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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做了充足的准备后,今天是马义第一次正式的工作面试。
尽管外在的容貌大变,但是内在的气质与学识一块,马义还是充满自信的。现在的他西装革履,头发梳得光亮,手拿一个封口袋,站到一家律师楼门外。
明哲律师事务所,马义做过功课,在本市律师界可谓是大名鼎鼎,这次他们招聘的只是律师助理,以自己的才华,不但是绰绰有余,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大材小用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马义前两天才邮寄的简历,很快就通过了明哲律所的初选,通知他今天正式面试。
马义看了一下手表,时间正好,和对方预约的时间是10点,还差5分钟。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挺胸,表情坚定地踏进了大楼。
看到马义一瘸一拐地走进大厅,前台的接待员有点疑惑,他的目光毫不掩饰地盯着马义不方便的那一只腿。
马义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加快了速度走到了前台。
“您好,我来应聘明哲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助理,电话预约过的。”
接待员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了马义一下:“三楼,315房间。”
“谢谢。”马义转身走向了电梯。
明哲律师事务所,315房间的门外,已经有一些来应聘的面试者坐在外面的铁椅子上,马义等了一会,里面出来一位短发女士说,下一位,马小军来了吗?
马义举手说我就是,女士说进来吧,马义一瘸一拐走进房间,前面的面试者刚刚离开座位出门。女士说坐吧,马义坐下了。
前方一张长桌后,坐着三位表情严肃的面试官。中间那位比较年长,看岁数应该有六十岁以上了,左边正是刚才叫他的那位短发女士,右边坐着的是一位体形较胖的中年男士。
马义走进房间时,三位面试官很显然注意到了马义走路时腿有残疾。
三人开始交头接耳了几下,待马义坐在面试的椅子上后,三人把视线移向了他。
“你们好,我是马小军,来应聘贵公司的律师助理。”马义的声音大方自信。
三位面试官打量着马义,没有说话。
“需要我的简历吗?”马义从封口袋中取出几份简历,站起来想递上去。
“不用了,我们有你的简历,你请坐。”女面试官说道,她负责简历的收集和初选,在马义进来前就已经将马小军的简历一式三份分发给了各面试官。
马义坐下了,台上三人浏览着马义的简历。
“马小军,30岁。”中年男面试官念着简历内容,看向马义问道:“马先生,你今年是30岁吗?”
其他面试官也看向马义,一副怀疑的眼神。
“是的,我30岁。”马义迎上面试官的眼神,沉稳地回答道。
中年男面试官看了一眼女面试官,她明白他的意思,似乎责怪她筛选有问题。
实话说,她看到马义时,也有种上当的感觉。不过,有的人从小就长得着急,也是常见现象。再说了,律师这个行业,一付老成的容貌并不是坏事,主要还是看业务能力。
女面试官问道:“马先生,你带了律师资格证吗?”
马义稍停,说道:“我没有律师资格证。”
“哦。”女面试官诧异了,她拿起马义的简历:“那为什么在你的简历上写着3年律师从业经验呢?”
“我本来是有资格证的,但是带不出来……后来,我出来后就没有了。”马义摸了摸脖子,他突然发现自己有些事情好像想得太简单了。
几位面试官交换了一下眼神。
中年男面试官:“马先生,你的意思是,你曾经进过监狱,出狱后,律师资格被吊销了,是吗?”
“不是不是,我没有进过监狱。”马义站了起来:“我真的当过律师,我还获得过市年度最佳律师。”
几位面试官又交换了一下眼神。
女面试官:“马先生,请你坐下。”马义听言坐下了。
“请问你是什么学历?”女面试官继续问道。
“我受过高等教育,我是法学硕士学历。”
“哦,能否出示一下你的□□?”
“我,我曾经是法学硕士学历,但是醒来后……就不太知道了。”马义听到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弱。
几个面试官又交换了一下眼神,纷纷点头一副明白了的样子。女面试官更是觉得脸上发烧,感觉被打脸,这次自己的筛选居然让一个神经病钻了空子,定会成为业内笑柄,真是放屁砸了脚后跟——倒霉透顶。
年长面试官:“马先生,你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我们要求应聘者具有律师资格证或者大学以上学历,所以,很遗憾地通知你,我们不能录用你,谢谢。”
“那么,请问有没有其他工作?打杂、打字、实习,都可以的。”马义急切地说。
“对不起,马先生,你可以走了。”年长面试官转头对女面试官说道:“叫下一位。”
马义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副向前还有话要说的样子。
年长面试官加重语气严肃说道:“马小军先生,请你离开。”
马义张了张嘴,终是无话可说,无奈地离开了房间。年长者耸耸肩摇摇头,对其他两位露出“你懂的”表情。
……
“对不起,我们已经找到合适的人了。”
“很抱歉,马先生,您不符合我们的要求。”
“你哪个大学毕业的?我们这只招985,211。”
“我们这个岗位需要身体健康。”
“这里没有你的工作,我们这不是慈善机构。”
“请你离开,别影响我公司形象。”
“滚开,死瘸子。”
郭铁兵和马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柜的花瓶中插了几只新鲜的紫色蝴蝶兰,是马义今天面试回来的路上顺便买的。
茶几上放着夜摊三件套,炸土豆、烤面筋、臭豆腐,两人手中一人一瓶啤酒,边吃边看电视,电视里播放的正是最近很火爆的职场招聘类的节目,尖酸刻薄的主持人在刁难着一位求职者。
节目中求职的是一个文质彬彬、充满自信的留学生。履历相当的哇塞,留学法国十年,国际贸易硕士,三个学位证书。结果在几轮现场提问下,被质疑基本的法语都有问题,求职者当场晕倒。
“看来现在找工作都不容易啊!”郭铁兵塞入一口臭豆腐,又问了一嘴:“老大,今天的面试怎么样?”
马义摇摇头,闷闷喝了一口酒。
“没事,我们慢慢找,总能找到的。”郭铁兵安慰道。
“律师这一行我知道是不可能了……我也找过其他工作……他们要的学历和经验,我都没有……何况我还是个没有残疾证的残疾人。”马义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这群王八蛋,狗眼看人低……要不,老大,你还是跟我一起干吧?”
马义摇摇头:“我就不信了!世界这么大,就没有一份属于我马义的工作!”马义仰头把酒喝干。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日复一日的生活很容易让人产生时间停滞的错觉,一个人身上最能证明时间流逝的是头发。现在马义的头发已经有点长了,开始遮住耳朵了。
街上永远是人来人往,马义仍然是那一套西装皮鞋,但是西装已经明显皱旧了,皮鞋也有了灰尘,发型稍显凌乱。
又是求职遭受白眼的一天,马义早已习惯了,他精神有些疲惫,逆着人流而行。
十字路口有一个戴墨镜的盲人在唱歌,他一手拄着盲人棒,一手拿着麦克风,脚下摆了一块布,布上描述着自己艰辛的一生,自小被父母遗弃,同是盲人的妻子脑梗多年瘫痪在床,年幼的女儿身患白血病,请求好心人帮助,有一个铁盒子压在布上,里面有几张小面额的零钱,盒子旁边还放着一个同时支持微信和支付宝的聚合收款码。
这个盲人几乎天天在这个路口唱,最拿手的除了“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亲爱的妈妈”,就是现在唱的这一首《闪亮的日子》,他带着沧桑的哭腔,颇有罗大佑的味道。
是否你还记得
过去的梦想
那充满希望灿烂的岁月
你我为了理想
历尽了艰苦
我们曾经哭泣
也曾共同欢笑
马义停下来看了一会,掏出兜里仅剩的5块钱放进盲人的盒子里,转身一瘸一拐走了。盲人用余光看到了,更悲怆地唱道。
但愿你会记得
永远地记着
我们曾经拥有闪亮的日子
路过工商银行时,马义往ATM机里插入银行卡,输入密码,选择显示余额,ATM机里显示出余额为155.30元,马义取了一百元出来。
收好银行卡,马义走上了一个天桥,在桥中央停了下来,目光呆滞地看着下面川流不息的车流。这城市的每个人都忙忙碌碌,各就各位,只有自己显得格格不入,让他想起了以前看到的一句短诗:我就像是P上去的。
桥底一辆疾驰的大车车灯照过来,前方一片白茫茫。
是夜,马义躺在床上睡不着,上铺的郭子早已鼾声如雷,月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照在电视柜的花瓶上。
马义看着花瓶中静静绽放的紫丁香,在月色下如同林西温柔的脸。
刚从须弥梦境醒来的那一段时间,马义做梦时,梦里还是马律师的模样,几乎每天梦到林西,随着出院以后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梦里的自己则渐渐成为和现实中一样的模样了,梦境的内容也渐趋日常,林西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不再出现。这阵子自己魂不守舍地忙着找工作,几乎完全忘了过去,现在突然想起林西,顿时如刀刻骨,如海窒息。
马义坐起来,轻轻下了床,坐在沙发上,静音模式下打开了电视。他强迫自己不能想林西,那是一个梦,那个梦已经结束了,完全不存在了,林西永远的消失了,永远!
思念哪怕如火山,也必须深埋海底,彻彻底底得深埋!
电视里放着抗日连续剧,一名身穿黑色皮衣的叫做燕双鹰的著名奇侠,速度极快地追上一匹奔马,跃上马背,纵马疾驰,追赶上鬼子的火车,然后连人带马侧身飞进车厢,接着马在车厢里躺着来了一个360度大旋转,燕双鹰趁机拔出双枪,弹无虚发,将一车厢的鬼子送上了西天。就是这么的神剧,这么的吊炸天。
尽管神剧精彩绝伦,但是仍然压制不住马义暗涌的思念。如同被燕双鹰一句“我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而吃定的对手,马义索性放弃了抵抗,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任由思念化为泪水渗入眼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