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卷着梨花瓣,落在阿绾发间。
她蹲在杨家后院的石阶上,看十五岁的付桓提□□向木人,银枪破风时,他额前的碎发会跟着振颤,像振翅欲飞的蝶。
这是他在蓟州杨家的第八年。
爹娘把他托付给外祖父,外祖父甩累赘甩给他名义上的姨夫一家
从此他成了杨家名义上的养子,却总在无人时蜷在祠堂角落,数梁上的蛛网。
是刚及膝的杨绾,偷偷塞给她一块裹着芝麻的糖糕“付桓哥哥,我娘说吃甜的就不难过了。”
后来的日子,总伴着枪尖的寒光与书卷的墨香。
付桓在外跟着老师傅学武,她就在廊下临帖,偶尔抬眼,能看见他被训斥后,偷偷对着老槐树踢石子的模样。
十五岁的月光格外软,洒在杨家的青瓦上,也洒在并肩坐在墙头的两人身上。
付桓刚比她高出半个头,肩膀却已见结实,他从怀里摸出个用红绳系着的小木牌,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绾”字。
“阿绾妹妹”他声音轻得像风吹麦浪,“等我能扛起长枪,就带你去看蓟州的海。”
阿绾的指尖抚过木牌上的纹路,也掏出彳亍许久的物件
那把成色不是很好的玉梳
她望着远处杨家书房的灯火,忽然想起他初来那年,向他递糖糕时,眼里盛着的亮
原来不知从何时起,那点微光早已在她心里,长成了漫山遍野的春
付桓十五岁后就陆续来人请监军,杨家人这才觉得他有些用处
可他不敢再去涉足,他知道汉王旧部一直想让他也死在战场上
就像他忠烈的爹忠烈的爷
他也知道,皇帝不可能承认自己有过错,那件事情翻不过去,唯一的可能性只有认下是老将军错了
他不会
更何况他现下有了在乎的,他不能也不敢
两年过后他成了周围小有名气的打铁匠,有力气能干活,杨家也愿意嫁闺女
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红绸缠满了杨家的朱门,唢呐声在蓟州城的街巷里翻涌。
杨绾坐在镜前,看着喜娘用胭脂轻点她的唇,镜中映出的人,眉眼间是藏不住的笑意。
盖头落下的瞬间,她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付桓的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温热而有力,
一如他八岁那年,偷偷被她塞糖糕时的温度
“阿绾”他的声音带着初为人夫的紧张,却又无比笃定“我来接你了。”
拜堂时,红烛的光摇曳着,映得满室温馨。
付桓牵着她的手,每一步都走得沉稳。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身边的人,不再是妹妹,更是要与他共度一生的妻。
婚后的日子,没有惊天动地的波澜,却处处是细水长流的柔
清晨阿绾会先起身,为练枪归来的付桓端上一碗热粥
傍晚,付桓便陪着她坐在廊下,看夕阳将天际染成暖橙色,听她讲今日临帖时遇到的趣事。
偶尔,付桓会拿起那枚当年的玉梳
“还记得吗?我说过要带你去看海。”杨绾靠在他肩头,笑着点头:“记得,只是有你在,哪里都是好风景。”
月光透过小院落,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红烛早已燃尽,只剩余温袅袅。付桓低头,吻了吻阿绾的发顶
“阿绾,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
阿绾抬眼,望进他盛满星光的眼眸,一如八岁那年,从未改变。
美事总不得长久,杨绾有孕四月,觉得身子不乏,就依旧做工
谁都不曾想过明天与意外谁先来
那日酉时,同样回家的小路,被顽皮孩子打了蜡,小孩子玩心切集打赌第一个经过的会不会摔倒
第一位经过的是个脚底扎根厉害的老农,孩子看着没有什么事情觉得无趣便都走了
杨绾归家时却被摆了一道
本身是只有磕到的份
可她怕伤着孕肚,侧身想用背面抵住,可慌乱中背上的竹篓支撑不住
重物连带着她滚出去,掉到水里
一失失双,付桓再见到她时候只剩下冰冷的
到这里付桓惊醒了,我才明白我入神的第一幕,原也是付桓的梦
大泽而梦,天人和合
这算是千秋令的另一种启用方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