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母不必麻烦了,本宫这次来是带小初看看外祖母。”
陈青若:“舅母也许久没见到婆母了,也跟着公主一同去拜访吧。”
她笑着跟着她们身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不必了,本宫带着小初去就行,舅母有事就先去忙吧。”朝阑不容置喙道。
弄的陈青若笑容僵了僵,“这,我这也好久没……”
“舅母,你就先去忙吧,不用陪我们。”朝阑神色平静的看了她一眼,陈青若立马改口:“啊好,我正想起来还有几间铺子的账还没算明白。”
“这马上过年了,还得赶着过年前给下人们发工钱呢,就先不奉陪了,哈哈。”边说着边带人转身离开。
一直看见人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后,朝阑蹲下身子对虞初叮嘱道:“小初,阿姐有点事,你自己先去找外祖母,阿姐待会就来找你。”
见朝阑神色异常认真,虞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去吧,待会见。”朝阑对她挥手。
“阿姐再见。”
虞初带着嘉月离开了,朝阑和云俏加快脚步往回走去。
陈岷书房门口无人把守,这也是昔日老侯爷的书房。
以陈岷的性子不会明目张胆的派人把守,让人知道他对这个书房的重视,都是派暗卫在暗中把守。
两个月前陈岷找她的那两次都将她带到主院书房,也就是他平日里最常去的书房。
今日是两月前那四人放出的日子。
原本两天就能救出人的事情,因为朝阑的推波助澜变成了两月。
她借谢翊之手,找了一些那四人曾做过的坑蒙拐骗之事,将人举报了,这才导致他们被关了两月之久。
今天朝阑突然来了侯府,是他们都没想到的。
朝阑不会抱有侥幸心理,她敢肯定在她到侯府门口的那一刻,陈岷也知道她来了。
这也是陈青若守着她的原因,是为了拖住她的脚步。
所以她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赶在陈岷回来之前找到有用的东西。
守在暗处的暗卫被从谢翊那借来的人引走了。
“云俏,你守在那条岔路口,如果有人来了,你往墙上扔一块石子,直接往外祖母那走,不必管我。”
因外祖父的书房离外祖母的院子不远,拐个弯就能到。
云俏重重点头,“公主万事小心。”
二人分头行动,朝阑再次来到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书房。
自从外祖父去世后,她再没踏足过,以前她来侯府还常到这来催外祖父吃饭。
幼时外祖父还经常在这教她练字,屋内还是原来的陈设,可却已经物是人非。
都说触景生情,可朝阑知道自己现在得做什么,她选择助陈岷在沅泷郡那回,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外祖父。
书房的陈设没有变,也就意味着,书房真有外祖父留下的线索,而陈岷还没找到,所以他不敢变动任何陈设。
意识到这点之后,朝阑感觉自己还有胜算,她无比清楚外祖父藏东西的习惯。
她看向窗边的那株盆栽柏树仍然常青如故,不自觉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外祖父,谢谢你。”
松土的小铲子依旧在一旁案几点凳脚靠着,朝阑环顾四周,见那群暗卫还没回来,抓紧时间开始挖。
柏树的根深深埋藏在盆底,这些年无人照料依旧活得好好的。
根茎逐渐显现,挖到感觉有障碍物在下面时才停手。
朝阑看出那是一个信封大小的红木盒子,她不顾泥泞伸手进去挖。
过程中不免扯掉几根柏树的根茎,但这对这棵柏树来说造成不了伤害。
红木盒子上有个齿扣,轻轻地转动方向,依旧没有反应。
“咚。”一粒石子砸到窗前。
朝阑只能先把红木盒子放下,赶快把柏树的土重新填上,尽力将铲子上沾的泥用手擦干净,放回原位。
门外的脚步声很快靠近,朝阑来不及翻窗出去,门就被一股力蛮横推开。
有人进来了。
朝阑躲在最大的那根顶梁柱后面,她屏住呼吸,怀中抱着红木盒子,泥土将她的裙子弄脏。
她听见脚步声离她忽远忽近,心中忐忑不安。
一步。
两步。
三步。
因为书房的安静,以至于连人带呼吸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朝阑听见有人在向她靠近,她小心的挪动脚步,与人周旋。
陈岷面无表情的一寸寸扫视过这个书房,唯有那根藏人可能性最大的顶梁柱还没检查。
他一步步靠近,就在即将要走到之际,门外传来了一群脚步声。
檀木拐杖触地发出一声声响,紧接着传出一道年迈有力的声音:“陈岷!”
陈岷皱起眉头,止住了脚步。
屋外还在不断的催促,“陈岷!陈岷!”
随着声音越来越不耐,他最终往那根顶梁柱看了一眼,转身出去。
一出去就见陈老夫人带着十名护卫站在门口,面容严肃。
“谁让你来衷颂书房的!”陈老夫人咄咄逼人道。
她身后人又多,一时间竟显得势微。
他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口,落在陈老夫人的眼中又是另一种意思。
她不同朝阑昔日曾看见的和蔼可亲,取而代之的是憎恨,仿佛面前的是她的仇人。
身后的人、屋内的人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有陈岷看见了。
“你走,走。”忍着怒气的声音再次催促道。
见他还不动,陈老夫人怒骂道:“走啊!”
她举起手中的檀木拐杖就要往他身上打去,幸而王梅拦的及时,“老夫人,万万使不得啊。”
她却恍若未闻,骂道:“你怎么还有脸来,你给我滚!快滚!我这辈子都不想看到你,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陈老夫人撕心裂肺的喊出这句话。
给一旁拉着她的王梅惊的满头是汗,连忙替她解释:“侯爷,老夫人有犯病了,她说的话您千万别当真啊。”
伴随着解释的还有止不住的咒骂。
陈岷已经听不进去什么了,黑着脸快步离开了。
陈老夫人见他离开,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朝书房的开着窗看了一眼,那株盆栽柏树挡在她眼前。
良久,陈老夫人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房内的朝阑听着外边的动静终于消失了,紧着的心才放下。
拉开书房的门,见无人才快步离开。
谦祯堂内。
朝阑在进屋之前解下被泥沾染的大氅披风,递给门口的婢女。
寒冷迅速席卷她的全身,朝阑迅速掀开暖帘,推门而入。
“外祖母,外祖母,好冷。”
一进门便见虞初坐在炕上吃着果脯,手上还捏着一只布老虎。
陈老夫人淡定坐在边上喝茶,听到动静后,抬眼看向门口:“来了。”
“阿姐,你来啦。”虞初穿着圆滚滚的棉衣,粉雕玉琢,看上去像极了一只小团子。
“外祖母,小初,你在做什么呢?”朝阑笑看她,虞初扬了扬手中的布老虎,“阿姐,快看,这是外祖母给我做的布老虎。”
朝阑夸张道:“天呐,是外祖母亲手给你做的吗?”
“是呀。”
朝阑逗她:“好可爱的小老虎,小初可以送给阿姐吗?”
虞初一逗就上钩,听了这话,立马将果脯往嘴里一塞,小手抱紧布老虎,“不可以!这是外祖母给小初做的,小初不可以随便送给别人。”
“啊,阿姐也不可以吗?”朝阑失落道。
虞初一声否决:“不可以。”说完又开始心软,犹豫的将布老虎递出,“如果阿姐实在喜欢,小初同意借给阿姐玩一会。”
她忍痛割爱的表情将一旁原本板着脸的陈老夫人都逗笑了。
陈老夫人:“不必给她,小初自己玩,你说阿姐那么大了还要抢小孩玩具。”
虞初却认真道:“阿姐不大,外祖母,你就同意我把布老虎借给阿姐玩吧,阿姐没比我大几岁,她也是个孩子,可以玩布老虎。”
一番话掀起老夫人心中一阵涟漪,想起自己待字闺中时,也有一个妹妹,也这般懂事乖巧。
只可惜她早死在了那年的战乱当中。
“小初说的对,是外祖母考虑不周,应该为你和你阿姐一人做一个。”
“外祖母,朝阑开玩笑呢,您可别做这些细活了,伤眼睛。”
老夫人已经不生她的气了,拉起她冰凉的手坐在她身边,“手怎么这么冰。”
为了洗掉泥土,朝阑来之前为了快些,用的冷水洗的,原本就体寒,一到冬天手脚冰凉。
用了冷水净手之后越发冰凉,朝阑有些不自然的抽出手:“别冷到外祖母了。”
虞初脱了鞋的坐在炕上,看着二人挤在一处,自己这边空旷。
站起身在炕上,信誓旦旦的拍拍胸脯:“我不怕冷,阿姐坐到这边来,小初给你暖手!”
一副样子逗笑二人。
朝阑面带为难,“可是小初那边果脯碎屑掉满炕,阿姐还是与外祖母挤一挤吧。”
小初自己一人在一边觉得没意思,“啊,我不要。”
“既然阿姐不来,那我就过去找你们。”她灵机一动,迈开腿往对面一跨。
身子倒在二人膝盖上,她翻了个身,变成躺在二人腿上,笑嘻嘻道:“外祖母和阿姐身上可真暖和。”
冬天即便在烧着炭火的屋子里,人们穿着的也不会少。
虞初不断的在二人腿上蹭,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两人也纵容她闹。
此刻她们抛却了一切身份,只是寻常人家的祖孙,冬天抱在一起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