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她曾感激那人为自己的世界点亮一扇窗,然而此刻,她已不再需要那道光芒。她畏惧它的炙热,担心它会将灵魂灼伤。她不禁思索,若自己并非惧怕阳光的蝙蝠,是否就能无畏地拥抱对方?
叶云帆问卢念佳:“念佳,你真的如此喜欢我吗?”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
卢念佳有些激动地回应:“难道不是吗?你以为我留在亚太这么长时间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和你在一起吗?叶云帆,你究竟明不明白我的心意?”
叶云帆又说:“你如此优秀,即便我不追求你,也会有其他人向你示爱。你与夏希初相比,毫不逊色。”
卢念佳坚定地答道:“你在说什么呀?你知道的,我心里除了你,再无他人。”
她渴望对方睁开眼睛,真正地看看自己,看看那双曾经渴望爱意的眼睛,如今已变得放纵不羁。或许,正是她变成了对方不爱的模样,才会被厌恶?还是对方早已厌倦了这狰狞的面目?
当她望着对方却无法拥抱时,感到自己为对方付出的一切正在化为泡影……梦境如此美好,现实却残酷地告诉她,对方早已不如记忆中那般爱自己。
卢念佳冲了出去,泪流满面地看着叶云帆的背影,喊道:“你给我站住!叶云帆!我如此爱你,你为何不能和我在一起?”然而,叶云帆未曾回头,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卢念佳名义上的“父亲”,除此之外,两人再无其他关系。
柳春芽在走廊里看到泪流满面的卢念佳,心中五味杂陈,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安慰她。
世上的痛苦,难道不都是自找的?如果不是自寻烦恼,痛苦又怎会如影随形?
柳春芽关切地问卢念佳:“念佳,你和叶云帆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你就不怕外界的流言蜚语对公司造成负面影响吗?”
卢念佳的眼泪再次滑落,她哽咽着说:“春芽,你不懂,他是我整个青春里的春天,我不能失去他,即使到死也不能。可是,他不爱我,我又能怎么办?我的一片痴心,换来的只是自己的心甘情愿。”
柳春芽试图转移话题:“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们还有工作要做呢。无论如何,在私下里我们是他们的养女,但在舞台上,我们终究只是他们赚钱的工具。”
卢念佳突然问道:“柳春芽,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毁掉我的嗓音?”
柳春芽惊讶地问:“你想干什么?”
卢念佳绝望地回答:“既然得不到他的心,我还留着嗓音干什么?”
也许,她是疯了,也许是被爱蒙蔽了双眼,但她清晰地知道,自己的心从未改变,依然坚定地爱着对方。
认识对方这么久,对方却是第一次让她如此伤心,伤心得彻彻底底……如果心无法治愈,那她便要挖出对方的心,来填补自己失去的心,这样都不会再亏欠对方了。
柳春芽不解地问:“卢念佳,你疯了吗?这是你自己的嗓子啊,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卢念佳大声喊道:“因为我得不到啊!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告诉我啊!”
(二)
在长沙黄花国际机场,长沙。
夏希初即将离开的那天,孙芷宁交给她一封尘封已久的信,这是伊知望曾经留给她的。夏希初微笑着接过信,向孙芷宁道了声谢,然后深深地拥抱了她。
孙芷宁轻声安慰道:“好了,别舍不得我,有空就回来看看我,伊知望也希望你常回来。”
夏希初轻声回应:“嗯。”
孙芷宁望着夏希初转身走向机场的方向,目光转向天空。她知道伊知望深爱夏希初的原因,或许就在于她与夏希初的不同——她有家人,而夏希初却已一无所有。关于恨,孙芷宁不愿多想,她只想替伊知望守护夏希初,这是伊知望遗言中的嘱托。
他曾傻傻地追逐那个女孩,而孙芷宁只在背后默默地看着他。原来,那个女孩真的与自己不同,她的人生从一开始就被赋予了悲伤的色彩。
孙芷宁的管家提醒道:“大小姐,该走了。”
孙芷宁问管家:“你见过那个女孩吗?你应该和她说过话了吧。”
管家回答:“嗯,但我感觉她心中有故事,却不愿让人知晓。”
孙芷宁轻叹一声:“哪有什么故事,不过是一些不愿被人知道的悲伤罢了。”
夏希初曾是伊知望的希望,她怎么能陨落?伊知望曾说过,这一辈子不会轻易和孙芷宁说再见,但这一转身,他却成了无数人眼中的骗子!
伊知望曾想对夏希初说却已成为秘密的话,孙芷宁知道他有很多事情不想让夏希初知道,但纸包不住火啊!
夏希初上了飞机后才打开那封信,发现里面有一笔钱,全是留给她的。伊知望想必早已料到她会离开亚太,所以才辛苦地为她存了这笔逃难的钱。他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离开,无法再保护她,所以只能靠她自己走下去。即使将一切托付给方桑榆,也是伊知望精心安排的。
夏希初忍不住泪流满面,她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与控诉:“他真是个傻瓜!一个永远不考虑自己的傻瓜!明明知道有一天会死去,为什么还要逞强?如今他走了,痛苦却全部留给了自己。”那封信上的字字句句如同歌词般刺痛她的心,让她泪眼模糊。
信中写道:——“我要替你守护未来,不受悲伤侵袭;而你,替我见证世界的繁华与落幕。世界尽头并非童话般美丽,你也没有勇气独自面对这世间的悲欢离合。你害怕,你懦弱。你知道我会站在你面前,所以从不曾直面人间的锋利。只要我离开,你终将学会坚强,独自走下去,即使未来不再有我……”这些话语如同利刃,割裂着夏希初的心。
她一直以为伊知望会亲口告诉她这一切,然而他始终没有。于是,她长久地陷入内疚与不振之中,无法自拔。
“你好,请系好安全减。”空姐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夏希初应了一声,紧紧握住信封,用纸巾擦拭眼泪。她深知,无论多么悲伤,也无法让伊知望复活。唯有幸福地生活下去,才能让他在另一个世界安心。
飞机起飞时,她仿佛看到天边的云朵化作了伊知望的脸庞,曾经他牵着她的手,告诉她幸福的彼岸就在前方。
(三)
孙芷宁对着房间喊道:“周忻妍,你出来吧,别躲了,她已经走了。”
房间里传来周忻妍的声音:“走了最好,那个扫把星,我根本不想看见她。”
孙芷宁质问道:“你还好意思说?勾引夏希初父亲夏伟岸去赌博的人不就是你父亲吗?你害得她家破人亡还不够,还想赶尽杀绝吗?你还有良心吗?”
周忻妍震惊地反问:“你怎么会知道?”
孙芷宁怒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你家里的那些丑事真以为能瞒天过海吗?别自欺欺人了!”
周忻妍激动地回应:“我承认我讨厌她,因为伊知望总是围着她转,眼里根本没有我。我一直付出那么多,可他眼里只有夏希初。凭什么她能占据我喜欢的一切?我哪里比她差?”
孙芷宁无奈地转身,不再多言。她知道周忻妍已经因嫉妒而失去了理智。
周忻妍独自站在原地,任由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她始终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一直认为该死的是夏希初而不是自己。
孙芷宁绝情地说道:“对了,以后你不许去祭拜伊知望,你不配,伊知望也不想看见你。”
周忻妍怒吼道:“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限制我?孙芷宁,你只不过是伊知望的备胎,永远得不到他的爱,这就是你的报应!”
孙芷宁充耳不闻,她知道自己是心甘情愿地喜欢伊知望,至于他喜欢谁,她无法干涉。
自从伊知望离开后,世界仿佛变得混乱不堪,规则也似乎在重置,变成了一个让她们陌生的世界。
仆人恭敬地询问周忻妍:“大小姐,林家少爷打电话来,说今晚请你吃饭,你要去吗?”
周忻妍淡然回答:“现在就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是林夫人了,距离那个喜欢伊知望的学生时代已经很久很久。她从未想过他们会有朝一日阴阳两隔。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少年时代的自己追逐着伊知望的画面,然而他的脸颊却模糊不清。
仆人又好奇地问:“大小姐,刚刚那个女生是谁啊?当众骂你,你们的关系好像不浅啊?”
孙芷宁解释道:“她们曾经是同学,现在也是,但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有些事难以启齿,让她们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不就是你婚礼上的伴娘吗?”仆人追问。
“是啊,但遇到她后,她就性情大变了。”孙芷宁叹息道。
孙芷宁不再多言,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她知道,如果伊知望还在,夏希初和周忻妍的关系一定会回到从前。
正因为伊知望已不在人世,所以永远解决不了这种矛盾。她心想:“如果你在,你会怎么解决她们的关系呢?我现在头快炸了,眼看着昔日的好朋友成为敌人,我真的有些不忍心。”
她无法阻止这世间的肆意妄为,但她希望至少能挽留她们曾经的好朋友关系,哪怕只是幻想,她也想看到她们友好相处,因为她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就应该以朋友的方式继续下去。
长沙市,芙蓉区,芙蓉区政府旁。周忻妍来到这里,静静地望着香樟树,沉默不语。她记得曾经最喜欢和伊知望在这里买最好吃的零食,转眼间,这里的小卖部早已被改造成新世界百货。
她心中暗想:“他走了,自己却没有一丝痛苦,也许自己根本没有心吧。怎么会知道痛苦是什么?当年他和夏希初流浪的时候,可曾想过给自己写一封信,哪怕只有一封?”
直到夏希初回来,才发现他已经死了。十年来,若不发生什么,她都不曾问津。他为什么愿意为夏希初无数次陨落自己,却从未为自己这样做过?还是说,自己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无需提及的陌生人?
如果有下辈子,她愿做他的心,因为她不跳,少年就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