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平台万宝楼,五灵石就想买条命?你这工价是魔修定的吧!差评!
秦衍风心满意足按下了发送,把这糟心玉简塞到了最角落。
三个时辰前。
秦衍风靠在坊市冰冷的石壁上,腰间七八枚打工玉简此起彼伏地震动,活像一窝炸了毛的麻雀。
【百草阁】:“照料炽焰花田,报酬五灵石,要求火灵根稳定。”
不要,没灵根,下一条。
【天工坊】:“紧急篆刻符文,按件计酬,错一罚十。”
这黑工厂看看什么时候被举报整顿!
【佚名散修】:“黑风峪探路,报酬面议,速来!”
又是这种深夜乱来的信息,除了“交个朋友”毫无营养。
他懒得去一一分辨,只是放任神识像一张破网,在信息的洪流里随意打捞。
【万宝楼】:护送加密玉简,报酬五灵石。可能有低级魔兽滋扰,需自保能力。
这个好。
正准备接下工作的下一秒,信息流疯狂刷屏。等他手忙脚乱地压下所有“噪音”,【万宝楼】那单任务早已被刷得无影无踪。
“……”秦衍风面无表情地攥紧了拳头。
迟早,迟早我要将这个毫无章法纯粹浪费灵力的一堆破玉简,全部整合了!收一笔平台费,躺着修炼!
贫穷迫使他重新投入那片信息的汪洋,以惊人的毅力再次捞起了那单任务。
当他掂了掂那枚需要护送的玉简,感受到其中微弱的灵力波动,职业病忍不住犯了:“封灵手法粗疏,灵力回路冗余……炼制这玩意儿的人,当年考核肯定没及格。”
得,五灵石也就配这工艺了。
离开熙攘的修仙坊市,走向西边听竹苑的路越发偏僻。
山风穿过茂密竹林,发出簌簌声响。秦衍风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分出一丝细若游丝的灵力,维持着客户玉简的活性。这活儿枯燥又耗神,对他这残破的灵根更是负担。
他忍不住开始盘算这还没到手的五枚灵石该怎么花。洞府阵法维护要三枚,不然晚上就得喝西北风。最劣等的辟谷丹一枚,能顶七天饿……剩下最后一枚,或许……
又能继续购买逆根丹材料!
正当他沉浸在精打细算中时,侧前方浓密的灌木丛猛地一阵剧烈晃动,枯叶纷飞,一头体型壮硕、双眼泛着不祥红光的黑影带着腥风扑了出来!
魔狼!
秦衍风心头一紧,下意识向后疾退,手中玉简的光芒因灵力波动而剧烈闪烁,险些熄灭。
那魔狼龇着惨白的獠牙,浑浊涎水从嘴角滴落,喉间发出威胁的低吼,它似乎并非漫无目的地袭击,而是死死盯住他……或者说,盯住他手中那枚散发着微弱灵光的玉简。
“‘低阶魔兽滋扰’?”秦衍风一边凭借精妙身法躲闪着魔狼快如闪电的扑击,一边在内心疯狂吐槽,“这煞气,这速度,屠个小型村落都绰绰有余了!万宝楼的信息披露严重失实,这是**裸的压榨,想把我们这些散修的命都折算成那五块灵石吗?”
该死的万宝楼,回去把你们挂上修仙界避坑指南头条!
但前提是,他能活着回去。
他灵力不济,连那柄与他心意相通的本命木剑“惊鸿”都无法催动——自灵根被毁后,“惊鸿”便如同沉睡,与他一同沉寂了下去,如今只是个摆设。唯一的指望,只剩下腰间那柄看似朴实无华、剑鞘甚至有些陈旧的绛天剑。
可唤醒“绛天”,需要消耗它自身储存的法器灵能。他上次拼死完成任务得来的报酬,刚够给这位“大爷”喂个半饱,这会儿若是再用,怕是真要彻底“破产”,未来再遇险境,连最后的底牌都没了!
又要倒贴……这单生意真是做得血亏!
魔狼可不管他内心的天人交战与财务危机,嘶吼着再次扑来,利爪挥出数道凌厉的劲风,封死了他左右闪避的空间。秦衍风虽凭借高超的身法险之又险地避开要害,但脸颊仍被一道风刃扫过,留下火辣辣的痛感。
躲不过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正准备不情不愿地唤醒绛天,承受这“破产”一击——
一道墨色身影,如幻影般悄无声息地切入他与魔狼之间,快得超出了视觉的捕捉。
来人甚至没有拔剑,只是并指如剑,姿态写意地凌空一点。
一道凝练至极、带着寒意的白芒闪过,精准地没入魔狼的额头正中。
“呜……”魔狼发出一声短促而怪异的哀鸣,眼中的红光如同被掐灭的蜡烛般瞬间熄灭,庞大的身躯失去了所有力量,轰然倒地,溅起些许尘土和落叶。
秦衍风握着绛天剑柄的手微微一松,心里五味杂陈——既庆幸省下了一笔昂贵的“喂养费”,又为这突如其来的、实力深不可测的援手感到惊疑。
他抬起头,想看清救命恩人。
然后,他撞进了一双眼睛里。
那少年有着近乎失真的昳丽容貌,可那双看向他的眼睛,却像两口枯竭了千年的深井,所有的光、所有的情绪,在看到他的一刹那,被一种巨大的、无声的悲恸彻底淹没。
那不是看陌生人的眼神。
那眼神,像是在无尽的荒漠里跋涉了不知道多年的旅人,终于找到了他早已化为枯骨的故人。
秦衍风愣住了。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认识我?
可还没等他发问,那少年眼中所有的波澜已强行敛去,归于一片死寂的冰冷。他递过来一方雪白的手帕,声音清冷得不带一丝人气:
“你没事吧?”
“没、没事。多谢道友……”秦衍风接过手帕,触及那异常柔软的材质,心下嘀咕:这手帕比我家当都值钱。
他瞥见手中玉简灵气黯淡。
少年也注意到他的目光,屈指一弹,一道精纯灵力注入,玉简灵光瞬间稳定甚至更胜从前。“我帮它稳定下来了。”
“多谢。”秦衍风道谢,心中惊疑更甚。
少年转过身走向那头倒地的魔狼,看着地上的污秽,眉头微不可查地蹙得更紧了些,显然极为嫌弃。他并未用手直接触碰,而是从旁折了一根干净且笔直的树枝,谨慎地拨开魔狼颈部浓密的毛发,仔细审视着皮毛之下的情形。
当那金属结构与血肉诡异融合的痕迹,以及若隐若现的扭曲符文映入眼帘时,他心中已如明镜般雪亮——这正是他下山以来,一直在暗中追查的傀儡狼。
他眼神骤然一凝,锐利如刀,但下一刻,便强行恢复了平静。
不能说。
绝不能让他知晓,不能让他再次被卷入如此骇人的阴谋中心。在查明幕后黑手、确保万无一失之前,知道得越多,只会越危险。
少年手腕极其隐蔽地轻轻一抖,用树枝尖端巧妙地将那几个最具代表性的核心符文痕迹搅乱、掩盖,最终只挑起一块边缘粗糙、相对普通的金属碎片。他转过身,将碎片示于秦衍风,语气凝重而刻意地引导:
这孽畜筋肉僵死,与金石熔铸,分明是被人用阴邪法子炼成了傀儡。看来,近来所谓的‘魔兽暴动’背后,恐怕另有隐情。”
“那岂不是人为控制的魔兽?!”秦衍风心头一跳,一股寒意不受控制地从尾椎骨窜上,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低阶魔兽滋扰”的范畴,是指向了一个更为黑暗的可能性。
“你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少年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魔狼的残骸上,仿佛在审视一件拙劣而令人不快的作品,语气淡然得听不出丝毫破绽:“幼时体弱,曾随家中长辈四处游历求医,机缘巧合下,在某处荒废的上古遗迹残卷中,见过类似的炼制手法记述。本以为只是古人妄语,早已失传,不想……今日竟能亲眼得见。”
这番说辞,几乎无懈可击。
随即,他话锋一转,看向秦衍风,清冷的眸子里适时地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与探究:“据那残卷零星记载,炼制此类邪物,耗费甚巨,且多用于……不可告人之秘。如今悄然现世,恐非吉兆。秦峰主阅历丰富,常在世间行走,近来可曾听闻类似传闻?”
秦衍风的思路果然被他带偏,下意识地凝神思索,随即摇头:“不曾听说……各地虽有魔兽躁动的传闻,但如此诡异的造物,还是第一次……”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等等!
他猛地反应过来,豁然抬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紧紧锁住眼前的少年,身体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些许安全距离,语气充满了警惕与审视:“你……你怎知我姓秦?还叫我峰主?”
他这“峰主”身份,在如今的啸山,几乎就是个笑话,早已被边缘化,年轻一辈的弟子大多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甚至很多人以为飞影峰已经名存实亡。眼前这个陌生的、明显不是啸山弟子的少年,如何能一眼认出他?
脑子里瞬间一片混乱。
“你……”他艰难地开口,“……究竟是谁?”
慕风没有回答。他的目光仿佛穿过了秦衍风,落在了某个虚空中的焦点上,那里沉淀着秦衍风无法理解的、过于沉重的情绪。然后,他做了一件让秦衍风彻底愣住的事。
慕风向前一步,不是逼近,而是以一种近乎仪式般的姿态,缓缓抬起了右手。他的指尖微蜷,仿佛想触碰什么,却在即将触及秦衍风衣袖的前一刻,生生定格在半空。
他的手指在无法控制地轻微颤抖。
那不是一个强者该有的姿态,那更像是一个在无边黑暗中行走了太久的人,终于看到了一缕微光,却害怕这光是幻觉,一触即碎。
秦衍风甚至能看清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近乎绝望的克制。
下一秒,所有的异样如同潮水般退去,慕风的手垂落身侧,恢复了一贯的清冷疏离,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瞬只是秦衍风的错觉。
“晚辈慕风。”他再次拱手,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丝毫波澜,“寻您已久。”
他微微停顿,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落下:
“愿拜入您门下,执弟子礼,请您成全。”
秦衍风怔在原地,手帕的柔软触感还残留指尖,可脑海里反复回放的,却是少年那双仿佛承载了万钧之重的手,和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藏着无尽故事的眸子。
现在的诈骗团伙……开场都搞得这么硬核了吗?!已经用这么高级的、触及灵魂的演技了吗?
可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悲恸,那双颤抖的手……真的能演出来吗?
他握着那方昂贵的手帕,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懵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