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琦央在大堂里走来走去,时不时朝外望。
“顾少东家来了吗?”看到碧玉,钟琦央快步上前询问。
“还没,夫人不用着急,说不定顾少东家有事耽搁了。”
钟琦央摇头:“不会,顾怀清向来守时,之前跟他谈生意时,他宁愿多等,也从未迟到,现在已经快迟了半个时辰,我担心他被牵连。”
钟琦央心里泛起悔意,她不该把顾怀清卷入其中。
想起幕后真凶手段凶残,要是察觉到顾怀清在调查郭达海,对顾怀清下手……
钟琦央打了个激灵,再也按耐不住,朝大门走去:“不行,碧玉,叫上府中护卫,我们出府找人。”
碧玉眼尖瞥见长廊上顾怀清的身影,急忙对钟琦央道:“夫人你看,顾少东家来了。”
钟琦央顺着碧玉指的方向看去,心里石头落地。
顾怀清走近,发现钟琦央面色苍白,关心道:“钟掌柜,你还好吗?”
“我没事,就是见顾少东家迟迟没来,害怕你出事,正要出府去寻你。”
“怎么会?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钟琦央打趣道:“实在是顾少东家之前守时的印象,太过深刻,曾经我还以为哪怕遭遇天灾,顾少东家也不可能迟到。”
“钟掌柜太过高看顾某了,顾某这次迟到跟……谢兄有关。”
“是因为调查郭达海的事吗?”
顾怀清摇头:“我迟到是因为谢兄表妹——沐姑娘拦车。”
来的路上,顾怀清纠结要不要把事情告诉钟琦央,思索良久,最后决定如实相告。
免得钟琦央从他人口中得知此事,对自己产生误会。
钟琦央眼里闪过一丝厌烦,她虽想不出沐灵蕊的意图,不过应该没有好事。
“给顾少东家添麻烦了,等清珩回来,我一定让他好好管教沐表妹。”钟琦央诚恳道歉。
“顾某并未理会沐小姐,钟掌柜不必放在心上,我们还是来商讨正事吧。”
“好,顾少东家这边请。”
钟琦央带着顾怀清来到隐秘性更高地书房,关上房门后:“顾少东家,你昨天派人来说有郭达海消息了?”
“嗯,钟掌柜的猜测可能没错,那郭达海大概率没死。”
顾怀清把调查出来的内容简单跟钟琦央说了一遍,随后从袖口拿出借据,放到桌上。
钟琦央匆匆扫了一眼借据:“顾少东家确定这是郭达海本人借的?”
“应该不会错,不过我也不敢百分百打包票。”
“不知可否看看郭达海押的瓷器字画?”
“瓷器字画价值不菲,不能轻易带离钱庄,若钟掌柜想确认,得劳烦您随我去趟顾氏钱庄。”
钟琦央眼底闪过一丝纠结,她之前答应谢清珩非必要不出门,可现在好像就是必要时刻。
再者说现在是白天,贼人再怎么嚣张也不敢在白天动手,大不了她多带几个护卫。
钟琦央在心里仔细斟酌一番,点头答应:“我让碧玉叫上几个护卫,我们马上出门。”
待一切准备就绪,钟琦央让碧玉留下看家,自己带着几个护卫跟顾怀清一起出门。
门房把顾怀清的马车牵出来,石诚接过缰绳:“麻烦小哥那个脚凳出来,方便夫人上马车。”
其实他们日常出行很少用到马车,就算用马车,少东家也不需要脚蹬,不知道少东家是不是早有预料,今日才用马车出行。
钟琦央摆摆手:“不用,我不需要脚蹬也可以上马车。”
毕竟在边疆待过,钟琦央行事没有京城贵妇那般“斯文”,一手提起裙摆,一手扶住马车边沿,抬脚准备上马车。
“央央,你这是要去哪?”
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不远处传来,钟琦央定睛一看,抬出去的脚马上收回来。
谢清珩脸色阴沉,一步步走近,把钟琦央拉到身后。
“顾兄,好久不见,今日怎么有空登门光临寒舍?”谢清珩眼神不善地盯着顾怀清,说出来的语气带着一股阴阳怪气。
顾怀清看到谢清珩,眼神一暗,瞥了眼旁边的石诚。
石诚也是一脸懵,朝顾怀清小幅度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那个狱卒明明跟他说谢清珩过几天才能出狱,可现在谢清珩出现在自己眼前,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少东家解释。
顾怀清没在意谢清珩语气,脸上扬起一抹笑:“谢兄可算是回来了,这几天钟掌柜每日在家中担心你呢。”
每日?看来自己不在的时候,顾怀清这个狐媚子整日上门找央央。
谢清珩皮笑肉不笑:“呵,看来我得多谢顾兄趁我不在,对央央多加照拂。”
说到后面,谢清珩一字一顿,眼神如刀子般直直射向顾怀清,恨不得刮下顾怀清这张假面。
钟琦央察觉不对,拉了拉谢清珩衣袖,凑到谢清珩耳边,小声道:“别这样,顾少东家是好心来帮忙的。”
谢清珩听后非但没有收敛,说话的语气反而变得愈发尖锐:“帮忙?怕是来帮倒忙的吧?”
顾怀清不再理会谢清珩,把目光放在钟琦央身上:“钟掌柜,时辰不早了,再不出发怕是会……”
谢清珩警惕性瞬间拉满,紧紧握住钟琦央的手:“你们要去哪?”
顾怀清避开谢清珩的问题,直接询问钟琦央:“钟掌柜,你觉得呢?”
“我去。”
钟琦央答应后,见谢清珩脸上写满不赞同,回握住谢清珩的手:“我和清珩一起去,可以吗?”
顾怀清唇角的笑意微僵,但也找不到理由拒绝,只好答应下来。
三人一同上了马车,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车厢内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对了清珩,这几天顾少东家一直在帮我们调查郭达海,我之前对郭达海的猜测没有错,他可能没有死。”钟琦央率先打破沉默。
谢清珩没想到钟琦央会把顾怀清也给牵扯进来,想对钟琦央说些什么,但碍于顾怀清在场,只好把话咽下去,淡淡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清珩,我们现在要去顾氏钱庄的仓库,仓库里有郭达海一年前留下的抵押物,你们懂瓷器字画吗?我不太懂,不知道怎么鉴别真假。”
顾怀清开口安抚:“钟掌柜不必担心,顾氏钱庄有专业的鉴定师,那些收进仓库的瓷器字画都是经过鉴定,应该都是真的。”
被顾怀清抢先一步地谢清珩,有些气闷,暗戳戳瞪着顾怀清,然而当钟琦央看过来时,脸色迅速恢复正常:“我对瓷器不太了解,不过对鉴别字画,倒是有几分心得。”
顾怀清饶有兴致地看向谢清珩:“是吗?那我到时候可要好好见识见识谢兄是怎么鉴别字画的。”
谢清珩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更加生气:“那你可要好好好好长长见识。”
钟琦央戳了戳谢清珩的腰,示意他收敛点,随后朝顾怀清歉意一笑。
顾怀清眼底划过一丝落寞,但很快调整好情绪,摇头示意自己不在意。
谢清珩看到两人的互动,忍不住发出一声冷哼。
钟琦央在谢清珩腰间狠狠拧了一把,让他不要多嘴。
谢清珩敢怒不敢言,只好坐在一旁,瞪着顾怀清。
随着“吁”地一声,马车缓缓停下,石诚掀开帘子,朝里面道:“少东家、钟掌柜、谢御史,仓库到了。”
仓库管事早早在大门等候,看到马车马上上前迎上去。
“少东家,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已经把瓷器字画找出来了,现在放在库房桌上。”
顾怀清点头:“嗯,劳烦管事了,您前面带路。”
“好嘞。”
管事在前方带路,顾怀清一行人跟在身后。
管事指着桌上的瓷器字画,对顾怀清解释:“这就是郭达海抵押地瓷器字画,到了日期,郭达海没有来还款,派人去他家,也不见人影,所以我便按照规矩,把东西收进库房。”
“嗯,当初处理这件事的伙计呢?”
管事擦了擦额头的汗:“这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那个伙计说他记不清了,左右是按规矩来处理。”
“劳烦管事把那个伙计叫来,我有话问他。”谢清珩上前一步,对管事道。
管事看了顾怀清一眼,见顾怀清点头,躬身退下去叫人。
顾怀清看了眼桌上的瓷器字画,朝谢清珩比了个“请”的姿势:“谢兄,字画在这边,你可以慢慢鉴赏。”
谢清珩走上前,俯下身仔细察看桌上的字画,字画被精心字画装裱过,山水画旁的行书笔力遒劲,尾处的印章虽有些黯淡,但能辨认出印章上的字迹。
钟琦央也想凑上去看,被顾怀清拦住。
“顾少东家?”
顾怀清扬了扬手中的纸:“我们不懂瓷器字画,不如看看这鉴定书?”
钟琦央看了谢清珩一眼,随后跟顾怀清凑在一起看起鉴定书。
谢清珩揉了揉眼睛,一转头看钟琦央跟顾怀清凑一起,立马上前把两人分开。
“你们在干嘛?”
顾怀清指了指桌上的鉴定书,无辜道:“我和钟掌柜不懂瓷器字画,在看这鉴定书。”
谢清珩微微侧头,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鉴定书,发出冷哼:“鉴定书有什么好看的,央央过来,我来教你。”
“鉴定书怎么了?鉴定字画没那么容易学会,谢兄有这功夫,不如去处理其他事,免得再陷入无妄之灾,害钟掌柜担心。”
谢清珩还想反驳,被钟琦央拉住:“好了,清珩,这字画是真的吗?”
谢清珩咬牙切齿:“是真的,字画出自大家之手。”
顾怀清扬了扬鉴定书:“嗯,鉴定书也是这么说的。”
钟琦央打着圆场:“哈哈,那看来清珩你的鉴定功力不输给鉴定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