅淡的水色,小治愈术再次落在他身上,那些宁鲤破开的伤口又迅速在水膜的包裹下愈合。
台上二人,一个身上衣袍破损,晕染血迹诸多,另一个毫发无损,似乎没有半分影响。
可仔细看去,衣袍破损的宁竹身上伤口早在治愈术下止住了出血,他站得笔直,姿态反而比毫无负伤的宁鲤要轻松。
——宁鲤被消耗了。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的宁巫睁大了双眼,她下意识去看宁轲,却看见宁轲的脸色也不甚好看。
宁鲤的消耗太大了,现在看着还好,但败势已有所显露,继续消耗下去,怕是真要被宁竹拖死这一场。宁轲沉默着看向另一角的沙漏——只堪堪过半。
时间太长了,就算宁鲤意识到宁竹想拖死他,他的灵力也不足以支撑他拖完后半场,何况宁竹还没有出手,谁知道他对灵脉运用到了什么程度。
不妙。
同样在脑中一闪而过这个念头的,还有台上的宁鲤。
接连的近身消耗太大,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灵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再一次强攻,他愤愤地“嘁”了一声,手中的刀握得越来越紧。
他本不想。
服用丹药的迹象太明显,宁轲老大向来不乐意他们和炼丹堂走得太近。
可是、可是……
昨天夜里,宁巫找到他。
她说,老大让她传个话,告诉他明天只要和宁竹对上,就下狠手,把宁竹淘汰出去。这是信号,这是老大不再计较他在郁苍谷没能帮上忙反而被淘汰出局的信号。
宁鲤欣喜若狂,他本以为淘汰宁竹不过是手到擒来的小事一桩。
可为什么会被耗成这样?
宁鲤不甘心。他打得已经不够漂亮了,如果还不能把宁竹淘汰,那……
宁鲤落至身侧的手轻轻晃了晃,像是卸了力时不受控的摆动,随即他抬手擦拭了一下面上的汗珠,早已落入掌心的丹药顺着动作的遮掩吞服。
——宁竹,你必须下场。
随着丹药的吞服,宁鲤再一次提气运功,自丹田中疯狂充盈起来的灵力涌向四肢百骸,他握紧了短刀。
“碎砂!”
他再度低喝,这一次,浮起的石块足足翻了一倍,宁鲤犹觉不够一般,他的脖颈上隐约暴起青筋,微微下坠了一寸的石块上逐一燃起烈火。
他死死盯着对面看起来云淡风轻的宁竹,宁竹却在他的注视下突然弯了唇角。
他道:“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服药了。”
宁鲤的眼骤然瞪大。
他的灵力浓度已然在丹药的推动下突破聚气三段,炼丹堂给他的丹药效果确实很好,没有任何等待直接进入聚气四段应有的水准,他的灵力还在攀升,短时间已然进入聚气四段之顶,只消半步便能跃入五段。
只是他的感官也在丹药的催动下变得敏锐,以至于宁竹那声音不大的一句话仿若惊雷,如此刺耳。
“你——”
“你不会以为只有你会吃药吧?”
宁竹说着,他的灵力也骤然跃动起来,节节攀升——
宁鲤的脸色骤变。
三段、四段……五段?!
“怎么可能!”宁鲤一晃神,他已然脱口而出!
可没有人对他的这一声有任何反应,所有人脑中一闪而过的,皆是宁鲤那一声——怎么可能?
宁竹先前在第一轮中修为升至聚气三段就已是令得众人惊诧不已,此刻宁竹的修为却还在上涨,他用药了?可是他哪来的药?
有人的视线已然不住地往炼丹堂的方向瞟了过去,宁煌眉头一皱,他偏身向身旁的人低声道:“去查。”
“明白。”
台下人动作如何,也无法改变此刻台上的局势了。
宁竹往前一步跨出,双方分明没有正面相碰,可属于彼此的灵力早已在虚空中互相倾轧。宁鲤渗出的汗已是打湿了他的额角,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去找宁轲的指示。
可台下人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仿佛没有接收到宁鲤的眼神。
宁鲤心下一颤。
他狠狠咬牙,丹药的药效不足以覆盖后半场……速战速决!
宁鲤自喉间滚出一声咆哮,他又一次冲上,这次,石块在他的牵引中燃着烈火直击宁竹门面,高调强势地争夺宁竹的视线,而宁鲤借石块遮掩身形,他脚下骤然变向横跨而出,是准备侧面袭击宁竹。
宁竹悠然抬起手。
“碎。”
轰!
仿佛是应了他的话语,那两枚石块在他身前半尺时轰然粉碎,他手上的火焰凝练成箭矢破开整个石块,散射的碎屑之中,宁鲤提刀破开烟尘!
哗!
迎接他的却不是宁竹的拳或掌,甚至也不是灼人的高温——
只是一团粘稠的水。
柔软的水液在此刻尽显以柔克刚之势,宁鲤的短刀刚破开水球,转瞬水液便又黏合,被高温烧得通红的短刀在刺进水球的一瞬便“呲”的一声涌起大量烟尘!
宁鲤脸色骤变,他想回防,可这水液柔软得没有半分能让他借力,他只来得及召起石块拼合在身前,然而在高温下沸腾起来的水液依旧穿过了石块的空隙,飞溅着抚过宁鲤的手臂、脸颊。
疼痛。
宁鲤的表情不受控地扭曲了。高温之下,他的手臂甚至被烫出了水泡,火辣辣的疼得他肌肉抽搐,他召出的石块也碎裂了大半,还有能动的,也已是遍布裂痕,不堪一击。
疼痛之下,宁鲤的动作无法控制地迟缓一瞬,于是,宁竹的拳已然轰至身前!
来不及躲闪,来不及回防,宁鲤生生吃下了宁竹这一拳,被砸得踉跄推开几步,他还没能稳住身形,飙射而来的箭矢贴着他的手臂擦过,点燃了他的衣袍!
“呜!”
宁鲤吃痛闷哼出声,如果他会小治愈术,这点伤根本不至于让他反应力下降,可他的灵力不适配小治愈术,会用小治愈术托住他的人也不在身边。
台下的宁巫下意识站起身,她紧紧握拳,在她掌心里,涌出的水灵力只要她一个念头,小治愈术就会落到宁鲤身上。
可是不行。
宁轲拉住了宁巫。
沙漏中的流沙仅剩四分之一,宁竹在这最后的四分之一中骤然爆发,火箭与水球同时飙射,他像是完全适应了这两种不同的灵力,甚至平衡住了两种灵力的冲突。
火箭之后水球紧随,有的冰冷,有的灼烫,逼得宁鲤不得不重视宁竹的每一击,再一次调动碎砂,强撑着以灵力运起足够大的石块来抵挡这些攻击。
可每一下调动、每一下挥舞都是对宁鲤灵力的强烈消耗,这样不行,即使同样宁竹的灵力消耗也不轻松,但被压着打,即使拖到了时间结束他也未必能被判晋级。
宁鲤低吼一声,他以石为盾,顶着宁竹的攻击意图再度近宁竹的身。
“在看哪里?”
宁竹的声音却是自宁鲤身后响起。
他猛地回神去防,却听台下一声惊呼——
宁竹不在他身后。
砰!
又一掌携着烈火轰在他后背,宁鲤的灵力剧烈的波动起来,还操控着的石块仿佛遭到了剧烈颠簸而疯狂颤抖——丹药的药效快到了。
“宁鲤输了。”
台下,宁殊淡淡预告了这一局的结果。
台上,宁竹旋身扬腿,凌起的一脚径直踹向宁鲤侧腰,少年身形不受控地飞出台外,有人慌忙用灵力垫住他,好歹没让宁鲤与大地亲密接触。
周遭一片静静悄悄,宁长青有些恍惚,他推了推宁兰之:“我、我在做梦?”
宁星云代而行之,狠狠掐了一把宁长青,掐得宁长青嗷一下跳起来:“你掐我干嘛?”
“疼?那就不是梦。”宁星云理不直气也壮地收手,只是视线落至台上缓缓收腿的少年,双眼之中同样是略带几分不可置信的讶异。
宁竹赢了。
赢得干脆利落。
“宁竹!”宁长青终于回过神来,他站起身用力鼓掌,大声喊宁竹的名字,“宁竹!晋级!!”
掌声。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在台下四处,来自灵植院的朋友,来自执法堂的少族长宁殊,来自宁竹所属的医药阁,来自外族所处位置的宁辞。
侍者愣了愣神,她看向高台上的四位长老,有人朝她点了头,她这才示意身后的人鸣钟,沉闷悠扬的钟声下,她扬声宣布这一场的结果:“第二轮第一场,宁竹,晋级!”
“宁竹居然这么快就平衡了灵脉,不愧是二次觉醒啊。”四长老似乎有几分意外宁竹的悟性,却还是归功于灵脉二次觉醒带来的强刺激。
她说着又看向被灵力托住另一个人,语气有些遗憾:“宁鲤起先的攻势不错,只不过还是浮躁了点,被宁竹打散了节奏就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呵呵,比起这个,不如先说说,我们升学考上什么时候允许用药了吧。”二长老笑吟吟地看向三长老的方向,“你说呢,三弟?”
突然被点名的三长老眉梢一挑:“是没允许,但也没禁止吧,二姐。”
“哦?那就得聊聊是否该禁止了。”这话正合二长老的意,她视线一转,看向他们之间的空位:“毕竟办升学考的本意,是考验族内新一代的综合战力,用药,不就变成拼后台了吗?”
三长老也听出来此番的针对之意,作为大陆公认的第一增幅职业,炼丹师的能力足够影响一整个战局,此刻被拿出来说的是宁鲤,但显然二长老想限制的,是炼丹堂出身的那炼丹师。
二长老面色不悦,语气颇为不爽:“二姐说笑了吧,既然此前没禁止,那他俩用药就谈不得违规,何况,宁竹不也用了吗?”
“好啊,三弟啊,你不会是被宁竹那一句唬过去了吧?”二长老却像听见了什么笑话,她轻笑起来,又看向台下收敛灵力的少年。
他的周身,灵力波动平稳,全然不存在用药之后的透支亏虚。
“——宁竹,可没有用药啊。”
断在哪里都感觉不对干脆二合一更了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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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消耗战(二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