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百货商城 第8章 第八章：羽衣

何韶宜想凑近落地镜，却被黎楱一把拉住。

“我担心她守在对面。”黎楱解释。毕竟只有一个落地镜，而207也离楼下不远，对方心机深沉，很可能悄悄躲在镜子后，等待二人自投罗网。

何韶宜却有些苦恼：“我觉得我们还是赶快离开吧。地面一直在动。

“什么？”黎楱一时没反应过来。

何韶宜后退一步，点了点地面：“喏。”黎楱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发现她脚下的划痕正在涌动。

不仅是脚下。黎楱将蓝火浮于上空——那些划痕像是注入了生命一般，到处游走。但奇怪的是自己没有感觉到。

胃部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烈，黎楱直觉不能在这里多待，拉着何韶宜就要穿过镜子。

霎那间，两人后面墙壁的划痕倏地张开，挤出了一个眼珠。

接着，所有的划痕向一个个亮起的街灯，接二连三地张开。一只只眼睛铺满了墙壁、天花板和地板，也照亮了整个空间。

与此同时，黎楱跟镜子里多出来的人再次对上，她一把推开何韶宜，此时镜子里的人似乎握着一个赤红的刀刃，也直直扑向黎楱。

黎楱堪堪躲过，假何韶宜的刀刃切在了周围的眼珠上，一时竟然拔不出来。

黎楱不想给她反击的机会，三团小蓝火直接朝假何韶宜扑去，假何韶宜将整个上半身绞成一个奇怪的弧度，伸出了同样有着刀刃的手。

那刀刃根本就是从她手上长出来的。

假何韶宜对着几团蓝火一劈，火焰变成火星，四散飘落。她朝着黎楱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她看黎楱眼神像是看见了某种饕餮盛宴一般，贪婪而油腻，还带有一丝兴奋。放在何韶宜那张脸上简直怪异至极。

而黎楱也意识到，她的目标，一直就是自己！

黎楱稳住身形，直接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真何韶宜，再次试图越过落地镜，而假何韶宜将刀从眼睛墙里拔了出来，还带出几个眼珠子，再次向她扑来。

黎楱没办法，握着小刀准备格挡，突然余光瞥见镜面浮出一双手捞住了何韶宜的肩膀，把她往镜子一带——

而主视野里，与假何韶宜一起扑来的还有正在蔓延的蓝火。

电光火石之间，何韶宜消失，蓝火重新出现，黎楱又感觉脚下一歪，再次躲过了假何韶宜的攻击。

那些没有被蓝火烧着的眼珠迅速攀爬到落地镜，聚集在假何韶宜周围，蔓延至她的手臂，似乎要将她吞没。

假何韶宜的脸上瞬间爬上了怒火。

黎楱皱了皱眉，她总觉得这些眼睛好像是在帮她。但已经无暇顾及背后是谁在操纵，只想快点离开。

何韶宜不知道被什么人带走了，镜子外面的环境同样危险。她毕竟是个活人，黎楱没办法放任不管。

与此同时，校园广场。

只是一瞬间，何韶宜的周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满是眼珠的战场变成了空荡寂静的校园广场。

除了没有灯以外，一切正常。月光稀凉地铺在地上，何韶宜转头，对上一张光洁的脸庞和一双漆黑的眼瞳。

对方仰着头看着何韶宜，头发像绸缎一般在月光下泛着光泽。

初中部的学生？何韶宜还没来得及有更多反应，手就被放下。

小月后退一步，脸上缓慢地出现了惊慌的表情。她用力的拍了一下脑门，发出咚响，又颤颤说道：“拿......错人了。”

说完，又消失在了原地。

何韶宜觉得奇异，还四处望了望，确定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便抬脚向校门走去。

走了几步，却突然顿住了。

她听见身后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何韶宜转头，眼睛倏地睁大。

黎楱尝试召唤蓝火，却发现根本没法控制。只能一边在脑海里思索其他出口，一边套话：“你原本就是冲我来的。那通电话也是你......”

“你”字还没说完，只见假何韶宜边挣脱了眼珠从，飞身闪至她身前。

黎楱反应及时，一手握住了假何韶宜挥刀的手臂，另一只拿着小刀的手划向她的眼睛。

噗嗤——血液飞溅，假何韶宜却不为所动，仍然挂着那嗜血的笑容，冷声说道：“冲你？不，我要的，”她的面皮竟然开始从眼睛出剥落，身体以一个及其扭曲的姿势挣脱了黎楱的桎梏，“是你体内的饿死鬼！”

说完，假何韶宜瞬时衣衫零落，露出一副全身覆盖着黑羽的躯体，像披着一层羽衣。她半张脸皮下是一双鸟类豆眼，而皮肉则挤满了蛆虫。

就在那张可怖的脸即将靠近自己的瞬间，黎楱手部感到一阵冰凉，知道蓝火又受控制了，下意识挥向眼前的怪物。

假何韶宜身体瞬间被蓝火覆盖，痛叫一声滚到一旁，又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红雾覆盖。

“你很了解我，你认识黎凤眠。”黎楱勉强支着身体，语气笃定。

她脚底的眼珠动得越来越剧烈，而一旁也没有空白的墙面去扶，她不想碰到那些眼珠。

红雾从羽衣怪物身上散开，蓝火已然熄灭。红色雾气在它周围缠绕了一会，化成了手里的刀。

原来场域碰见的红雾也是它在控制。

突然，黎楱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羽衣怪物没有回应黎楱，而是自顾自说着：“你都虚弱成这样了，放弃吧！你们都得死在这里。”

它脸部的蛆虫止不住的掉在地上眼珠里，又被眼珠吞没。

黎楱这才发现它不是在跟自己对话，而是......自己身后！

黎楱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感觉地下的眼珠爬到了自己的小腿，并将她往后一摔——

哗啦啦一声，玻璃骤然碎裂。

黎楱从地上支起身体，发现自己已经从布满眼珠的场景脱离出来，回到了宿舍楼大厅。

她脸色难看至极，不仅是因为玻璃碎片砸到身上割到了皮肤。而是因为刚才收回蓝火之后，自己竟然有种饱腹感。

就像......吃了一顿饭。

想到吃饭，又想到刚才蓝火接触的无数眼珠和羽衣怪物，黎楱心理上想干呕。但现在找何韶宜要紧。

黎楱站起身，将外套上的玻璃碎片拍干净，又弯下腰拍了拍裤子。

突然在褶皱处触碰到一个坚硬的物品，黎楱将它捻起来，发现是一个小小的黄色宝石。黎楱正要将它塞进，却陡然听见一声巨响——

无数玻璃碎裂开来。宿舍的玻璃大门也碎了一地。黎楱直觉是羽衣怪物干的，因此不想在宿舍久留。虽然不知道何韶宜的下落，但还是先出了门。

地面又起了薄薄的红雾，但却没有往上蔓延。羽衣怪物可能出来了。

黎楱召出一团蓝火扑向红雾，红雾竟然散开，留出了一块空白。

黎楱让蓝火待在腿部周围，跟随着自己，以随时驱散红雾。

知道红雾是被羽衣怪物控制后，黎楱便不想让它接触到自己。

提起那怪物，黎楱又想到了它说的“饿死鬼”。

自己体内一直有饿死鬼吗？难道自己的异能就来自于它？

想到自己的能力，黎楱举起小刀，用力一捏，刀身便裹上了一层蓝焰。

她意外发现自己对蓝火的控制力变强了，就在回到它身体之后。

黎楱故意忽略蓝火变强之前的事情，将思绪转到“饿死鬼”本身上。

如果自己体内真有一只饿死鬼的话，那她是什么时候到自己身体里呢？自己发现异能是高二时期，此前一切正常。

高中时期，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学校，也没有记忆断裂的情况。

“不是高一、高二，那只能是初三暑假了。”

因为那时候她出了一场车祸，昏迷了一年，因此也缺失了一年的记忆。饿死鬼很有可能是那个时候趁机钻入了她体内。

而那之后，也时不时会出现胃痛的情况，严重时全身都会有一种灼烧感。黎楱一开始以为是车祸后遗症，还去了医院检查，都没什么问题。

后来发现自己的异能后，又以为是“超能力”的副作用，便也没管。

现在看来，应该是饿死鬼在作祟了。

可是这个饿死鬼，为什么那么安静呢？安静到自己甚至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而且，羽衣怪物这个人的可信度也不高。到现在黎楱都不知道她哪句话真，哪句话假。

黎楱暂时将这些抛掉，专注考虑何韶宜的去向。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串脚步声。

转角跑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哒哒哒地跑到自己身前，停步，又后退了两步，不见喘气。

“找到你了。”语气还带着一点雀跃。

黎楱看着眼前的小月，不动声色地握紧了小刀，问道：“是你带走了何韶宜？”

在跟羽衣怪物战斗时，她匆匆瞥见了抓何韶宜手的袖子，正是穿着学院制服。黎楱当时就想到了小月。

不过她此前一直以为她在场域外面，没想到竟然也进来了。

“何韶宜？”小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歪着脑袋想了一会，重重点了点头，解释道：“我本来是想找你的，但一直找不到。”

小月耷拉着眉毛，说道：“好不容易感应到了你，还是抓错人了......”

“找我？为什么？你是怎么感应到我的？”

小月垂下头，语气有些低沉：“本来是我拉着你，但是你突然不见了，我就进来找你了。”

黎楱理解了一会，有些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你觉得是你的原因，所以我才被困进来？”而且她竟然还主动找进来了。

黎楱记得羽衣怪物说过恶鬼也会吃小鬼的......

小月看着黎楱皱着眉，迟疑了一会摇摇头，似乎是想否认，但移开的视线和绞在一起的手指还是出卖了她。

这时，黎楱看见她脖子处和额头处有一道裂痕，又想到她变成这样时可能只是一个初中生，顿时心软下来，问：“何韶宜在哪里？”

“在广场。”小月仰头看着黎楱，朝她伸手，“我带你去！”语气又雀跃起来。

虽然她眼睛是漆黑，但黎楱也看出了她的高兴，犹豫了一会，还是将手递给她。

小月小心翼翼地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