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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娇面 第20章 辅车相依

作者:雪是倾山雨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1-12 04:08:21 来源:文学城

“别出声……”

水断栩叮咛了一句,便转首隔屋门对刘嬷嬷说道,全然未顾祝见粼鼻息喷洒在自己虎膺。

“我无事,倒是嬷嬷,方才去了何处?倒令我好找。”

说罢,屋外传来窃窃私语,似是在交谈什么,在此空隙,水断栩终是得以一时喘息。

她仍是侧着首,忐忑地屏息着,殊不知青丝所携茉莉香气,已然不偏不倚落入祝见粼鼻窍中。

祝见粼垂下眸,眼神从方才的惊愕、无措,渐渐变成了自己亦道不明的迷离、贪婪。

香气源源不断进了鼻窍,他眼神愈来愈迷离起来,几近要醉了。

他见眼前人离自己是如此近,近得只需稍一抬手,便可将其拥入怀中,亦只需抬手,便可摆脱其桎梏。

可,他双手垂下,竟甘愿受其桎梏,却亦不敢抬手触碰。

他指尖攥着衣袍,眸光炯炯有神地落在水断栩身上,从她发髻看到眉间,再看至面颊,将其忐忑不安神情尽收眼底。

垂下的手忽地抬起,许是欲安抚她此时的不安,可终是迟迟未落,不知是因心中踟蹰,还是因顾及其身着纱衣。

水断栩仍旧侧着首,直望着屋门外,未察觉到覆于其口的手已然沾染热气。

祝见粼则将她一举一动收尽眼帘,紧蹙的眉头、强装镇定的神色、与风一同摇曳的青丝……

还有紧抿的唇、如凝脂的面颊、眨动的眼睫……

心中忽地有多如繁星之念头,涌上心间。

她会心悦什么事物?胭脂?簪子?发钗?亦或是弓箭、匕首?是他能给予的?亦或是他不能给予的?

她心悦什么颜色?湖蓝色?藕色?月白色?亦或是绯红?

她有何嗜好?绣花鸟鱼虫?观山川湖海?亦或是吟诗作赋、阅古籍?

她有何习贯?常常摩挲指尖?常常托腮?常常阖眸忖度?

她心悦何时节?芳春?长夏?商秋?或是玄序?

她喜爱吃食是何?南瓜糯米糕?茯苓糕?抑或是巨胜奴?

她历经何事?在堇字、绽翩、山雨皆经历过何事?有何忻愉之事?有何悲戚之事?幼年所经什么?及笄礼又是如何情形?

她究竟是何品性?安静的?活泼的?亦或是生性多疑、果断的?

她上一回啜泣缘由是何?上一回忻愉缘由是何?

她有何亲近之人?她在家中日子过得如何?

她……

这许许多多疑问,祝见粼皆想知晓其中解。

他想了解水断栩,他想明了心中所惑。

他想,靠近她。

一如,眼下。

青丝摇曳着,有几缕拂过他耳畔,祝见粼眼睫轻颤着,魂好似被勾走了。

“方才……老奴只……一时身子不适,在后罩房歇着,劳烦娘子忧心。”

刘嬷嬷支支吾吾声传来,屋外动静亦小了些。

“那嬷嬷还是回去歇着罢,只瓷瓶滚落罢了,犯不着嬷嬷兴师动众。”

“是……娘子您早些歇息,老奴告退……”

水断栩应付着,总归是令刘嬷嬷未能进屋,待跫音起,她终是长舒一口气。

“总算是……走了。”

“唔……”

正当她如释重负之时,耳畔处一声闷哼引起了其眸光,她适才惊觉,自己的手还覆在其口上。

水断栩猝然纵了手,继而将手垂在身侧,掌心热气弥漫着,甚至有些许潮湿。

“表……表兄……方才对不住……”

“无碍,我知表妹此举是……无奈之举。”

二人皆垂下眸,水断栩则是后退几步,顷刻间二人由方才近在咫尺变成隔着千重山之远。

“刘嬷嬷既已现身,想来自是无虞,妹妹亦不用为其忧心,亦不用出去寻觅,既如此,为兄告辞了。”

“好。”

入目,祝见粼朝轩窗而去,屏息,踽踽而行,望着其背影,她欲言又止。

思忖再三,终是将话道出口。

“表兄。”

话落,正蹑步的祝见粼止步,转身朝她看去。

“表兄,遇府设宴,你可去?”

见他颔首,水断栩唇瓣翕张,一副欲语还休之态,祝见粼许是瞧出其含辞未吐,遂开口道。

“表妹可是还有何话?大可直言。”

“表兄,多加留心身边人,提防些,总是无错的。”

她抬眸,一字一句言语着,四目相对间,眸中是恳切。

“好。”

待祝见粼身影远去,她方坐于月牙桌旁,此一边浅啜着茶,彼一边心中忖度着。

今日之刺客,并非她有意编造,而是確有此事。

水断栩同期儿赶至青塘苑中,疾趋进屋,屋门将将关上,便传来一阵寒意与血腥味,入目是一蒙面男子,身着夜行衣,正持剑。

“啊……救命……”

期儿见状正要号救,可蒙面男子眼疾手快,一掌落,期儿当即昏了过去。

眼见着期儿倒地将弄出动静,蒙面男子一只手将其托住,继而置于一旁。

水断栩见状,心中不惧为虚,可她亦然明了,纵使号救引来人,可终是不敌剑划过脖颈之速。

为保命,她趁此间隙拔出发簪,握于手中,藏于袖里。

明面上,面容尽是惧色,身子轻颤着,若是旁人得以瞧见,定然以为是因期儿这前车之鉴,适才不敢有所举动。

她候着蒙面男子的动止,可他却迟迟未挪步。

良久,只见殷红染上蒙面男子的臂,倏然间,他正要朝水断栩走来,却双膝一软,借力于剑才得以堪堪站起。

屋中弥漫着血腥味,纵使是痴儿,亦知晓此时是处于何境地。

水断栩大可趁其虚弱时,喊来护院,将其押住,可期儿还在他身旁……

恰在此时,她瞧见蒙面男子腰间悬着的麻绳,若有所思,继而开口道。

“郎君既是负伤,不如待敷上金疮药再言语?万一你命丧于此,想来会引起轩然大波,我亦不便收拾残局。”

趁他鸱目虎吻、蹙额啮齿之际,水断栩疾步从药匣中取出金疮药,继而将瓷瓶掷于其双手中。

他敷药时,水断栩则是趁机蹑步至期儿身侧,手方抬起,还未触及其肌肤,一道寒光在眼前乍现。

蒙面男子持剑,阻隔了水断栩欲靠近的指尖,险些令其受伤。

见状,水断栩缩回双手,见其仍旧敷药,倏然起身,此时她于上位,蒙面男子只能仰视她。

“郎君倒不果断,瞧你之举,若是真要取我性命,大可不必欲擒故纵,若是无意取我性命,那郎君缘何深夜出现在此?”

说罢,水断栩见他哑口无言,转眸望向床榻处所藏匿的匕首。

正当她悄然挪步时,声至耳畔。

“娘子洞若观火,在下此回冒昧之举……不管娘子信或不信,我并非来取娘子性命,而是……同娘子合谋。”

“合谋?你我素不相识,堪堪算上萍水相逢,何来寻求同谋一说?何况……你方才险些伤了我,这便是郎君求同谋之心?若是如此,恕我担待不起合谋一事。”

水断栩闻言轻嗤一声,却亦怔然,转而心中渐渐浮出一猜度,但她未言明,言语间仍装不知。

蒙面男子见状,借力于剑起身,作揖启齿道。

“方才是在下唐突,在下向娘子赔罪。可娘子心中如明镜,如何不知在下之意?四十五年发生之事,娘子定然不会置若罔闻。”

见他将话挑明,少顷,水断栩移眸,不再佯装不知,淡然一笑道。

“试百户大人倒是安闲自在,不去缉拿大盗,反倒擅闯国公府,真真令人费解,至于四十五年发生之事,事关兄长我自记得,倒是与大人……有何干系呢?”

方道出其身份时,蒙面男子瞥向腰间麻绳,木质钤记磨得发亮,引去他眸光。

“娘子倒是……”蒙面男子不恼不惧,反而哂之,继而开口道,“纤毫必察,不过……依娘子所言,府中可是出现盗贼?”

“烦请大人先回答,我的问询,回答后,我再为大人解惑。一来我不知大人你姓甚名甚,籍贯何处,心中有惧,二来闻贸然合谋之邀,我总要获悉盟友之事体,人之常情罢了,相信大人能理解我所虑。”

蒙面男子闻言,已无方才虚弱之态,他未扯下钤记,而是从腰间取出腰牌,继而一扔,落于水断栩静候的掌心。

“北镇抚司试百户,丛赋归……丛大人既是隐匿行事,缘何将此等验证身份之物携于身?是同谋之资?”

她呢喃着腰牌所记,不忘问询一二,正望着这腰牌,忽地声至。

“携来此物,確为令水娘子相信,是在下诚意。四十五年克扣军饷案,家父受命押运军饷,却离奇死亡,此事却不了了之……在下介怀,闻水娘子之兄长曾亦受此案牵连,故寻求同谋。”

“我兄长已然亡故,且并非因此事,故我足以不去追究,丛大人既是听去传闻,亦该知晓我是何人,贪慕富贵,攀高枝……若是同谋,我能谋何利,于我有何好处?”

水断栩一番冷言冷语后,将腰牌掷于丛赋归怀中,方才讥诮之言许是令他瞠目结舌,良久,他才启齿道。

“若水娘子真如传闻中那般,丛某无话可说,可丛某不信双耳所闻,亦不信双眼所见,以为一人是如何品性,总有各异声音,众口难调,亦是在所难免,且方才娘子言及大盗,想来并非是同辞重句、博士买驴。”

一番话尽,丛赋归扯下覆面之物,神色极尽恳切,双眸中亦然。

水断栩微微勾唇,此人,倒非蠢笨之辈。

念及此,她将自己计想一并道来。

“丛大人既言至如此,我便不故弄玄虚了。”

“自四十五年起,丛大人任职已有年头,丛大人本是世袭,可缺一军功转为百户,若是此时出现一江洋大盗,缉拿他可否能相助丛大人?”

丛赋归闻言一时未明了,许是不知她为何开口相助自己。

见他疑惑,水断栩继而开口道。

“此事亦于我有利,并非仅仅为了大人。”

“此盗贼窃了国公府财物,需除之而后快,此人曾假扮国公府小厮身份,混迹其中。”

“那小厮,名唤几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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