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知娘亲可能是被人害死,一连几天,钟琦央的心上仿佛压了块石头,挠得她心绪不宁。
这天,一位钟府的老仆找上门,钟琦央思索片刻,让她进来。
碧玉把老仆带到正堂,退到门口。
“老奴绣巧见过大小姐。”
绣巧两鬓斑白,脸上布满皱纹,恭敬地行完礼后,局促地站在原地。
钟琦央看着绣巧苍老的面容,一时有些认不出来,语气带着试探:“绣姑姑?”
绣姑姑是钟府的老人,一直在祖母身边伺候。
祖母逝世后,绣姑姑被许配给府里的一个小管事。
她嫁人时,绣姑姑还来给她添妆,那时的绣姑姑温婉和善,可见日子过得不错。
可现在…………
“大小姐,老奴厚着脸皮想求大小姐,还望大小姐应允。”
绣巧说着说着,双膝跪在地上。
钟琦央连忙起身将绣巧扶起:“绣姑姑有事直说就是,不必这样。”
摸着绣姑姑手上厚实的茧子,钟琦央感到一阵心酸。
年少时,刘净秋没少在物质方面苛责她,残羹冷炙是常态,更令人窘迫的是那些不合身的衣物。
府里的下人都不敢帮她,只有绣姑姑会偷摸给她塞食物,暗地里教她缝补裁衣。
“绣姑姑,你……我身边还缺人,你要不要过来帮我?”
钟琦央本想直接询问绣姑姑这些年过得如何?但又怕戳中她的伤心事,于是委婉询问。
绣巧摇头:“我年老体衰,只会给大小姐添乱,今日来找大小姐是为了我那孙子孙女……”
绣巧抹了把眼泪:“如今老爷夫人入狱,少爷失踪,府上仆人也走了大半,只剩我们这些家生仆,在府邸提心吊胆的熬日子……”
“绣姑姑是想替孙女赎身?”钟琦央猜测道。
绣巧点头,脸上闪过一丝难堪:“老奴知道,这样不好,可我孙子孙女还年轻,老奴实在是不忍心……”
说着说着,绣巧又忍不住落泪。
“绣姑姑没事的,你把他们的名字都告诉我,我写几张放良契,等会儿你带着孙子孙女去官府销奴契就行。”
绣巧眼里满是感激,颤巍巍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这是我那孙子孙女的赎金,大小姐数数,不知道够不够?”
钟琦央握住绣姑姑的手,把荷包塞回去:“绣姑姑,我幼时你帮过我许多,这次就让我帮你一把,而且你是府里的老人,我有些事想问你。”
绣巧握紧荷包,脸上有些无措:“大小姐想问什么?”
“绣姑姑还记得我母亲吗?”
“当然记得,先夫人是个极好的人,逢年过节都会给我们这些下人发赏金,是我见过最宽厚的主子,可惜……大小姐是想夫人吗?”
绣巧意识到说错话,忙转移话题。
钟琦央抿了抿唇,其实她对娘亲的印象并不深刻,只依稀记得娘亲温暖的怀抱,以及临终前那双充满眷恋的双眸。
“那绣姑姑你记得娘亲生病前或者生病时,府里有什么异常吗?”
绣巧认真回想:“我那时在老夫人跟前伺候,老夫人一心在院内礼佛,连带着我对宅院事关注也不多。”
“这样啊。”钟琦央不免有些失落。
绣巧见自己帮不上忙心里有些愧疚:“大小姐,你如果想了解先夫人,可以试着去找之前在先夫人身边伺候过的人。”
钟琦央嘴角泛起苦涩,她何尝没想过,只是在娘亲身边伺候的人早已被刘净秋赶走或者杀绝。
“不说这些了,绣姑姑在此稍等,我去写放良契。”
很快,钟琦央将放良契写好,交到绣姑姑手里:“绣姑姑收好,你把这封信交给府里管事,他会放你们离开。”
绣巧接过放良契,连连道谢。
临走前,绣巧想起什么,转身对钟琦央道:“大小姐,我记得先夫人好像是外出一趟回来不久就染上重病。”
钟琦央眉毛微蹙:“外出回来就染病?”
她记得近几十年内,京城并未出现有疫病传播的情况,她娘亲怎么会外出一趟回来就染病。
“是啊,先夫人的病来势汹汹,老夫人担心被传染,下令紧闭院门……”
听绣巧那么一说,钟琦央隐约记起,娘亲生病的那段时间,她不被允许去看望娘亲。
她只要接近娘亲的院落,就立马有人将她抱走。
“那绣姑姑记得娘亲去的是什么地方吗?”
这件事绣巧倒是印象深刻:“是云栖山,云栖山附近有一座很有名的寺庙,当时老夫人听说先夫人要去云栖山,嚷嚷着要跟着去,被先夫人拒绝后,老夫人还不开心很久呢。”
“云栖山。”
钟琦央喃喃自语,她记得清珩父母就是在云栖山附近马车失控,最后坠崖而亡。
要是她娘亲去云栖山是为了调查谢清珩父母的死因,那一切都说的通了。
绣巧见钟琦央面色不对,以为是自己说错话:“大小姐,你没事吧?我……”
钟琦央想通这些关键:“没事,绣姑姑你赶紧回去吧,我有事先走一步,就不送你了。”
说完,钟琦央匆匆往书房方向赶。
此时,书房内,听松正向谢清珩汇报最近的调查进展。
谢清珩眉头时而松展时而紧蹙,在听到依兰根来源时,忍不住打断:“等等,你说依兰根很可能来自江州?”
江州,是沐灵蕊的亲生父亲、他那位好姑父的管辖地方。
听松不明白谢清珩,但还是诚恳点头:“嗯,依兰根生长在沙漠地带,在沙陀国内遍地可见,而江州与沙陀国毗邻,连带着江州百姓对依兰根也很熟悉。”
谢清珩摩梭下巴:“杀害刘净秋的凶手有消息吗?仵作怎么说?”
“没有,仵作说刘净秋是颈椎受损而亡,不过刘净秋身上有挣扎的痕迹,说明凶手可能并不想杀害刘净秋,只是迫于形势……”
谢清珩想到刘净秋说的话:“刘净秋说她把知道的事都写了下来,不知道是真是假。”
“那要去查吗?”
“不用,还是把调查重心放在永定侯府。”
谢清珩特意嘱咐:“另外,依兰根的事暂时不要告诉央央。”
央央不希望他跟灵蕊有过多接触,这件事要是让央央知道,说不定情况会变得更复杂。
听松点头,还想说什么,就听到门外传来钟琦央的声音。
谢清珩示意听松出去,自己起身迎接钟琦央。
“央央,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急切?”
谢清珩拿出手帕,替钟琦央擦拭额头的薄汗。
钟琦央把从绣巧那儿听来的事,还有自己的猜想一股脑全告诉谢清珩。
“当年我娘亲在你父母的葬礼上起疑,回去调查你父母死因,被害死你父母的凶手察觉,所以他们对我娘亲下手,害我娘亲重病……”
因为太过激动,钟琦央双手紧紧抓住谢清珩衣袖,目光殷切地看着谢清珩,希望能得到他的认同。
谢清珩略一思索,认同钟琦央的想法:“嗯,央央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我觉得我们下一步可以去找当年为你看诊的大夫,你觉得呢?”
钟琦央点头:“钟府一贯是请仁心堂的大夫,我这就派人去问。”
说完,钟琦央就打算出门,却被谢清珩拉住。
钟琦央疑惑回头:“还有什么事?”
谢清珩拉着钟琦央来到软榻前,按着钟琦央让她躺下:“这几天你因为你母亲的事一直心神不宁,没有休息好,现在好不容易有新消息,你也可以短暂放松,好好休息一下。”
“可是我想知道结果。”钟琦央挣扎着想起身,再次被谢清珩按住。
“把事情交给碧玉或者听松就好,要是你实在不放心,我亲自去也可以。”
“还是说,你不相信我?”
谢清珩眼睑微垂,嘴角抿成直线,钟琦央知道谢清珩在不高兴。
往常她不听谢清珩劝告,受到伤害时,谢清珩就摆出这幅我委屈但我不说的姿态照顾她,让她心里内疚万分。
“怎么会?我当然相信你。”钟琦央赶忙躺好。
谢清珩替钟琦央掖了掖被角:“那你就放心睡,调查的事交给我就好,等你醒来,我一定告诉你结果。”
或许是太久没睡好,又或许是谢清珩嗓音太催眠,不知不觉间,钟琦央进入梦乡。
再睁眼,就看到放大版谢清珩面孔。
钟琦央一时忘了在软榻上,下意识往后退手往前一推。
“砰咚”一声,谢清珩摔在地上。
“你没事吧?”钟琦央赶忙下榻,扶起谢清珩。
地上铺了毛毯,谢清珩本来不疼,但看到钟琦央紧张的模样,故意捂着腰,嘴里发出嘶嘶的抽气声。
“我辛苦调查回来,看你睡得那么香甜,就打算挨着你睡会儿,没想到你推我……”谢清珩可怜兮兮看着钟琦央。
“我不是故意的……”
钟琦央急忙让谢清珩躺下,伸手想揭开谢清珩衣服看伤口。
谢清珩怕露馅,急忙捂住,坐起来:“没事了,你帮我揉揉就好。”
“真的?要不去请大夫来看看吧?”
“不用,你帮我揉揉就好,顺便跟你说调查结果。”谢清珩忙转移话题。
男主:装模作样想看女主关心自己[坏笑]
女主:着急忙慌去请大夫
男主:转移话题
转移话题失败,男主露馅,女主把男主好一顿训,关在房门外
男主:自食恶果[捂脸笑哭][捂脸笑哭][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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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