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刘建国拍着张不凡的肩膀起身告辞,临走前还反复叮嘱:“张兄弟,要是再摸到白婆婆的线索,可得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这老东西邪门得很。”
张不凡笑着应下,目送警车消失在巷口,转身回到店里。
他从柜台底下拖出一个厚重的梨花木盒,盒身刻着老爹张道仁留下的驱邪符文,打开时还能闻到淡淡的檀香。
将那个漆黑的瓷娃娃放进去时,指尖分明感觉到一丝微弱的颤动——当日收服小鬼时,他虽重创了这邪祟,却没料到它竟能撕裂法阵残力,重新附回瓷娃娃体内,只是气息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
“暂且先镇着你。”张不凡抬手在木盒上贴了三道镇魂符,将盒子锁进柜台最深处,“等我恢复了灵力,再彻底超度了你。”
接下来的几天,临江市风平浪静。张不凡依旧守着他的白事铺,上午帮老街坊画几张护身符,下午趴在柜台上翻老爹留下的古籍,偶尔眯眼打个盹,日子过得安逸又闲适。
刘建国那边也没传来新消息,白婆婆就像融进了阴沟里的墨汁,没留下半点痕迹。
这天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柜台上,暖得人犯困。张不凡正耷拉着脑袋打盹,鼻尖突然钻进一股若有若无的腐霉味,混着浓重的阴气,硬生生将他呛醒。
抬头一看,店门口站着个穿着灰布褂子的老太太,头发花白得像蒙了层霜,脸上的皱纹深沟似的,眼神浑浊却透着股说不出的阴冷。
她手里挎着个竹篮,篮口用黑布盖着,走动时没发出半点声响,活像个飘进来的影子。
“老人家,要点什么?”张不凡眼皮都没抬,依旧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手却悄悄摸向了柜台底下的桃木剑,“香烛纸钱都在左边货架,要多少您自己挑。”
白婆婆缓缓走进店里,目光在货架上扫了一圈,最终死死钉在柜台深处的梨花木盒上,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年轻人,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是来拿我的娃娃的。”
“您的娃娃?”张不凡故作疑惑地挑眉,“老人家,您怕是认错地方了吧?我这儿卖的都是白事用品,可没什么娃娃。”
“别装了!”白婆婆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浑浊的眼睛瞬间变得赤红,“林浩宇那个废物,连个小鬼都养不明白,还把我的宝贝给弄丢了!我顺着邪气一路找来,它就在这盒子里,快还给我!”
话音未落,她猛地掀开竹篮上的黑布——里面竟整齐码着十几个小指大小的纸人,每个纸人胸口都用朱砂画着诡异的符文,密密麻麻的眼睛像是用墨点的,透着股渗人的邪气。
“敬酒不吃吃罚酒!”白婆婆抬手一挥,纸人瞬间活了过来,四肢扭曲着弹跳起来,像一群疯癫的黑虫,嗡嗡地朝着张不凡扑来,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腥甜的腐味。
“雕虫小技。”张不凡冷哼一声,左手飞快从口袋里掏出三张黄符,指尖咬破,精血顺势抹在符纸上,“敕!”
黄符脱手而出,在空中炸开一团金色火焰,纸人撞进火焰里,瞬间发出凄厉的尖叫,化为一滩冒着黑烟的灰烬,腐味也随之消散。
白婆婆脸色骤变,显然没料到这年轻小子竟有这般实力。她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把巴掌长的黑色匕首,匕首柄上缠着发黑的布条,刃身刻着和瓷娃娃一模一样的符文,一露面就散发出浓郁的邪气,把周围的空气都染得发沉。
“既然你非要挡路,那就给我的娃娃陪葬!”白婆婆怒吼着扑了上来,匕首带着破空之声直刺张不凡胸口,邪气刮得他皮肤一阵刺痛。
张不凡早有防备,侧身躲开的同时,右手猛地抽出桃木剑,剑身上还残留着上次镇鬼的金光,直劈白婆婆手腕。
白婆婆慌忙后退,桃木剑擦着她的衣袖划过,竟将那灰布褂子烧出一道焦痕,散发出刺鼻的糊味。
狭小的白事铺里,一人一邪瞬间缠斗起来。白婆婆的匕首邪劲十足,每一次挥舞都带着股阴寒之力,地面的青砖都被划出淡淡的黑痕。
张不凡则靠着灵活的身法和桃木剑的纯阳之力周旋,黄符时不时脱手而出,炸开的金光总能逼退白婆婆几分。
“小子,你倒是有点本事!”白婆婆打了个回合没占到便宜,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突然张口念起晦涩的咒语。
随着咒语声,她身上的阴气越来越浓,店里的温度骤降,货架上的香烛都结了层白霜,一个个模糊的黑影从墙角钻出来——都是附近游荡的孤魂野鬼,被她的邪气强行召来当帮手。
“来这套?”张不凡脸色一沉,快速掏出一把黄符,甩手如撒花般扔出去。金色火焰接连炸开,黑影被火焰触碰,瞬间发出惨叫消散,可架不住数量太多,总有漏网之鱼扑过来。
就在他分神应付孤魂的瞬间,白婆婆抓住破绽,脚下猛地发力,身形如鬼魅般窜到张不凡身后,黑色匕首带着凌厉的邪气,直刺他后心!
张不凡只觉背后一阵发凉,躲闪已来不及,只能硬生生拧身,用桃木剑横挡胸前。
“铛!”
金铁交鸣之声刺耳,桃木剑被匕首砍出一道深深的缺口,邪劲顺着剑身传入手臂,张不凡只觉得胳膊发麻,胸口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溅在青砖上。
“小子,受死吧!”白婆婆得势不饶人,匕首再次刺来,刃尖的邪气几乎要触到张不凡的咽喉。
张不凡看着越来越近的匕首,眼神骤然变得决绝。他猛地仰头,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桃木剑的缺口上,嘶吼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雷来!”
随着咒语落下,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雷声滚滚,一道碗口粗的紫色闪电划破天际,精准地劈向白婆婆!
白婆婆脸色惨白,想要躲闪,却被闪电的纯阳之力锁定,浑身动弹不得。
她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天雷之力向来是他们这些邪道的克星,会雷法的道士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轰!”
闪电劈中白婆婆的瞬间,发出一声巨响,她的身体在雷光中剧烈抽搐,身上的阴气被瞬间打散,灰布褂子化为飞灰,整个人渐渐被烧成一团焦黑的焦炭。
那把黑色匕首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随即被天雷之力净化,化为一滩黑泥。
乌云散去,阳光重新洒满店铺,张不凡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刚才那一招雷法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灵力,胸口剧痛难忍,眼前阵阵发黑,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挣扎着爬起来,走到柜台前,打开梨花木盒。里面的瓷娃娃已经没了动静,表面的符文彻底消失,摸起来冰凉一片,再也感觉不到半点邪气。
想来是天雷的威力太过霸道,不仅劈死了白婆婆,也彻底炼化了附在瓷娃娃里的小鬼。
“终于结束了。”张不凡松了口气,将瓷娃娃扔进旁边的火盆里。火焰舔舐着瓷身,将其慢慢融化成一滩银白色的瓷水,最终彻底烧尽,连灰烬都没留下。
他扶着柜台,勉强拨通了刘建国的电话,声音沙哑:“刘哥,白婆婆找到了,在我店里……已经解决了。”
刘建国接到电话,十分钟就带着几名警察赶到。
看着店里满地狼藉的打斗痕迹,还有墙角那具焦黑的尸体,饶是见多识广,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就是白婆婆?”刘建国指着焦炭,语气里满是震惊。
“不然还能是谁。”张不凡靠在椅背上,脸色苍白,“这老东西邪门得很,召唤孤魂野鬼,还用邪器伤人,费了我好大劲才收拾掉。”
刘建国连忙让人把尸体抬走带回警局化验,回头递过来一个厚厚的信封:“张兄弟,辛苦你了。这是局里给你的奖金,还有我个人的一点心意,你收下。”
张不凡接过信封,随手塞进抽屉:“谢了刘哥。林浩宇那边定罪了?”
“定了,故意杀人罪。”刘建国点了点头,看着张不凡的眼神满是敬佩,“这次的案子多亏了你,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搞不好还得有人受害。”
两人又聊了几句,刘建国见张不凡实在疲惫,便不再打扰,带着人离开了。
张不凡关上店门,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慢慢喝着。阳光透过窗户落在身上,暖烘烘的,店里的血腥味和邪气也渐渐散去。
案件就此尘埃落定。白婆婆伏诛,小鬼被彻底炼化,林浩宇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至于对外怎么说?那就不归张不凡管了,总归的不会把养小鬼什么的说出去。
张不凡又回到了往日的安逸生活。守着他的白事铺,帮街坊邻居看风水、画符,偶尔和刘建国喝喝小酒,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