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梦 第10章 Chapter9 女儿

“黑白照片？”唐南琛噎住了，“遗照？”

“嗯，”陆淮北往人群的方向看了眼，压低声音道，“估计这家人的女儿已经死了。”

“……”唐南琛思考了片刻，开口道，“那这 对夫妻看见的是什么？鬼魂？”

“不能确定。”陆淮北耸了耸肩，轻飘飘道。

“你是真的一点也不怕啊。”唐南琛略微凑近陆淮北，仔细端详起他的表情。

“我好怕的~”陆淮北一瞬间变了表情，摆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就要往唐南琛怀里钻。

唐南琛连忙后退一步，却抵到了坚硬的墙面，退无可退，只能伸手把陆淮北毛茸茸的脑袋往外推。

“你他妈——”

“好了，说正经事。”抢在唐南琛发飙的前一秒，陆淮北站直了身子，正色道。

唐南琛捋了捋呼吸，还未开口，一声尖叫冲进耳膜，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客厅的众人，却发现他们都是一脸的茫然。一个大胆的猜测突然浮上心头，唐南琛一把抓住陆淮北的手臂，转头说道：“我觉得是女主人。”

“那我们去看看。”陆淮北对他点了点头。

两人弯着腰小心地贴到主卧门边，扒住门框往里看，屋里散落着玻璃碎片，衣柜移动门上的玻璃装饰多了一大块裂纹，女主人瘫坐在地上，一手撑在地面上，一手捂着脸。男主人手里拿着酒瓶，醉醺醺地指着地上的女主人，嘴里吐着一些没人能听懂的混乱语句，但能推测出不是什么好话。

“家暴啊……”陆淮北隐晦地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唐南琛，对方正愣愣地望着屋内的场景出神，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转头要跟陆淮北商量接下来怎么办，却正对上陆淮北的目光。陆淮北心道不妙，就要开口转移注意力，但唐南琛好像不在状态，并没有发现他不对劲的地方，只用眼神询问他要不要干预。

“……”陆淮北思量片刻，靠到唐南琛耳边轻声道，“这是你的梦，你才是主人，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我帮你兜着。”

唐南琛静了半晌，转头与他对视片刻，目光复杂，随后从客厅抄起一把椅子走了进去。

几秒后，屋内传来男人惊恐的质问声和惨叫声，不一会儿就重新回归了寂静。原先躲在客厅内的几人被屋内的响动吸引过来，就看到青年拎着仅剩的椅背走了出来，脸颊上沾着新鲜的血液，正顺着他线条分明的下颌线向下滴落，打湿了青年的衣领，在雪白的衬衫上晕出朵朵红梅。

唐南琛注意到众人惊惧的目光，解释道：“人没死，昏过去了而已。”

陆淮北上前用手指揩去他脸颊上的血迹，捻了捻，从口袋里摸出一包湿巾纸，正要带着唐南琛去一旁清理血迹，却听到屋内的女人讷讷的开口，朝唐南琛伸手挽留道：“女儿……是你回来了吗？别丢下妈妈！”

察觉到陆淮北戏谑探究的眼神，唐南琛按下额头冒起的青筋，一字一顿道：“我，纯男人。”

“误会了，我没别的意思，”陆淮北悻悻地解释道，“刚仔细看了看，你跟那个照片上的女孩确实长的挺像的。”

唐南琛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跟着众人一起去女孩的卧室确认照片，看到照片之后，大家都沉默了，要不是年龄对不上，两人看起来就像是龙凤胎。

“你……是人是鬼啊？不会是混进我们中间的脏东西吧？”中年女人颤颤巍巍地试图离唐南琛远一点。

看着齐齐往后退的其他人，唐南琛开始感觉到棘手，他叹了一口气，避开陆淮北的目光，转身向主卧走去，只留下了一句：“我单独行动。”

众人默默注视着唐南琛走向女主人，陆淮北正想去把他拽回来，但房门却在他面前缓缓合上，躲在他身后的人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看到有人去关门，这门是自己关上的……

隐隐约约的童谣声在屋里回荡，栗色头发的女生害怕得忍不住躲在年轻妇人的怀里小声啜泣了起来 。陆淮北神色凝重，他异于常人的视力让他发现了其他人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刚刚房门关上的时候，他在门边接近底部的地方看到了一只十分细小，带着塑料质感的手……

“南琛……”陆淮北不自觉地抵住右手大拇指的指甲盖，眼里的忧虑快要凝成实质。

主卧内，唐南琛正四处观察着，试图再找到一些重要线索，把瘫在地上的女主人晾在了一边。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女主人一改刚才在众人面前对唐南琛苦苦挽留的模样，始终沉默地低头注视着地面，仿佛失去了傀儡线操控的木偶，屋内的气氛被衬托的格外死寂。唐南琛正随便翻着电脑桌上的零碎物件，忽然感到后颈阵阵发凉，他不适地抬手捂住脖子，左右摆了一下。正准备继续翻找线索时，身后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小动静，伴随着小女孩“咯咯”的笑声，踢踏踢踏地缓缓靠近。

唐南琛缓缓蹲下，从地面上摸到了断裂的椅子腿，起身，警惕地向身后看去。

“嗯？”看着身后空荡荡的一片，他疑惑地出了声。

可细碎的声音还在不断靠近，唐南琛突然福至心灵，低头看去，一个塑料洋娃娃正费力地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脚边，抬起头咧开嘴冲着他笑。

“她”看到唐南琛毫无反应，生气地跺了跺脚，走到倒地的男主人旁，僵地抬起手沾了点他流出来的血，嘎吱嘎吱地往自己脸上画了个笑脸，血液向下流淌，拉出一道道血痕。

娃娃满意地将手上剩下的血擦到男主人身上，顶着诡异的笑脸，冲着唐南琛裂开了嘴，发出了凄厉的笑声，尖锐得简直要冲破他的耳膜。唐南琛被刺耳的声音震得猛地一晃，连忙伸手想要扶住桌子来稳住自己的身体，却被一个深褐色的物体一撞，摔倒在地。

他艰难地睁眼，与连绵不断的眩晕对抗着想要看清眼前的事物，却发现是一个高出洋娃娃一节的布偶熊正俯视着他，泛着光泽的玻璃眼珠倒映着他狼狈的模样。

那是他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