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春时 第3章 见过父亲，见过母亲

火堆噼里啪啦的响着，苏晏如拨了拨火堆，让着最后的火燃得更尽一些，“你可以好好想一想，不用慌着回答我。”

的确，郑知常是打算利用他们的身份让自己能够成功回到府中，并且让他们有所忌惮。但是被别人拉出来威胁，她就要重新考虑一下了，毕竟多一个人制约所存在的危险往往是不可预测的。

而对方像是知道她会拒绝一样，苏晏如有开口补充道：“这几天和郑小姐的相处，觉得我们也算是朋友了，也就不瞒着你了。”

然后他先是面露难色后后下定决心道：“我是刚刚新晋的都指挥使这趟是秘密回京复命的，这难免回去途中会赶一些，到时候可能会让郑小姐你们要独自回京了。”

郑知常听到这句话先是十分震惊，虽然猜到了他们可能是军队上的人，但是他直接把这些把这些告诉她，意欲何为；其次就是随之而来的愤怒，最后那一句话看似是述说他的抱歉，但实则是在威胁她。

现在郑知常没有办法和他闹开，压抑住自己的怒火，思索了半晌，冷静开口：“那好，苏公子就按你说的办，到时候回府只要你要做到你说的，我也一定言出必行。”

然后没有等他开口说下一句就说了声身体不舒服离开了。

但是她身后的苏晏如却不明所以的笑了起来，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笑道：“这个郑小姐还挺有脾气的。”

小杏听完这一切恨不得冲上去和这个苏公子干一架，但郑知常拦了下来，“没事，到时候我会让他把今天我们吃下去的哑亏都咽下去的。”

其实郑知常这个生动的模样，小杏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了，看来这个苏公子是一个高手。

但另一面，袁志跟在自家公子的身后，问道：“公子，虽然知道了这件事和嘉肃侯府有关，也不一定要让郑小姐当你的侯府线人呀？”

苏晏如将郑知常丢在地上的匕首捡了起来，用袖中的手帕擦了擦，“你以为这个郑小姐为什么要会要回到侯府？”

“袁志，你没有那么笨，光是我们这些外人听起来都有问题的事，你觉得这个郑小姐亲生经历过会不知道其中的个弯弯绕绕吗？”

的确，袁志在收集消息的时候，听到郑小姐的事后第一反应就是觉得仓促和巧合，前脚在姨娘去世后，女儿就得了癔症被送到乡下去还没有一个人管。

等袁志点了点头，“那公子是觉得郑小姐的姨娘和这件事脱不了关系，然后想利用她帮忙调查出一些消息？”

等把匕首上的油渍擦除干净干净之后，随后递给了他，“在我身边这些年也算有些长进，咯，找个时间把这个给郑小姐，毕竟那个侯府可不是表面上的那个风平浪静。”

袁志跟在他家公子身边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他的私下的臭屁，接下来匕首。但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大方，居然把这么多年携带在身边的匕首随手就给别人了。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都没有在见过面，除了第二天袁志过来将匕首给她。

直到一群人穿着像是府上小厮的人在他们前一秒进京，下一秒就涌上来了。显然是来找苏晏如的。

小杏看到这群人就知道有热闹看了，刚准备出去时，就被郑知常拉了回来，“等等，先看看情况万一是来找茬的呢？”毕竟他那么喜欢算计别人，万一是仇人小杏还要给他擦屁股。

但是，事实恰恰相反。

只见苏晏如撑着懒腰一脸不耐烦的出来，看着外面一群人气不打一处来，“你们怎么来了？”

领头的小厮张正连忙走上来，谄媚的解释道：“这不是夫人听说你回来了，就连忙让我们来迎接你。”

“现在夫人都在府上等着呢，还亲自做了一大做世子爷你喜欢吃的。”

郑知常也意识到这和自己的想的不一样，然后就让小杏在马车外找几个人来套一下话，对于这些小杏可是十分熟练，没一会儿就和人群打成一片，打听到了消息。

小杏一脸震惊的冲进马车，一口气都不带喘的，直接说道：“这个苏公子居然是邵明公府的世子！”

邵明公府，郑知常还在京的时候就听过他们家的名号，之前父亲还想借机和公府攀上关系，但是这个文定公也就是苏晏如的父亲在外所有人都知道是一个清正廉明的人，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没有想到他居然是文定公的儿子。

那另一边，苏晏如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消息这么灵通，这么快就知道自己回京了，有些烦躁，“你想和她说，等我办完一件事就回去。”

而小杏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见马车外想起来声音。马车外的苏晏如努力将自己的困意驱除，“郑小姐，现在我们的交易开始生效了。”

接下来，就是苏晏如接过车夫的缰绳将马车向嘉肃侯府驱使。

小杏十分识时务的闭上了嘴巴。而郑知常还在回味刚刚小杏说的话。

原先只知道他是一个新晋的武将，没有想到他居然是昭明公府的世子。虽说这样由他护送回府，能够更有效的按制住侯府的那些人的手脚，但是同样和这样一个身居高位的人合作，实在是怕自己知道的太多，一不小心就被灭口了。

而马车外的苏晏如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小心思，漫不经心的开口道：“苏小姐，现在交易已经生效了，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而郑知常也没有露怯，“我不是不守信用之人，还请世子放心。”虽然产生过这样的想法，但是也只是想想罢了，根本就不会实现。

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嗯，我也觉得郑小姐不是这样的人。”

“哦对了，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你就去盛阳酒楼那里去找那个管账师父，就拿着我给你的匕首去他会带你去雅间，然后你就将你知道的放在水壶下面就可以了。”

“匕首？”郑知常在回忆什么时候他给过自己匕首。

明显马车外的苏晏如愣了一会儿，“郑小姐不会把它给扔了吧？”

过了半会儿，郑知常才想起来。第二天袁志来送匕首的时候，也顺带将他的话复述给她。原先有总比没有好，但是一看到看见这个匕首就想起那天晚上他的算计，郑知常就将它随意塞到马车上的哪个角落里了。

这时候小杏和郑知常都开始慌忙地在马车上找来找去，并且郑知常明显没有底气的回答着刚刚的那句话：“怎么会，世子给的我当然会好好保管着的。”

还好，最后被小杏找到了，这一个小插曲也就结束了。

没一会儿，马车就到了侯府门外。

看门的小厮也是一个好眼力的，一下子就识出马车上的车夫是昭明公府的世子爷，连忙的跑过来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他的来意。

苏晏如这事也充当上传话人，递了一个眼神望马车上，“喽，送你们侯府小姐回府。”

虽然苏晏如世子“放荡不羁，恣意张扬还没有什么架子”的名声早就在京城里传了一个遍，但是没有亲眼见过的还是会对这样的世家贵族生出畏惧。但经过刚刚的那个对话，这个看门小厮也就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还提醒着世子爷，“我们家的小姐今天没有出过门，怕是世子爷你记错了吧？”

原本脸上的还在笑嘻嘻的满不在乎的苏晏如脸一下就变了，眼里是看不透的冷峻，“看来侯府对你们太宽厚了，居然让你们连府里的主子都认不全了。”

这个小厮想也没有想，下意识地跪了下来，慌忙地解释着：“是是是，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该打。”然后毫不犹豫地抬手朝自己的脸上打了下去，一下不够又来一下。

而一旁的苏晏如没有制止意愿。

车里郑知常觉得差不多了就掀开帘子，出来立马一副让人垂怜的样子，“苏世子，是我们管教不严，在下替他配一个不是。”

在郑知常出来的时候，苏晏如脸上的不悦就消了大半，然后等她开口求情的时候，也就顺着她的话，“这次就先饶了你，以后还是擦擦眼睛在出门吧。”

“那我就先告辞了，感谢苏世子当日的搭救和这几人的护送，以后有机会必将报答。”

“顺手的事情。”

她正准备下马车的时候，苏晏如一撑手十分轻松的下来，然后将手伸在空中，郑知常先是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但是很快的就读懂了他的用意，撑着他的手臂下来。

而在靠近他的时候，耳畔传来他的戏谑，“郑小姐，演技不错。”

她也不示弱，“苏世子也不赖。”

然后两人这场做给某些人看的戏也很顺利地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果然等郑知常刚踏进大门，立马深浅就来了一个人，“二小姐，侯爷和夫人有请。”

她给以对方一个友善的微笑，“有劳了。”

然后跟着这个传话的婢女走去静轩堂。

看着眼前的这些路，郑知常早就已经不记得了，现在的记忆只停留在那天被一群人拖着拽着塞进马车里，那天的天气是怎么样，不记得了，只知道当时和现在一样只有小桃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连自己母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光线太过于刺眼，郑知常眼眶泛起了泪光。小杏立马察觉到她的异常，想替她擦去的时候，她躲开了，仰头强撑出一个笑来，“我这是高兴，高兴很快就会真相大白了。”

小杏读懂了她的意思，退了下来静静的跟在她的后面。

到了静轩堂，只见堂上坐着两人，侯爷和夫人。

虽然已经十年了，他们头发也藏不住岁月留下的痕迹，鬓发泛白，脸上也有些许细纹。但是有一点他们没有变，那就是他们脸上挂着的伪善面孔。

等到了他们的面前，郑知常恭敬地向他们的行礼，“见过父亲，见过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