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世灯塔 第33章 第 33 章

岁月在刀锋上掠过，浸透了血，变得沉重而模糊。

覃深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冲锋，第几座城池。他，或者说，承载着他意识的这具凡人身躯与那柄名为【陨星】的剑，已成为南朝北府军中一个快速崛起的传说。

传说，他不知疲倦。

剪影一：雨夜突袭。

泥泞不堪的战场上，雨水混合着血水四处横流。敌军依仗着天气松懈了守备。然而，覃深动了。他像一道撕裂夜幕的黑色闪电，亲率一支尖兵，踏着泥泞，无声地摸近了敌营。当哨兵发现时，【陨星】剑的寒光已掠过他的咽喉。战斗在沉默中开始，在敌军的慌乱惨叫中结束。整个过程，高效得像一场精准的屠宰。他站在敌将的尸身前，雨水冲刷着剑身上的血，眼神如同这冰冷的雨夜，没有丝毫波澜。

传说，他毫无怜悯。

剪影二：阵前抉择。

一座孤城负隅顽抗数日，城内粮草已尽，开始驱赶老弱妇孺出城，以节省口粮。黑压压的难民哭嚎着走向南朝军阵。副将请示：“将军，是否……”话音未落，覃深已经抬手，冷漠地吐出两个字：“射住。”箭雨腾空，并非射向人群，而是精准地落在难民与军阵之间的空地上，激起一片尘土，阻断了他们的前路。他不在乎那些哭声，不在乎那些绝望的眼神。在他的计算里，这是防止敌军细作混入、避免己方阵线被冲垮的最优解。至于那些被遗弃的人是否会饿死，不在他的考量之内。他守护的，是“胜利”，而非具体的“人”。

传说，他以杀止杀。

剪影三：平原决战。

两军对圆，鼓声如雷。敌军兵力占优，气势正盛。覃深没有等待，他一夹马腹，竟单骑突出，直冲对方中军帅旗！【陨星】在他手中发出兴奋的嗡鸣，所过之处，人仰马翻，竟无一人是他一合之将。他的目标明确——斩将夺旗。当他以近乎残忍的方式将敌将首级挑于剑尖时，敌军的士气瞬间崩溃。一场可能旷日持久、伤亡惨重的决战，被他用最极端、最血腥的方式，强行终结。他浑身浴血，立于万军之前，如同修罗降世。那一刻，连他身后的己方士卒，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敬畏与恐惧。

他成了敌人闻风丧胆的“玉面修罗”，成了己方赖以胜利的“战争机器”。

他的威名，是用尸骨垒砌的。

覃深擦拭着【陨星】剑，感受着剑身传来的、对杀戮的渴望与满足。他偶尔会抬头，看向远方如血残阳，内心却是一片死寂的荒芜。他不再思考为何而战，只是不断地征战、征服，用一场又一场的胜利，来填补内心深处那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巨大空洞。

他正在被剑灵的本能和战争的逻辑彻底同化。属于“人”的部分，正在一点点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