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顾怀清第一次拜访御史府,还没踏进大门,一股庄严肃穆感扑面而来。
碧玉早早就在大门等候,看到顾怀清:“顾少东家,我们夫人在里面等您呢,您这边请。”
“好。”
顾怀清进入御史府,心里升起一股不自在,逐渐放缓脚步,跟在身后的石诚有些纳闷,凑上前小声询问:“少东家,有什么不对吗?”
顾怀清意识到不妥,赶忙压下心里的别扭,快步跟上碧玉,来到大堂。
钟琦央早早在大堂等候,看到顾怀清的身影,赶忙起身相迎。
“顾少东家,快坐,来人上茶。”钟琦央朝一旁地丫鬟道。
钟琦央一看到顾怀清就想起谢清珩上门警告的事,想到前几天在茶馆自己信誓旦旦跟顾怀清保证,会给他个交代。
因谢清珩身在狱中,她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现在面对顾怀清难免有些心虚,她也不能跟顾怀清说实情。
“顾少东家尝尝这点心,看看合不合你口味?”钟琦央顾左右而言他,一直没给顾怀清开口的机会。
顾怀清看出钟琦央心中所想,趁钟琦央喝茶润喉的功夫:“钟掌柜不必多礼,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帮忙的。”
钟琦央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帮忙?帮什么忙?是香料原料的事有解决办法了?”
“不是,是帮…谢兄。”顾怀清清了清嗓子,仿佛这样能缓解些许尴尬。
想到昨天他跟石诚说这个拜访理由时,石诚用一种你脑子是不是坏了的眼神看着他,顾怀清耳朵渐渐变红。
其实他也觉得这个理由不太好,谢清珩上门警告威胁他,他刚跟钟琦央告状,眼下谢清珩出事,他就上赶着提供帮助,显得他很廉价。
虽然他是看在钟琦央的面子上,顺带夹杂一点自己的小私心,才会帮助谢清珩。
可是钟琦央不知道,他喜欢她。
钟琦央一时没反应过来:“帮清珩?清珩他……”
下意识想拒绝,可话说到一半,钟琦央回过神来,仔细打量顾怀清,出口试探:“顾少东家,你都知道了?”
顾怀清四周环顾一圈,才压低声音:“谢兄他被卷入某件事中,眼下怕不是自由身。”
“劳烦顾少东家保密,我们暂时不想这个消息传出去。”
“我理解,今天我来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我能帮忙的地方?”
钟琦央眉眼松开:“多谢顾少东家好意,不过清珩他是清白的,应该过几天就能回来。”
“钟掌柜见外了,怀清跟谢兄和你也算是多年好友,尽管中途有些误会,可多年的感情放在那,如今谢兄出事,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不知谢兄现在处境如何?”
顾怀清一番话,让钟琦央不好意思再拒绝下去。
“实不相瞒,我这还真有一件事需要顾少东家帮忙。”
顾怀清见钟琦央没有跟自己客气,唇角微勾:“钟掌柜但说无妨。”
“顾家商行遍布全国,京城的商铺更是数不胜数,想必打探消息很方便,我想请顾少东家帮我打听一个人。”
“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顾怀清挑了挑眉,心里琢磨钟琦央要调查的这个人跟谢清珩入狱有没有关系?
钟琦央简单说了姓名居所:“青石巷郭达海,至于调查缘由我不方便告知,还请顾少东家见谅。”
顾怀清摆了摆手:“无妨,只是钟掌柜的描述让顾某有点疑惑,钟掌柜之前调查过这个郭大海吗?”
钟琦央大方承认:“调查过,可惜我能力有限,调查不出太多内容。”
顾怀清颔首,表示理解:“顾某也不敢打包票,不过一定会全力以赴。”
“多谢顾少东家。”
顾怀清回府后,吩咐石诚去打听消息。
石诚不解:“少东家,那个郭达海肯定跟谢御史入狱有关,眼下谢御史马上就要出狱了,谢御史的消息渠道肯定比我们广,我们何必再往里面搭人情金银?”
顾怀清斜了石诚一眼:“你的意思是我不如谢清珩?”
石诚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少东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少东家出钱出力说不定也是白搭,不会被钟掌柜看见。”
怕惹少东家生气,石诚声音越来越小,可还是被顾怀清听到。
顾怀清没好气:“你看我像默默奉献地人吗?”
石诚想起边疆的时候,少东家经常故意给钟掌柜让生意,生怕被钟掌柜发现,小心觑了眼少东家脸色,缓缓点头。
顾怀清脸色更差:“你放心,你家少东家不会吃亏,赶紧去打听吧!”
见石诚出门,顾怀清突然想起什么,又把石诚叫回来嘱咐:“不管消息大小,只要有消息就来禀报,要快。”
石诚点头,马不停蹄下去打听消息。
不过一天时间,石诚匆匆回来禀报。
“有消息了?快说。”顾怀清催促。
石诚好不容易把气喘匀,才开口:“少东家,钟掌柜说的没错,那个郭达海可能没死。”
顾怀清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给石诚倒了杯水:“你仔细说说。”
要真是这样,那事情就变复杂了,说不定会给钟琦央带来麻烦。
石诚咕噜咕噜一下把一杯水喝完,随手用袖子擦了擦嘴:“少东家,那个郭达海现在死没死我不清楚,反正绝对不是三年前死的。”
石诚从怀里拿出一份借据递给顾怀清:“这是从顾氏钱庄找出来的借据,那画押处盖的就是郭达海的章。”
顾怀清接过仔细查看:“这借款日期是一年前,不过你确定是本人?如果是别人盗了郭达海的印章呢?”
“您还不了解我们钱庄的伙计,办事那叫一个仔细认真,那个郭达海借的银钱数目比较大,伙计不但让他写了借据,还让他留了抵押物,我就是凭那个抵押物确定的。”
“抵押物呢?那个抵押物有什么特殊的?”
“是郭达海祖上传下来的瓷器还有他先人画的字画,钱庄的伙计把他收进库房了,伙计们正在库房里寻找,我怕您着急,就先赶回来报信了。”
“听你这么说,那郭达海祖上不普通。”
“嗯,郭达海家是官宦世家,不过一代不如一代,到了郭达海这一代家产所剩不多,郭达海靠家族荫庇谋了个小官,可能力不行,要不是上头有人保他,早就丢官入狱了。”
顾怀清沉思片刻:“找到郭达海留下的抵押物暂时留在库房,以免遭到损坏,另外,你去狱卒那打听打听谢清珩什么时候出狱?看看能不能问出谢清珩出狱的具体时间,再给御史府下拜帖,就说我们打听到郭达海的消息了。”
“好,我这就去办。”
翌日,顾怀清带着石诚坐马车去御史府,即将抵达御史府时,就被一个女子拦住去路。
石诚看到女子,赶忙勒紧缰绳,马儿抬起前蹄,发出一声嘶鸣,车厢内地顾怀清赶忙扶住座椅,稳住身形。
“石诚,出什么事了?”顾怀清掀起帘子,问道。
石诚瞥了眼拦住去路的女子,小声道:“好像是碰瓷的。”
顾怀清眉头微蹙,放下帘子:“给点银钱打发了。”
“好嘞。”石诚一个翻身下了马车,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走到女子身边递给她。
石诚苦口婆心劝道:“姑娘,拿着钱去学门谋生的手艺,别在干这种歪门邪道了,突然冲出来拦路多危险啊。”
沐灵蕊看着眼前的碎银,原本故作可怜的脸有一瞬间扭曲。
接着掩帕的功夫,沐灵蕊平复心绪,放下手帕,神色淡然:“我有事找顾怀清,劳烦你递个话。”
石诚把碎银塞进怀里,上下打量沐灵蕊:“抱歉啊,姑娘,我家少东家不喜欢你这样的女子,你赶紧回去吧。”
沐灵蕊咬紧后牙:“我叫沐灵蕊,是谢清珩的表妹,我真的有事找顾怀清。”
听到这个名字,石诚愣了一下,他对这个名字有所耳闻,钟掌柜在京城之所以受欺负,多半是因为这个沐灵蕊。
眼前这个面容娇弱,楚楚可怜的女子,怎么都跟调查出来的内容对不上。
见石诚没有反应,沐灵蕊有些不悦,只好再重复一遍。
石诚回过神来,撂下一句稍等,转身进了马车,询问顾怀清。
顾怀清听后,也是一怔,他跟沐灵蕊可没有交集,沐灵蕊当街拦车,背后所图肯定不小。
再者,要是被钟琦央听到,说不定会让钟琦央跟自己心生嫌隙。
“你转告沐姑娘,让她有什么事直接跟你说,你再来转告我,如果她不肯,那就让她滚。”
石诚把顾怀清的话一字不差地跟沐灵蕊复述一遍:“我们少东家就是这么说的,沐姑娘,你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吧。”
沐灵蕊有些不敢相信,推了石诚一把,径直朝马车走去,嘴里还不停嚷嚷:“顾怀清你下来,我要跟你说的事事关……”
话还没说完,沐灵蕊被石诚拦下。
石诚刚才没注意,被沐灵蕊推了个趔趄,现在面色不善地拦在沐灵蕊面前:“沐姑娘,我家少东家不想见你,有什么话你直接跟我说就好,要是你打算硬闯,别怪我们无情。”
石诚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沐灵蕊没有开口的打算,转身上了马车,一扬缰绳,车轮轱辘轱辘向前行驶。
沐灵蕊狼狈躲开,被马车带起的尘土呛得咳嗽,恶狠狠瞪着马车背影。
马车很快停在御史府门前,顾怀清下了马车,见门房接过牵马的缰绳,带着石诚进入御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