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尧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在怕什么,总觉得在不相熟的人面前提起这么隐秘的事,总觉得,会惹起祸端。
曾经刻在血肉里的疼痛历历在目,名曰,被打怕了。
吹着外面的过堂风,想着钟南和钟爸钟妈这段时间的相处,心底的怨,奇妙的被填满了。
人嘛,总得向前看,总不能就因为痛了一次,就是自己困在疼痛里一辈子不出来,伤口就算会发炎,会流脓,但终究会痊愈。
一件再怎么不好的事,放在一千个人的嘴里,都能产生一千种不同看法,人生是自己的,不能为了那渺小的一道外人目光,就否定自己现在所拥有的全部。
脑袋上突然压下来一只大手,耳畔是钟南熟悉而温润的嗓音。
“不是说上厕所吗?怎么跑外面吹风来了?”
玉尧笑笑,不好意意思捏了一把被他呼吸打热的耳垂。“南哥!你怎么也出来了?”
钟南用下巴示意,马路对面正往这边驶来的一辆配带着保温箱的电动小哥。“外卖,本来是今晚我两得晚餐,既然都叫了,我就干脆让人送到心里来了,大家一块儿吃。”
玉尧哦了一声,飞快的跑过去确认了送餐人,殷勤的帮忙拿东西。
东西一共五盒三袋,玉尧抢到了最小那一袋,提着屁颠屁颠跟在钟南身后进了餐馆。
一顿饭吃了近两个小时,主要就是聊,其次才是吃,但挡不住年轻人战斗力惊人,六个人,十几个菜,愣是直接直盘,险险还有些不够的趋势,钟南便想招手叫服务员再上几个菜,几人连连摆手,痛诉着实在吃不下。
有人提议。“反正聊得开心,不然上两瓶啤酒,边喝边聊。”
都说先撩者贱,钟南想着,既然都敢主动提了那想必是酒量惊人,自己这个特殊身份的外来者已经撸好袖子准备尽量陪,陪不了就躺平的打算,结果这几人一人一瓶小啤酒喝了近一个小时,自己把自己收拾得服服帖帖。
反而一直腼腆当鹌鹑的玉尧却是酒量最好的。
其中还有个大言不惭的放话。“哥们儿,等你两结婚了,不用跟我们客气,找我们去给你当伴郎挡酒。”
钟离笑笑表示有被安慰到。
几人性格都挺好的,有点强迫自己自来熟,就是名字和长相没能对号入座。一晚上都忙着看玉尧了,除了柯向东,这还是玉尧第一次带他见朋友,很新奇。
但是还是压制不住想吐槽的话。
就你们这小菜鸡,用卡车装一卡车过去,一圈喝下来凉菜都还没上桌。
吃完散伙,钟南一手拎着说话都咬舌头的玉尧,推着三个人手搭着肩膀的小火车过马路,将人送到了校门口。
其实也不算醉,顶多算个微醺,思维清晰,话语也能说得清楚,走路也直,就是反应都有些慢,呆呆的。
进了校门,小火车立马散伙,一人一节企鹅似的排着走,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突然大笑,两人集火推了其中人一把,笑闹着跑远了。
回到家,钟南直接把玉尧拎到卫生间去了,让人扶着盥洗台,自己去调水温。
没别的意思,就想着赶紧洗了澡让玉尧好好睡一觉,虽然只是微醺,但也是喝了酒,冷风吹了一路,怕这孩子明天头疼。
水才放一半,玉尧进来了,拥着他问。“今天他们是不是问你了?”
“嗯?”水声混合着玉尧黏黏糊糊的声音,钟南没听清,也或许是听清了突然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问什么?”
玉尧有些说不出口,关于在朋友面前不肯公开两人的关系这个事,他无从解释,也可以说是脑子抽抽了,明明知道该公开,该坦白,这样对于钟南来说才公平,可那一瞬他依旧抵抗不了那种被包围的恐惧。
或许是从小生活在自我封闭自我洗脑的原因,虽然微乎其微,可就是想将钟南推出那种无解的环境。
他想保护钟南。
那怕只是别人言语上的伤害,都想让他远离。
然而事实却是让人都心知肚明,自己便成了那个跳独角戏的猴。
反而是自己的自作聪明让钟南难堪了。
“对不起!”简单的三个字,上嘴唇碰下嘴唇的功夫,即使再怎么诚心实意,过了口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玉尧又跟着说。“我不该,对别人隐瞒,我们的关系。”
钟南嗯了声,没点头,没多余的动作,只是看着他,仿若一个慈母,只要玉尧给出一个解释,不管这个理由多荒唐,他都会照单全收。
玉尧抿嘴,作势想低下头,这时候与钟南四目相对,他自惭形秽。
下巴却被钟南强势上抬。“抬头,继续说。”
玉尧是抬头了,目光也对上了,但没过两秒就又移开了,这是骨子里天性的自卑造成的,因为过多依赖旁人的关系,他不敢注视旁人的目光。
“就是…你知道,我以前因为,发生过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怕你也被别人,所以…”
钟南手掌撑着他的发顶。“想保护我?”
玉尧点头,玉尧拼命点头。
“可站在我的角度,你这样的行为,只有逃避,不存在保护。”说完钟南又回身开了花洒,继续调热水。这个花洒当初是随便装的,没带智能恒温,每次都得手动调节水量的热度,换做以前,他早不耐烦了,可今天,他调的格外耐心。
玉尧无奈认错,这次不仅脑袋低下去了,腰也想跟着弯下去。“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不会了,我保证。”
调好了水温,看到腰上玉尧再次缠上来的手,钟南叹气。“猫儿,虽然你小时候生活困苦,但你从来不是一个人,你有很多真心实意帮助过你的人。你应该要相信,在你的世界里,在你的身边,好人总比坏人多。”
玉尧把头深深的埋在他后背。
钟南反手把人带到身前。“好了,今天的这个事情就翻篇了。”他晃了晃手里的花洒。“是自己洗?还是我帮你?”
玉尧把头埋在他怀里,没说话,也没动。
钟南失笑,又揉了把他的脑袋顶,将花洒挂好,温暖的水流一点点浇透两人全身。
喝醉的玉尧话不多,像个小手办似的,你不问他话他也不主动起话头。
不过半个小时,钟南便把人洗干晾干塞被窝了。
时间还早,钟南泡了杯咖啡,认命的打开了电脑。
“还不睡吗?”玉尧被子捂到鼻尖,只留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滴溜溜转。
钟南手指翻飞,抽空回了一句。“嗯,你先睡,我很快,怕等会儿忘了。”
玉尧含含糊糊应了一声,干脆从被子里滑了出来,靠坐在床头,拿了手机点了个电影随便看着,眯缝着眼,看的极其不专心,电影声音大点他就看电影,钟南敲键盘的声音大点他就看钟南。
没人知道,他远比表面群表现出的更依赖钟南。
柯向东是哥哥,钟爸钟妈是长辈,这些人虽然再往后的余生会频繁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但终归他们会有属于他们隐秘的生活,他们会有别的朋友,会有别的哥哥…
而钟南,是伴侣,是爱人。
他可以凭着这个身份,将他的身心全部据为己有。
是那种明明确确只属于自己的充实感。
至于电影讲的什么剧情压根不知道,这个时间到底看了钟南多少次也不知道。
“看的什么电影?剧情很烧脑吗?”钟南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难得的不自在,突然发问。
玉尧一愣,下意识的就去看电影的名字。
人才!别说是剧情了,他压根连自己看的电影名字都不知道。
钟南突然笑了一声,满是洋洋得意。
玉尧脸爆红,有种做贼被抓现行的既视感。
“想…要?”钟南扬这眉毛,牙齿咬的很紧,一字一顿,讲悄悄话似的。
玉尧愣了半天才反应说来钟南说的想要是想要什么,说想也不对,说不想更不对,未语人先羞,磋磨着被子。
见鬼似的。
但天地可鉴,一开始他是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单纯的只是因为明天钟南就要回去上班了,自己要忙着学业,分别在即,相聚的日子在这一分一秒的倒数钟拦不住的跳动。
睡觉。
太浪费时间了。
可当钟南问出那两个字后,原本没有那个意思的玉尧突然迷乱了起来。
自从上次后,这整整一个星期,别说是动手了,就连想都没往那方面想过,哪怕一起洗个澡都心思单纯的不行。
可…明天钟南就要走了啊!虽然说单程跑一趟也就三个多小时,依照现在的这个忙碌程度,下一次见面,真的说不好是什么时候。
大好的夜晚就这么干巴巴的陪着看着?
太亏了吧!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那边钟南已经一手合上电脑,单手解着睡衣扣子慢悠悠的走过来了。
头顶是房间令人目眩的灯光,一半脸隐在隐影里,一眼看过去,只看得见完美的五官轮廓,摄人心魄。
本来没什么意思的玉尧在这一秒钟突然觉得万物复苏了。
钟南还没碰到他,身体比脑子更先回想起来的是腰酸腿抖。
被子突然从腿那头大力掀飞,脚腕一紧,还没做出反应,玉尧大叫一声,整个人就被一股蛮力扯得滑到了被子里,半截声音是到床尾了,头还在被子里,一片漆黑。
被子外的钟南笑得不可开交,一改粗暴,温柔俯下身来。
玉尧还在跟被子天人交战,钟南帮着他一把掀开,突然的光亮激的人下意识眯缝了眼,随后又被钟南的阴影遮去大半。
“猫儿!”钟南唤他,“我就提一个要求啊?”
玉尧哼了声,等着下文。
钟南轻笑。“就…下次这个大事之前,能不能挑个你人清醒的时候,不是嗑大了就是喝大了,你是对我有意见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
玉尧答不上来,恨不得整个人缩到床垫里面去。
果然,一个人突然的外向,真的会换回一辈子的内向。
作大死。
业余?游玩余时间随便天马行空两分钟,没有存档,更没有技术含量,纯纯瞎编。
???睡美容觉去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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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6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