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鲁斯特效应〔无限流〕 第14章 蓝色水族馆（一）

我在这家蓝色水族馆工作已经两三年了。

说实话，工资不算高，仅仅够我勉强养家糊口。但胜在轻松、稳定。每天面对着幽蓝的水体、游弋的鱼群，听着循环播放的舒缓海洋音乐，时间仿佛也慢了下来。

我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同事，叫肖和合。

他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话不多，但做事勤恳。休息时，我们常凑在一起抽烟，聊些家长里短。我知道他妻子身体不太好，家里主要靠他这份收入。

他有个女儿，叫肖希希，在小星星幼儿园上学。

那真是个活泼可爱得像个小太阳的女孩儿，扎着两个羊角辫，眼睛亮晶晶的。每天放学早的时候，她总会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地跑来水族馆找她爸爸。肖河合那总是带着些许疲惫的脸上，只有在看到女儿的那一刻，才会绽放出毫无阴霾的、纯粹的笑容。

希希很喜欢海豚，肖和合有时会偷偷带她去后台看一眼训练员喂食，小女孩那惊喜的欢呼声，能点亮整个沉闷的后台。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水族馆的生意变得越来越不景气。

来参观的人肉眼可见地减少，偌大的场馆常常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经理脸上的愁容越来越重，馆里也开始削减开支，连清洁维护的频率都降低了。一些水箱的玻璃壁上开始出现难以清除的藻类斑痕，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颓败。

这还不算最糟的。怪事开始频频发生。

先是夜班保安说总在闭馆后听到某些封闭的水族箱里传来奇怪的敲击声，像是有人在里面用手掌拍打玻璃，但巡查过去又什么都没有。接着，有同事抱怨说在非互动区闻到了奇怪的腥味，不是正常的海水咸腥，而是一种……带着金属锈蚀味。更诡异的是，有游客反映在“深海奇观”展区，看到某种巨大的、模糊的阴影在黑暗中游弋，那体型远超馆内记录的任何一种生物。

人心惶惶。

大概一星期前，我轮休在家，正准备晚饭，个人终端突然收到一条来自肖和合的信息。信息很短，没头没尾，只有一句话：

【肖和合】：我的身体说他撑不住了……

消息在这里突兀地中断了，像是被什么掐断了信号，或者……他没能写完。

我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我。我立刻回拨过去，通讯无法接通。我连忙联系馆里，得到的消息是肖河合今天请假了。

第二天，噩耗传来。肖和合跳楼自杀了。

一个好端端的人，一个那么疼爱女儿的父亲，怎么会突然自杀？那条没头没尾的短信又是什么意思？

我去参加了他的葬礼。他妻子哭得几乎昏厥，小小的希希穿着黑色的裙子，茫然地看着父亲的遗照，似乎还不明白死亡意味着什么。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家，就这么毁了。

工作还得继续。生活在这座城市，我们没有停下悲伤的资格。

回到水族馆，一切都似乎照旧，但又一切都不同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我开始更加留意馆内的细节。我注意到，有时“设备间”会在深夜亮起不该有的灯光；我无意中听到经理和几个穿着不像普通维修工的人低声交谈，提到了“地平线辉光动力公司的废弃项目”之类的词；我还发现，后勤订购的“蓝色海豚瓶装专用清洁剂”数量远远超标，而且那些瓶子回收后，都是直接送往“设备间”，从未见空瓶运出……

一些零碎的线索在我脑海中拼凑，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事实。

肖和合的死，恐怕也与此脱不了干系。

恐惧像冰冷的海水，慢慢浸透我的四肢百骸。

我意识到，我必须离开这里，越快越好。这里的水太深了，再待下去，我可能会成为下一个肖河合。

然而，就在我下定决心，准备第二天就递交辞呈的那一刻，我接到了馆方的通知，要求我今晚临时加班，负责“特殊时段的游客接待工作”。

看着通讯器上那条不容拒绝的通知，我的心沉入了谷底。

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

列车门敞开着，没有丝毫要合上的迹象，仿佛一张沉默巨兽的口，等待着猎物自己走入。

门外的“蓝色水族馆”入口，隐在幽暗的光线中，那装饰着虚假海草和珊瑚的闸机口，像极了通往未知深渊的喉舌。

步非休凝视着那片深蓝，眼神锐利如刀，快速分析着眼前的一切。

环境突变，规则未知，危险潜藏。这熟悉的被操控感，让他心底涌起一股冰冷的怒意，但更多的是一种高度集中的冷静。

“我们不是到智谷区吗？这里是什么地方？”一个带着惊慌的女声打破了沉寂，是车厢里那对看起来像是去参加狂欢节的情侣中的女方。

她紧紧抓着男友的胳膊，脸上写满了无措。

她身旁的男方显然更镇定一些，尽管脸色也有些发白，他还是拍了拍女友的手背安慰道：“别心急，可能列车系统出了故障，临时停靠？我去按紧急呼叫按钮试试。”

他快步走到车厢壁旁，用力按下了那个醒目的红色紧急按钮。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警报声，没有通讯连接提示，甚至连按钮本身的指示灯都没有亮起。仿佛那只是一个无用的装饰。

“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没有反应？”男方疑惑地又按了几下，依旧石沉大海。

一声清晰的嗤笑从旁边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是那个独自一人、戴着兜帽的男人，他一直靠在车厢连接处，显得格格不入。“别白费力气了，没用的。”兜帽下传出沙哑的声音，“你们已经进入‘副本’里了。现在，除了参加副本，没有第二个选项。”

“副本？”那对小情侣明显愣住了，对这个词感到陌生而恐惧。

女方壮着胆子，带着恳求的语气问道：“这位小哥，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能告诉我们吗？”

兜帽男轻蔑地瞥了他们一眼，似乎懒得浪费口舌，直接将头转向一边，不再理会。

这时，一道温和而清晰的声音插了进来，如同混乱中投下的一缕稳定光束。“他说的基本没错。”小情侣顺着声音望去，看到那个之前就让人觉得气质不凡的黑发年轻人走了过来。

他身着一件黑色丝质衬衫，领口微敞，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下身是炭灰色休闲西裤，勾勒出修长的腿部线条。

外搭一件质感厚重的藏青色做旧牛仔外套，巧妙地将正式与随性融合在一起，既不失风度，又便于行动，散发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掌控感。

在他身边，傅弥留依旧是一身简单的装束，但那张过分出色的脸和那双毫无杂质的天空蓝眼眸，让他即使沉默地站在那里，也如同一个发光体，吸引着所有的视线。

步非休面向那对小情侣，语气平和地解释道：“你们暂时可以将这里理解为一个……强制参与的游戏。只有达成通关条件，才能离开。”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瞬间煞白的脸，继续用那种冷静到近乎残酷的语调补充道，“不过，与普通游戏不同的是，在这里，失败通常意味着——死亡。”

最后两个字如同冰锥，刺穿了小情侣最后的侥幸心理。恐惧如同实质般缠绕着他们，让他们的身体微微颤抖。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接受现实，然后走出去，看看这个‘游戏’到底想让我们做什么。”步非休做出了结论，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力。

那对小情侣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致的害怕，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们，这个黑发年轻人说的是目前唯一可行的道路。

他们忙不迭地点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声道谢：“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谢谢！”

兜帽男看到步非休竟然好心地向这两个明显是“新人”的家伙解释，脸上虽然依旧是不屑的神色，但也没再说什么讽刺的话，只是率先迈步，走出了车厢。他似乎习惯于独来独往。

步非休和傅弥留对视一眼，也相继走出。

那对小情侣见状，赶紧手拉手，紧紧跟在步非休他们身后，仿佛离得近一些就能获得更多安全感。

就在最后一个人踏出车厢的瞬间，身后的列车门发出一声轻响，缓缓地关闭了。

紧接着，大厅里原本幽蓝昏暗的灯光“啪”一声全部亮起，将整个入口大厅照得如同白昼。

光线变化的瞬间，步非休锐利的目光立刻捕捉到，在不远处，还站着另一群人，约莫四五个，似乎也是刚刚抵达。

“居然还有人吗？”小情侣中的女方，付惊蝶，带着一丝惊喜小声说道。

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下，看到更多的同类总能带来些许安慰。

然而，那个兜帽男却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了比刚才更加凝重的神色。多人同时进入同一个副本，往往意味着副本的难度更高，或者……机制更复杂。

随着距离拉近，步非休的目光在那群新面孔中扫过，随即定格在一个熟悉的身影上——是吴绝期。

那个本该在智谷区车站接他们的男大学生。

吴绝期显然也看到了步非休，脸上瞬间爆发出见到亲人的狂喜，他几乎是立刻脱离了那群人，小跑着奔到步非休面前，才敢压低声音，带着哭腔喊了一句：“步哥……我、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步非休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抚：“事已至此，只能继续了。”他的目光则越过吴绝期，观察着那边走过来的几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壮的男人，穿着黑色的背心，裸露的手臂上纹着大片妖异猩红的彼岸花图案，眼神凶狠，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他旁边跟着两个女生，一个穿着白色T恤和黑色紧身裤，扎着利落的丸子头，眼神警惕；另一个则梳着两条麻花辫，穿着浅灰白色的工装裤，看上去稍微文静些，但观察四周的眼神同样敏锐。

这三人走到众人面前站定，丝毫没有要寒暄或交流信息的意思。

手臂纹着彼岸花的男人目光扫过步非休等人，尤其是在步非休和傅弥留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审视，随即用粗粝的嗓音直接说道：“人都齐了，副本应该要开始了。”

他语气中的笃定和不容置疑，让本想开口询问的小情侣悻悻地闭上了嘴。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广播里便响起了一个清澈悦耳的男播音员声音，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尊敬的游客朋友们，你们好！欢迎来到蓝色水族馆，请务必放松心情，享受这段探索海洋的神秘旅程。接下来请有序进入园区，领取游客守则，祝您有一段快乐的旅程！”

广播结束，一阵欢快甚至有些幼稚的海洋风格音乐响了起来。同时，那道装饰成水族馆入口的闸机拦门，“咔哒”一声，自动向两侧滑开，露出了后面的通道。

几乎在同一时间，每个人的视网膜前方，都凭空浮现出一行清晰的白色小字：

【副本加载成功：《蓝色水族馆》】

【模式：不限】

【主线任务：收集7枚水族馆纪念徽章】

手臂纹着彼岸花的男人看完提示，冷哼一声，根本没理会其他人，直接带着那两个女生，率先穿过闸机，消失在水族馆内部幽深的通道中。

兜帽男紧随其后，显然也打定了单独行动的主意。毕竟副本模式是“不限”，这意味着系统不强制要求组队，无论是单人通关还是团队协作，最终结算都可能根据个人或团队的表现来评定。

等那一拨人走后，吴绝期才彻底打开话匣子，哭丧着脸对步非休抱怨：“步哥！我也太倒霉了吧！好不容易回到现实世界，连24小时都不到！我就是想去车站接你们，结果刚进站台，眼前一花，就到这鬼地方了！这副本拉人都不讲基本法的吗？”

步非休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邃：“看来进入副本的契机，比我们想象的更防不胜防。”他的视线转向旁边还没走、正眼巴巴望着他们的那对小情侣。

董游园和付惊蝶此刻内心充满了惶恐不安。

在这个陌生又危险的地方，那个看起来温和冷静、名叫步非休的年轻人，无疑是他们眼中最可靠的依仗。

至于那个有着天蓝色眼睛的傅弥留，他们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毕竟那样罕见的瞳色和出众的容貌想忽视都难，但他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像一块精致却冻手的寒冰，看起来就不好惹，让他们不敢轻易靠近。

步非休自然读懂了小情侣眼神中的依赖和恳求，他脸上浮现出那种惯有的、极具欺骗性的温和笑容，顺其自然地抛出了橄榄枝：“反正系统没有限制副本模式，人多力量大，互相也有个照应。要不要一起走？”

“要、要！谢谢！太感谢了！”董游园和付惊蝶忙不迭地点头，如同小鸡啄米，生怕步非休反悔。

在这种地方被丢下，他们几乎可以预见死亡的结局。

途中，董游园主动介绍道：“我叫董游园，这是我女朋友付惊蝶。我们都是新港城晶幕区的人，是做全息影像后期处理的。原本是打算乘车去智谷区参加全息狂欢节的，谁知道……”他脸上露出苦涩和后怕。

付惊蝶也连连点头，紧紧攥着男友的手，惊惶的表情难以掩饰。

吴绝期非常理解他们的心情，主动活跃气氛：“我叫吴绝期，目前还在智谷大学读虚拟现实专业呢，没想到理论知识还没学透，就先来实践这种要命的‘全沉浸式体验’了。诺，我旁边这位戴眼镜、看起来就很靠谱的叫步非休，旁边这位蓝眼睛、长得非常牛逼的叫傅弥留。他俩厉害着呢！”

步非休笑了笑，语气谦虚而谨慎：“过奖了，只是比你们多经历了一次而已，谈不上多厉害。”这种低调的姿态，更容易获取信任。

傅弥留只是挑了挑眉，没说话，目光淡淡地扫过新加入的两人，看不出情绪。

一行人穿过闸机口，空间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挑高极高的圆形大厅呈现在眼前，穹顶模拟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投下晃动的蓝色光影。然而，这原本应该令人惊叹的景象，却被大厅内游荡的“人群”彻底破坏了。

人，比想象中多。但他们都不是“人”。

它们穿着各式各样的游客服装，或驻足观看指示牌，或三三两两站立交谈，动作看似自然，但所有人的脸……都是扁平的，空白一片。

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就像尚未绘制完成的模型，或者被某种力量抹去了所有面部特征。

无声的恐惧瞬间攫住了董游园和付惊蝶，两人倒吸一口冷气，付惊蝶更是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被董游园死死扶住。

吴绝期见状，虽然自己心里也发毛，但还是立刻安慰道：“没事！没事！别怕！这是副本特色NPC。通常情况下，只要我们不主动攻击它们，或者触犯什么明显的死亡规则，它们是不会搭理我们的。”

小情侣连挤出一个笑容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惨白着脸，摆摆手表示自己尽量明白了。

步非休和傅弥留则显得平静得多。

两人走在前面，径直走向大厅中央一个类似咨询台的地方，那里整齐地摆放着一叠印刷精美的《蓝色水族馆游客守则》。

就在步非休伸手去拿守则的时候，傅弥留突然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在他耳边低语，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质疑和……不易察觉的独占欲：“你打算带着他们？尽管他们是个不确定的风险？”

步非休拿起两份守则，将其中一份递给傅弥留，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温和的面具，声音同样低沉：“加上他们，目前看来也没什么损失。情报需要多方验证，有时候，‘新人’的视角反而能注意到我们忽略的细节。”

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掠过那对瑟瑟发抖的情侣，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仁慈”，“更何况，让他们单独行动，以他们的心理素质，恐怕撑不过第一个小时。既然遇到了，看着他们去死，总归不是最优解。”

他的话语逻辑清晰，甚至带着一种理性的善良。

傅弥留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多少真实的愉悦，他接过守则，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遮住了天蓝色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暗沉：“步非休，你还真是……‘乐于助人’啊。”

步非休不再接话，将剩余的守则分发给吴绝期和那对小情侣。

【蓝色水族馆游客守则】

欢迎来到蓝色水族馆！为确保您拥有安全、愉快的游览体验，请务必遵守以下规则：

1. 本馆采用最先进的生态循环系统。若您在非互动区闻到轻微的、类似“雨后清新空气”的气味，这是正常现象，请勿担心。但若气味变得■■，请屏住呼吸，并立即远离该区域。

2. 为保障您的安全，请绝对不要接触任何非互动区的水体。若不慎接触，请立即前往最近的服务站，使用我们提供的蓝色海豚瓶装专用清洁剂进行清洗，并向工作人员报告。

3. 请按照地图指引，集齐七枚海洋生物纪念印章。这能确保您获得最完整的游览体验，并或许是离开的关键。

4. 如果您看到任何鱼类表现出异常的活跃度，请勿长时间驻足观看，并立即前往■■。凝视那条■■的优雅姿态，将有效舒缓您的神经。

5. 馆内部分区域为模拟深海环境，灯光较为昏暗。如果您在黑暗中看到任何持续存在的蓝色荧光斑点或纹路，请务必闭上眼睛十秒钟，待其消失后再继续前行。

6. 请信任我们的每一位员工。他们均身着深蓝色制服，佩戴名牌。如有任何身着浅蓝色制服且无法出示名牌的人员向您提供指引或帮助，请礼貌拒绝并尽快远离。

7. 为确保最佳游览体验，请勿尝试进入任何标有“员工专用”或“设备间”的区域，否则后果自负。

8. 如果您感到任何不适，如恶心、眩晕或皮肤发痒，请立即中止游览，前往主出口附近的医疗中心。我们的医生随时为您服务。

9. 请记住，水族馆始终致力于为您创造一个安全、梦幻的环境。任何与此氛围不符的感受，都可能是您的错觉。

10. 部分区域可能存在与该总守则冲突的附加规则，若遇冲突，则优先遵循区域规则。

11. 为保持馆内整洁，请游客随手带走垃圾。

12. 禁止使用闪光灯等强光照设备对准水箱。

请反复阅读本指南，它将帮助您。

守则的背面，是水族馆的简化地图，标注了几个主要展区：触摸互动区、珊瑚礁区、深海长廊、蓝色奇迹区、休息区等。

地图上还标出了两场海豚表演和三场美人鱼表演的时间与地点。

每个人都在仔细阅读着这份充满陷阱与暗示的守则，气氛凝重。

吴绝期率先抬起头，看向步非休，习惯性地询问道：“步哥，规则看完了，地图也有了。所以……我们现在该去哪里？直接去找印章吗？”

步非休的目光从守则上移开，透过镜片，扫过眼前这些暂时依赖于他的“同伴”，最后落在大厅远处那些无声游荡的无面NPC身上。他的手指轻轻点在地图上标注表演时间的位置，声音清晰而冷静，做出了第一个决策：

“不，先不急着找印章。”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

“去找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