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元兄帮我解围,只是这样不怕得罪靖南王,扰了元兄的清净。”稽云逸率先开口,虽然元黎昕是他差人请来的。
“不是世子请我来世子府一叙。既然要来总要找个合适的理由,不是吗?”元黎昕盯着稽云逸的眼睛,笑了笑。“殿下的眼睛真漂亮,只是这心思……”
“元兄何以此言?云逸在这洛阳城孤苦无依,只剩下元兄,只有元兄在我的生辰宴上,为我作诗。在云逸心中,元兄早已是真正的挚友。”
“能成为世子的‘挚友’是子黎的荣幸。”元黎昕淡淡回道,这番话只有当事人知道有几分真心。
“天色已晚,舟车劳顿不便,若子黎兄不嫌弃的话,可以在世子府待一晚,明日上朝和云逸一起。”稽云逸开口道,他清楚元黎昕来赴他的宴必然是想要探查世子府。
“多谢世子收留。”元黎昕面色如常,“送给殿下的字画是千里江山图的仿品,祈盼殿下能够早返封地,登上扶余王的位置。”
稽云逸笑了笑,“元兄,被困于囚笼中的鹰是无法翱翔于天空的。”
“是子黎失言了,还请殿下恕罪。”元黎昕开口,语气淡淡的没有丝毫的歉意。
“无碍,最西边是世子府的客房,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告诉穆瀚宇或者巡逻的侍卫。”
世子府的陈设陈旧,连窗柩都有脱落的风险,但胜在干净整洁。从窗外看可以看到一棵玉兰树,上面长满了绿芽。
门被一位长相普通,年纪偏大的妇人推开,“奴婢是世子府的管事嬷嬷,奉命来给将军送床被子。”
“嬷嬷,这棵玉兰树看着粗壮,想必已经很久了吧。”元黎昕问道,世子府是之前扶余王的住所,前往封地后便空了下来,直到稽云逸回京。
“这棵玉兰树是扶余王妃种下的,王妃仙逝后,奴婢奉扶余王的命令留在京都照顾这棵树,已经有7年了。”管事嬷嬷感慨道,“之前这棵树生长的不算很好,今年或许是因为世子回京多长了些嫰芽,比之前的状况好了些。”
“这间屋子是小世子之前捉迷藏的地方,当时他才5岁。现在已经19岁,马上就要行冠礼了。”
“嬷嬷能否为我准备一份梅花烙,这是我最喜欢吃的甜点。”元黎昕给了管事嬷嬷一锭白银,“世子府清贫,这锭白银是给嬷嬷的谢礼。”
“多谢将军。”嬷嬷恭敬行礼,收下了这锭白银。
等嬷嬷走后,他翻出窗外,来到了玉兰树前。长势不好的树不可能因为所谓的保佑变得更好,所以这树下必然埋着什么东西。
元黎昕绕着玉兰树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土壤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但树后有一矮墙,墙根似有一处凸起。
元黎昕定了定心神,走到了墙根底下,果然有潮湿绵软的土,很显然这块土是新翻出来的。他用树枝拨开了一个角落,看到了一只沾有一点肉的手。
尸体?看来想除掉稽云逸的人不少,只是不知是哪一方的人。
元黎昕将土重新埋了回去,回到了客房,月光和烛火勉强照亮了昏暗的房间。
“将军,这是梅花烙。老奴做了俩份,一份给了您,另一份给了小殿下。”管事嬷嬷顿了顿提醒道,“梅花烙要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多谢嬷嬷提醒。”元黎昕漫不经心的回道,他靠在椅背上。
如今这局中的形势真是越来越复杂了,只要找到杀害师傅的人,为其报仇。他就可以离开京都,远离这权力的漩涡。
一夜无眠不止是元黎昕和稽云逸。
“子黎兄,怎么起这么早啊。”稽云逸没有想到能在卯时遇见元黎昕。
“多谢殿下的梅花烙,没有殿下的允许臣如何能够吃到这碗梅花烙呢。”
“子黎兄说笑了,是云逸招待不周害子黎兄破费了。”稽云逸道,“明日便是赏花宴,子黎兄有何打算。新帝多疑,此次派将军前往镇压府户,藩邦之人早就对先帝不满。更何况当年将军与藩军鏖战,斩杀了大将。先帝以一万府户赔偿,平息了这次的风波。但很显然现在……”
元黎昕笑了笑,问道“殿下,是要帮我?”
稽云逸的眼睛眯了眯,“子黎兄今日帮了我,云逸自然是要还回去的。”
“殿下本不在此次入京的名单中,但陛下偏偏加上了您的名字。新帝多疑,殿下还是好好保重自己吧。”元黎昕回道,“再者,我手握大权,即使上交兵权,我依旧是将军,可世子您作为异姓王,无权无势只能依靠旁人。显然现在还不是你我能够谈条件的时候。”
“多谢子黎兄的提醒,只是如今全洛阳认为你我二人为挚友,这次的赏花宴就是陛下试探我们关系的机会。”稽云逸顿了顿,“陛下想要的是忠于他的臣子,这次的赏花宴便是他的第一次擢选。一对忠于他的臣子和一个忠于陛下的臣子,你猜陛下会如何选择呢?”
“殿下,您觉得您能给我什么呢?”元黎昕不怒反笑。
“独活,虽然独活的本体已毁,但它既然是由我炼制的,我定能重新培养出比独活更强的蛊虫。这个条件怎么样?子黎兄。”
“等到殿下炼成新的蛊虫时,我们才有谈判的条件。殿下,既然天亮了,微臣也该回府了。”
稽云逸看着元黎昕的背影笑了笑,独活8年前就已经被父亲毁了,是谁放出了消息?
想必帝王想要的也是独活,否则也不会让他来到京都。
毕竟扶余王地处边疆,能拿的出手的东西恐怕帝王也看不上,只有自己当年炼出的独活。当年独活炼成的消息一放出,刺杀他的势力持续了3天。
帝王忌惮独活,怕独活能够发现他的秘密,所以一有消息,就杜绝一切可能。
扶余王当年耗费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才勉强保护住了他的性命,但要在京都活下去,必须要有权势的人,除了尚书尤君谦就剩下了元黎昕。
为了活下去,他一定要达成这次合作。
“众爱卿平身,明日是朕登基以来举办的第一个赏花宴,也是近10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赏花宴本意为提高朝中各官员的凝聚力,只是先帝在时,常有因病告假者。只是朕登基后,朝中的风气不正。”帝王威严的声音从龙椅上传了下来,“朕已传旨命尚书尤君谦暗中整肃,只是不知结果如何?”
“回禀陛下,臣并未发现朝中有人倦怠职务,只是京中流言四起,传将军元黎昕和扶余王世子稽云逸结为挚友,臣恐引起互相结友,暗中成团的风气。”尤君谦闻言回道。
元黎昕扫了一眼身着绯色罗袍的少年,开口道“臣与尚书大人皆是先帝身前得以重用的臣子,先帝身前命臣前往镇压叛乱的府户。回京之后恰逢世子殿下的生辰宴,便参加了殿下了生辰宴。人逢喜事,便想作诗几首。没想到造成了这样的误会,还请陛下明鉴。”
尤君谦闻言哂笑道,“是臣唐突了,还请陛下赐罪,以示将军清白。”
“罢了,明日是赏花宴,本是一件喜事何必闹成这个样子。”帝王顿了顿,“传朕口谕,明日是宫中赏花宴,朕心甚悦,故大赦天下减免赋税。与朕同享赏花之乐。”
“多谢陛下隆恩。”众臣皆应。
“无事的话就先退朝吧,尚书大人留步,朕与大人有要事相商。”
“微臣/老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