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婚姻 第7章 暗流初现

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暗流便开始涌动。首先发难的，果然是江辰的表叔，江振业。

在一次跨部门的季度预算协调会上，江振业端着元老的架子，将矛头直指林若薇负责的一个即将启动的大型线□□验式营销活动。

“若薇啊，不是表叔说你，”江振业语重心长，脸上挂着看似和蔼的笑容，话却像裹着糖衣的针，“你现在身份不同了，是江家的媳妇，做事更要懂得避嫌，勤俭持家，给下面的人做个表率。这么大一笔预算，投入产出比到底如何？可不能因为成了自家人，就放松了审核，大手大脚啊。”

这话看似关心提醒，实则暗指林若薇可能利用职务之便，或是倚仗“江太太”的新身份铺张浪费，中饱私囊。会议室里其他部门负责人的目光也微妙地闪烁起来。

林若薇面色不变，心中冷笑。她早有准备。在江振业发难的同时，她已经示意助理将早已准备好的详细预算分析报告和过往同类活动的ROI数据投影到大屏幕上。

“表叔的担心我理解，”她声音清晰平稳，目光坦然地看着江振业，也扫过在场的其他人，“正因为是一家人，我更要对公司的每一分投资负责，不能让人在背后说闲话，说我们江家内部管理混乱，任人唯亲。”

她的话不软不硬，却直接点破了江振业那点小心思，让他脸色微微一僵。

林若薇不再看他，转而面向众人，条理清晰、数据翔实地开始讲解预算的每一个构成部分，市场行情的对比，预期效果的评估模型，以及风险管控措施。她准备得极其充分，每一个数字都经得起推敲，逻辑严密，无懈可击。

“……这个活动的预期效果，是基于严谨的市场调研、数据模型推算和过往成功案例复盘得出的，我有信心它能带来远超投入的品牌价值提升、用户忠诚度培养和长期销售转化。”她最后总结道，语气自信而从容，“如果因为担心所谓的‘避嫌’就放弃最具潜力的市场机会，这才是对公司和所有股东的不负责任。”

她态度不卑不亢，用事实和数据说话，江振业一时也挑不出错处，脸色青白交加，只得悻悻地说了句“既然你考虑得这么周全，那当然最好”，便草草结束了这个话题。

江辰当时也在场，作为“特别助理”列席。他全程没说话，只是靠在椅背上，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桌面，目光偶尔扫过江振业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和嘲讽。

会后，在回办公室的走廊上，江辰状似无意地加快脚步，与林若薇并肩，低声开口：“老头子的这些亲戚，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尤其见不得一个‘外人’掌权。以后他再找你麻烦，不用跟他客气，直接告诉我。”

林若薇有些意外地侧头看了他一眼。他这话里，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维护的意味。

“我能处理。”她收回目光，语气平淡。这是实话，她早已习惯了在各种压力下独自应对。

江辰轻笑一声，带着点他特有的那种混不吝的劲儿：“知道你能处理。但有时候，恶人需有恶人磨。”他意指自己那种不在乎撕破脸皮的行事风格，或许更能克制江振业那种伪善的刁难。

林若薇抿了抿唇，没有立刻拒绝这份突如其来的“同盟”提议。在这种孤立无援的豪门深宅和复杂职场中，有一个明确站在自己一边的“盟友”，哪怕这同盟关系始于交易，感觉似乎……也并不算太坏。

然而，麻烦并不只来自于内部。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位曾被江辰拒绝联姻的陈氏千金陈雨婷，也开始更加频繁地出现在他们的社交圈和视野里。有时是在某场无法推拒的商业酒会上“偶遇”，她总会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江辰身边，语气亲昵带着撒娇的意味；有时是通过共同朋友组的私人局，刻意营造一种她与江辰关系匪浅的氛围。

一次由某奢侈品牌举办的时尚派对上，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陈雨婷穿着一身极为抢眼的红色晚礼服，袅袅婷婷地走到正与旁人交谈的江辰身边，极其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声音甜得发腻：

“Carson，好久不见呀！怎么结婚了也不通知老朋友一声？害得我还是从别人那里听到的消息呢。”她说着，目光转向一旁正与品牌负责人交谈的林若薇，上下打量着，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比较和一丝隐晦的敌意，“这位就是林总监吧？真是久仰大名了。”

林若薇能感觉到她来者不善，端着香槟杯，只是淡淡一笑，语气疏离而礼貌：“陈小姐，你好。”

江辰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胳膊从陈雨婷手中抽了出来，态度疏离而客气：“雨婷，好久不见。”他随即自然地侧身，轻轻揽住林若薇的肩膀，对陈雨婷举了举杯，动作流畅仿佛演练过无数次，“我和若薇还有事，失陪一下。”

他几乎是半强制性地将林若薇带离了陈雨婷的视线范围，放在她肩头的手，在确定离开陈雨婷的视线后，便很快地、不着痕迹地收了回去。

“陈小姐似乎对你余情未了。”林若薇语气平静地陈述，听不出什么情绪。

江辰嗤笑一声，带着点不屑和厌烦：“她不是对我余情未了，是对江家少奶奶的位置余情未了，或者说，是对没能通过联姻吞并江氏部分业务耿耿于怀。”他看向林若薇，半真半假地勾起嘴角，“怎么？江太太这是……吃醋了？”

林若薇瞥了他一眼，眼神清冷：“协议里不包括应付你的桃花债。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请江先生自行解决，不要拉我下水。”

江辰看着她冷静自持、仿佛一切与她无关的侧脸，忽然觉得有些无趣，心底那点莫名的、想要试探她反应的念头也熄灭了。这个女人，好像永远都能把自己包裹在一层坚硬的、 professional 的壳里，隔绝一切不必要的情绪干扰。

然而，他们都明白，江振业的刁难和陈雨婷的阴魂不散，仅仅只是个开始。这场建立在脆弱协议之上的婚姻，以及他们刚刚因为工作而建立起来的那点微弱的默契和改观，能否经受住即将到来的、更大的风浪考验，还是未知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