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了剑灵之后 第5章 第 5 章

山间的鸟雀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不一会儿就热闹一片。阿绿打开门一瞧，天才蒙蒙亮，微微还有些凉意。

她转身回屋，吹熄了桌台上的蜡烛，想了想，又从衣柜里翻了件浅绿色的连帽斗篷，放进背篓里头。

阿绿今天起了个大早，昨晚想了一夜，还是决定得去青州府城一趟。青州府城在青州的东北边，距离青嶂山所在的浮山镇，约摸有两三天车程。阿绿一想到要出一趟远门就睡不着，整夜辗转反侧，终究还是天没亮就起床开始收拾。

行囊要仔细收拾，屋子里的一切，也都要收拾妥当，还有小阿黑……得送到山下外祖家，替她照看着。早饭怕是来不及做了的，忍一忍，待会在镇上随意买点就成。

这么想着，阿绿又往背篓里加了个小陶罐，从这里到府城，马车要走几天，说不得要自己生火做个饭，烧壶水。

把收拾好的小包袱塞到了小剑灵怀里，再连人带包袱抱着一起放进了背篓里。

小剑灵倒是没什么重量，轻飘飘的。只是，她看着被小剑灵紧紧抱在怀里的灵剑，有些犯愁:

“这剑……就真不能放下？”阿绿想，这剑么，握在手里，或者挂在腰上，都总比被个小孩儿抱着放在背篓里看着正常些吧？

小剑灵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听不懂，他呆愣愣看了阿绿一会，又把剑抱紧了些。

阿绿深吸了一口气，比划了个拔剑的动作，“那如果，我要拔剑，你给不给？”

若不给，她是不是还得带上一把砍柴刀防身？

握手里？挂腰上？放背篓里？

阿绿想象了一下那画面，脸色微沉。

小剑灵歪了下脑袋，抱着剑的手没松，倒是那剑离了鞘，三寸。

阿绿松了口气，看来她要用剑的话还是会给的。

“好吧。”阿绿妥协道，“你爱抱着就抱着，可抱紧了，别让坏人给抢了。”

阿绿揉了揉小剑灵的软发，背上背篓，招呼了小阿黑过来，“走了，我们去外祖家。”

“汪！”小阿黑屁颠颠跟了上来。

推开小院门扉时，手边传来叮铃铃一阵声响。

阿绿低头，目光落在挂在门扉的那串铃铛上，脚步一顿。想了想还是解了下来，收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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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祖父一家住在山脚的村子，一家子是土生土长的李家村人，闲不得，也是早早就起了床的。

年过六旬的李正在院子里慢悠悠打着太极，其实比起太极，他更喜欢长拳，但老婆子总说他年纪大了，打打太极更合适。

见是自家外孙女过来了，忙招呼她过来吃早饭。瞥到阿绿背上还多了个小娃娃，眉头一皱，问：“这小娃娃怎么回事儿？”

阿绿紧了紧背篓的肩带，说了个连夜编出来的借口，“来找我祖父看病的……”阿绿撒谎了，她有些心虚，不敢直视外祖父的眼睛。

李正上下打量了下这小娃娃：长得也真好，瓷娃娃似的。不过……

他瞄了眼自己外孙女那头极少见的淡粉色头发，再瞧瞧这小孩儿的这头雪白色软卷发……宋家的底细，旁人不知，他多少是知道些的，修过仙。

他压低声音问：“这孩子与你祖父是……”他认识宋知郁几十年了，前年突然说要去云游，托他多照看着阿绿一些。

阿绿是他亲亲外孙女，他能不多护着么？

见糊弄不过去，阿绿也不瞒着了，低低道：“和我外祖母有点关系。”是外祖母的剑，没错。

她总不好直说，这是剑灵吧？

李正闻言一愣，想到先前阿绿说是来找她祖父看病的，好奇道，“什么病？”

阿绿瞥了眼小剑灵，无奈叹气：“厌食症。”

“厌，厌食症？”李正第一次听这病症，狐疑道，“不吃东西？”

“嗯，不吃。”

“那可难办了，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可不是，要吃灵石才能好呢……

阿绿原以为剑灵是不用吃东西，给他饭也不吃，但昨天……

上午还跟个小尾巴似的，她去哪儿，他就抱着剑跟到哪儿，粘人得紧。可到了下午，却只是安静坐在廊下晒晒太阳，虽然眼神儿还是时不时跟上来……但总感觉没之前有精神了。

她揉了揉小剑灵的头发，问：“饿了？”

小剑灵摇摇头，又点头。大概不太理解什么是饿？

阿绿想着，既然是剑灵，说不得吃的东西和人类不一样？她想起自己还收藏了几颗鸽子蛋大小的灵石，就回屋翻找了一番。

她还小的时候祖父曾哄她说，这些是宝石，等她长大了给她当嫁妆的。

后来她长大一些，才知道那叫灵石，是修仙界通用的货币，也常用来辅助修炼……阿绿回房翻出了个小木盒子，里面躺着五个彩色灵石，很闪亮。她挑了块蓝色的灵石递给小剑灵，在他眼前一晃，果然就见到小剑灵眼睛一亮。

待阿绿把灵石放到小包子手里，就见那灵石肉眼可见地缩小，然后消失了。

阿绿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小家伙，果然是要灵石来养的……

难怪，每次提到这剑，祖父都一脸的讳莫如深，却又在云游之前把契约的口诀，方法教给她。

郑重重复了三遍，“不到迫不得已，都不要用这把剑。”

可不是么，她哪里来那么多灵石养他？

浮山镇是没有灵石这种东西的，阿绿考虑了一夜，还是决定去青州府城，找她阿爹想想办法。

阿绿觑了眼外祖父的神色，迟疑了下，开口道：“所以，我想带他去府城找我爹给瞧瞧。”

阿绿的爹在青州府城里当医官，医术自是了得，可——

从浮山镇到青州府城，少说也有三四百里，阿绿只是个姑娘家……李正听得眉头一皱，“你一个姑娘家，怎好独自出门？去青州，可不是你去一趟镇子！说什么也不成，不准去！”

李正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屋里的妻子一跳。

“一大早的，你吼什么呢？可别吓着我的小曾孙！”林蓁跨出门槛，见是自家外孙女来了，眉眼瞬间就柔和了下来，笑道，“阿绿来了，过来吃早饭，你舅母在烙饼子呢。”

目光落在阿绿身后背着的小孩儿身上也是一顿，“这孩子是？”

“我……”阿绿瞄了自家外祖父一眼，道“祖母那边的亲戚，远亲。”

“亲戚呀！”林蓁凑近瞧了瞧，赞道，“难怪，长得可真好，糯米团子似的。”说着就伸手要捏捏那白嫩嫩的脸蛋儿，被躲开。

“哟，还害羞呢！”林蓁手拐了个弯，拉阿绿进屋，“这孩子你也别一直背着了，怪沉的，过来吃饭，有你喜欢的鸡蛋煎饼，我让你舅母多烙几张，你带回去吃。”

阿绿才坐下，舅母周芝就端了早饭进来。

瞧了两眼这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问：“阿绿真要去府城找你爹？”

她刚刚在厨房听了一耳朵，说是厌食症，她瞧着倒不太像，挺水灵的。

阿绿点点头，“嗯。”

林蓁端着碗一愣，看向阿绿，又看了眼自家丈夫，“你刚刚在吼的是这事儿？”

她年纪大了有点耳背，隔远了就听不清。

李正哼了声，“你说呢？”

林蓁瞄了眼自家丈夫，又朝阿绿看过来，关切道，“阿绿是想你爹娘了？”

“……”阿绿有些哭笑不得，又翻出刚了才对外祖父说过的借口，“没，就这小娃娃有点不对劲，想找我阿爹给瞧瞧。”

林蓁凑近盯着小娃娃仔仔细细瞧了好一会，“我瞧着倒还挺好。”

阿绿从外祖母中接过碗，一一摆放好，扫了一圈问舅母，“表嫂呢，不等她么？”

阿绿的表哥前年成了亲，今年初表嫂生了个小女娃，还不到两个月大。

“我让她多睡一会儿，孩子夜里闹腾，她没怎么睡。”周芝把装着烙饼的碟子摆放到阿绿跟前，“咱先吃，早饭我都给她留着呢。”

她这儿媳妇温婉，待人和气，就是身子骨柔弱些，比不得村子里长大的姑娘们。

亲家原是个读书人，当过几年教书先生，只是后来不当了，开了间油纸伞铺子，店面不大，生意却还算不错。

温婉自小跟着亲爹习画，也习得一手好丹青。本是不该嫁到他们这小山村来的，却不知怎么的就和自家那儿子相互瞧对了眼。

儿子喜欢，她这当娘的也得配合些，疼着些，当个好婆母。

哪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李正大手一挥给阿绿舀了一碗粥，道：“先吃饭，等会我同你一道去镇上，叫你舅舅还有表哥送你去。”

“对，让你舅舅和表哥跟着。”林蓁点点头附和道，拿了块饼子递给阿绿，瞄了眼挨着阿绿坐在小板凳上的小孩儿，又递过来一张饼子，“这是鸡蛋煎饼，可香了，尝尝？”

小剑灵，瞄了眼阿绿，朝她身后躲了躲。

有些怕生。

阿绿接过饼子，揉了揉他的脑袋，有些无奈道，“他不爱吃这个。”

“我找镖局护送就成，跟商队走，没事儿的。舅舅和表哥手头上还有活儿，违约是要赔钱的。”

阿绿这话倒是提醒他了，他家是泥瓦匠，干的是修建房子的活。他前几年腿脚不太利索后就卸了工作，让儿子和孙子接手了。这次接的活儿是给镇子上的大户人家建宅子，三进的宅院，工期长，要求高……儿子和孙子吃住都在那边，他都快两个月没见着人影了。

确实抽不得空。

李正眉头一拧，搁下碗，当下决定道，“那我亲自送你去。”

“嗯嗯，让你外祖父陪着——”林蓁看向自家丈夫，眼神儿忽地一亮，“要不，咱俩一起去吧？我也好久没见着女儿了。”

还有她的小外孙，她也好久没见着了。

李正听她这么一说，心思微动。

“都别想！”周芝接过勺子，眼锋瞬间变得凌厉，“您俩老都一把年纪了，可别逞强。”

她瞥了眼阿绿，放缓了声音，“至于阿绿，去也不是不成，叫你周叔带你去趟镖局，雇几个稳妥的镖师，就是跟着商队走也成。”

阿绿连连点头，她就是这么想的，不逞强的。

“这不比您老跟着去强？”周芝把盛好粥的碗递过去给李正，“阿绿会武，真要打起来，您怕是还打不过她。”

李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