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立 第6章 忆往事

小许切换到下一张PPT：“就Q创近几年已婚的生育率来看，夫夫需求生育服务的占比最高，生育一胎较多，二胎家庭一般为一男各生一个。其次是妻妻，主要生育为一胎。最后是夫妻，不只是垫底，只能说案例少得可怜，主要集中在多胎家庭，末胎为男性产子。未婚孕产情况确实逐年提升。”

刘雯补充道：“男女婚配本是传统，数量庞大也是意料之中。至于生孩子，多数人更容易认为都是女方的责任，在女方身体不能生育而男方身体健康的情况下，普遍都会离婚再找一个健康的女人。即使我们的医院有补贴和优惠的情况下，风险的问题说到底其实谁都不敢百分百保证，虽然我们的技术已经相当成熟，但大部分的男性不想甚至不敢尝试。”

“与传统观念的碰撞，一直是Q创的大难题，累计发生的医患纠纷大多来源于此，还引发了不少社会问题，目前也没有高效的办法彻底解决，各位在工作中要小心谨慎对待。”乔霜说道，“有什么异常情况一定要及时汇报救助。”

参会人员点点头。

“虽然现在污染局势扭转，总体生育率有待提高，但很多人仍然对灾难和逝去的亲人心有余悸，对于两性畸形的变化难以接受，生育意愿不高，我们的医院和护士，在正常的就诊过程中，绝对不可以进行主动的劝婚劝育，只能在特定的情况下进行生育相关的引导和建议。”乔霜看着在座的医生和护士，继续说道：“老生常谈的一些问题，不得随意泄露患者的**，充分尊重患者的意愿，医患沟通表述明确，不对患者家属等做评论和批判。”

乔霜看着于护士长说道：“特别强调，注意人身安全，谨防过激行为，希望各位回去好好传达，没什么事就散会吧。”

会议室的人慢慢退场，小许走到乔霜身边，“收到了一个来自新Li传媒的李姓记者的邮件，他表示希望对Q创的新院长进行一次个人访谈。”

“这家媒体之前的确参与宣传过《创生》纪录片。”刘雯补充道。

“这对于宣传我们医院，确实是一个好机会，是时候刷新一下之前夫生妻生的过时宣传。”乔霜皱了下眉头，“可我才上任不久，目前只是照常经营，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个人访谈更适合我妈那种资历深厚的人物，还是等时机才成熟一些吧，就说我没时间。”

Q创医院附近的石凳上，苏林钰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后接听。

“喂，听得见吗？闷声不吭的。”另一头的徐虎说道。

“哦。”

“哦个屁呀，被林伯打残了吧。”

“唉……”苏林钰一言难尽。

“你，唉，我也有错，我不该带你去喝酒的，林伯也把我当儿子训了一通，我旅行回去给你带礼物，别不高兴了啊。”

苏林钰看着Q创医院的大门，感慨道：“哎，你命真好。”

“行了行了，别惹林伯生气，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该干嘛干嘛，你的命就差不了，挂了啊。”

苏林钰“嗯”的一声，挂了电话，抬头再望向医院的大门，就看见乔霜在一行人中间，他瞬间激动得站了起来。

二人的视线相对，但乔霜周围的2个保镖和2个机器人的视线也想当灼热地盯着苏林钰。

上次之后，乔霜为了防止苏林钰惹事生非，在已经把他列入黑名单，安保团队尤其是门口的保安把他的模样刻在脑子里，阻止他进入医院。医院所有的机器人也被输入他的信息，很快就识别到了苏林钰这个危险分子的靠近，纷纷进入警戒状态。

乔霜真的搞不明白这个家伙的无脑执着及不知羞耻的骚操作，她的眼睛眯了起来，“苏林钰，我对你再三忍让，可你已经是第四次了，做人都要有个底线吧。”

苏林钰吓得连忙摆手，“我只是想远远地看你一眼，没有恶意的。”

“我告诉你，我喜欢女的，你可以死心了吗！”

“性向别卡太死……”

“我现在就可以再次报J，控诉你企图二次骚扰我，意图报复我，破坏我的名誉，耽误我的工作。”乔霜一点也不想跟他讨价还价地推拉。

看着怒目圆睁的乔霜，苏林钰惊慌不已，更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出口，直接逃离了。

乔霜看着苏林钰快步离开自己的视线，吩咐身边人“下次再见到他别手软。”调整好了情绪，就前往约定好的学术交流会。

学术交流会一切顺利，坐在车上的乔霜心情大好，打开手机看见苏林瑞的动态更新：“泥巴很好玩，但是家里更舒服，终于回来了！”

乔霜直接拨通了苏林瑞的手机号，响了好几声，对方才接通。

“学姐，听说你回来了，咱们什么时候有空聚一聚？”乔霜兴奋地说道，“其实我对陶瓷有点兴趣。”

“小霜，对不起啊，我弟弟对你多有冒犯，那天你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他只是简单的发酒疯，没想到他刚刚哭着回来，我一问他说他喜欢你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几次去找你都被你给撵了，他现在油盐不进，我爸妈已经混合双打了，我也劝了好几回。”苏林瑞不好意思地说道，“这小子现在倔得厉害还是不死心，我真是后悔让你俩认识，让你遭那么大罪，受那么多委屈，你肯定是看在8年前跟我的交情上给我这个面子，我都没脸见你了，以防万一我弟去找你，我以后少跟你见面，少给你添麻烦，就这样吧，我先挂了啊。”

乔霜本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说点什么，对方就挂断了。这算什么事儿啊。

乔霜一路上没有了喜悦，满脸愁苦，思绪飘渺。

8年前。在乔家，母女俩在吃早餐。

“来实习一个月了，感觉怎么样?”乔莎问道。

“挺好的，那个带教的苏林瑞还挺不错的，技术和服务在那批里面算是比较优秀的。”乔霜有些为难地说道，“就是感觉她人太好说话了，好多新人来麻烦她，我们要不要管一管?”

“新人都有各自的带教负责人，又不是完全无助，况且老带新有奖金制度制衡。”乔莎说道，“我也知道她的表现都不错，但优秀和善良也必须要长出自己的牙齿，童话故事里才有白马王子拯救，现实的人性也是一套生存规则，她要晋升，更有必要通过这项考验。”乔莎把手搭在乔霜的肩膀上，“你现在刚成年，扎根在基层可以让你看到很多课本上学不到的知识，锻炼你的耐心和细心，不要着急想着上手术，你的经验太少，用眼睛看、用耳朵听、用心感受也是一门学问。”

乔霜没再说话。

母亲说得对，凡事发生皆有利于成长，也许并不是单单针对某一件事，而是发散性地查漏补缺。毕竟人都是扮演多重角色，拥有多重关系，很多问题往往不止一面。她坐在车上这样想。从前顽固守旧的用人单位制度让她先入为主的第一反应就是尽可能地为劳动者排忧解难，但作为一个领导者，不能单方面考虑组织的问题，劳动者能力地提升也是重中之重。

她来到更衣室，还没到上班时间，两个新人围着苏林瑞，“昨天那个‘最美白衣’给谁投票了？”

“其实这个投票只是个参考，没有太多的意义，凭心而投即可。”苏林瑞说道。

乔霜直接经过她们，没有跟他们打招呼，也没有加入交谈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啊。”其中一个新人问道，“那小霜投给了谁?”

乔霜被cue到有点无奈，但还是客气地回答，“中白。”在面对两位同期新人地呆愣注目下，她解释道，“它身上又发现了烟头疤，我想它也默默忍受很多。柔软的外表和纯善的内心不该被肆无忌惮地践踏。”

新人们有些发愣。

“中白也是我们的成员。”苏林瑞说道，“小霜也很关心我们的同伴。”

乔霜有些不好意思。

正当乔霜穿戴好的时候，苏林瑞对着两人说道，“好了，你们回到岗位上去做准备吧。”两人还意犹未尽，好像是没听到一样，直到苏林瑞开口说道，“下次再来说吧。”两人才就此作罢。

乔霜也准备离开之时，苏林瑞突然拉住了她，“你昨天收的那个保胎的孕夫，还有他的家属一直紧张孩子的性别，你不要只顾着普法和科普知识，他们听不懂专业术语，情绪一上来就会觉得你在忽悠，尽到本分义务就好，多观察他们的情绪，实在不行就找人帮忙。”

乔霜有些震惊，她点点头。细想起来也的确如此，医护之间也是人性，医患之间更是人性，有人在的地方免不了利益之争，自己还是太单一了，这是从学校过渡到社会中非常重要的一课。

乔霜意识到了自己的人生课题，也多亏了苏林瑞的提醒。但她已觉察到苏林瑞的课题点，或许她也需要提醒。她看着苏林瑞有些愣神。

谁知刚两个新人，此刻又来了两个新人来找苏林瑞说说笑笑。

跟苏林瑞同期的小于进来，见此情形就说道，“好了好了，又不是你们的ai，多经历一下就知道答案了，不要杞人忧天了，还有2分钟就要到点了，赶紧出去吧。”

苏林瑞这才解围。

常言道当局者迷，而旁观者清。人无完人，谁都要接受修为。自己尚且如此，何况要职干部。作为一个领导者，发现问题，就应该积极解决，而不是袖手旁观。面对像苏林瑞这样的优秀人才，惜才并委以重任才是一个领导该有的大格局；若是忌惮而眼睁睁看着她被毁掉，那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既然老天让自己看到了这般状况，说不定是来日的自己对着此时的自己呐喊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