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灭鬼王、了却这场持续了上千年的惨烈纠葛本该是天大的喜事。可惜,乐极容易生悲——鬼舞辻无惨一死,所有由其血液缔造的鬼,包括维持无限城存在的鸣女,都一起消逝了。
空间缔造者骤然消失,这座庞大而精密的倒悬城池也瞬间失去支撑。众人只觉脚下一空,一阵天旋地转后,直接被被失控的空间粗暴清运出去。
和他们一起出来的,还有成吨木质房屋。
而落点,正是爆炸后尚且燃着熊熊烈火的鬼杀队总部。
这晚风力强劲,本就助长火势,从天而降的木质建渣和那些个光热充足的“太阳”更是帮上了场子。
一时间半空中到处都是被烫到起飞的身影,直让受夏油杰“活的死的都捡出来”指令的咒灵们苦着脸熟练作业。
中森树理只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衣袖瞬间被窜起的火苗燎了一下。
几乎是本能反应,她下意识抓住五条悟,扛上肩后一脚踢飞已经开始塌陷的窗框,脚下雷光爆闪,跳进外围森林。
直到在林木间疾驰出二里地,中森树理才停住脚步,将人放了下来。
直到双脚沾地,被当成麻袋扛了一路的五条悟还没回过神来——
中森树理出手是快,但他自己的条件反射也不慢。按理,那只手伸向他那一刻,他该继续维持【无下限】,而非像刚才那样,几乎是毫无抵抗地、自然而然地……撤掉。
他对这几个人似乎过于不设防了。
五条悟下意识发出嘶声,发觉这念头有点奇怪。
这股微妙的思绪很快被随风而来的焦糊版“烤肉”香气打断,迎着中森树理投来的疑惑目光,他回视回去。
想什么设不设防,他完全没必要防备这几个人。五条悟在心底否认。
哪怕眼前这个藏了一堆事……
想到这,五条悟拉下墨镜靠过去,直盯得黑发同期后背一凉:“你想干什么?”
“树理~”五条悟的嗓音一如既往,中森树理却不由自主正了颜色,从各种环境中锻炼出来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人此时相当认真。
“你是不是……”五条悟嘴唇开合着,句子却只传出来个开头。
“吼——”
虹龙随主人略显愉悦的心情发出低吟,硕大欣长的身躯卷起一道道气流,夏油杰还好死不死在这时大声说道:“你们两个没事吧?说起来,悟,麻袋当得开心吗?”
风声与两道男声相互交错,生生将五条悟这道相对最低的声音盖了个结实。
“……”五条悟卡了一秒,瞬间调转枪口对在场另一人开炮:“老子哪像麻袋?你国文到底怎么及格的?”
“我只是陈述事实,刚才是谁像只麻袋一样被扛着跑?”
“……,老子那叫全自动战略性转移!”
“啊对对对,再跑两步直接转移到树上。”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不见尽头。
风渐大,又换了个方向吹拂。
中森树理在风口处站了半天,五条悟那句未尽之言在脑子里荡来荡去,让她好奇的紧。承着这点情绪,她多听了两分钟无营养对话内容,发丝一阵被狂风压上脸时突觉自己脑子坏掉,于是抬脚就走,眼睛正好对上不远处那一片红。
冲天火光映亮了半片夜空。
或许嗅觉真与视觉有什么奇特联系,目光刚捕捉到火焰移动画面,鼻尖便敏锐接入一股夹杂在烟味中的松脂燃烧香气。
中森树理:“……”好嘛,后路都被抄了,这会儿还吵个鬼,赶紧砍隔离带救火才是正理。
只要忙起来,细枝末节的念头自然会淹没进脑海。
救火和后续的清理杂事断断续续持续了好几天。就连身体刚刚痊愈的产屋敷耀哉都戴上了袖袢,跟大家一起甩开膀子清废墟、搬物资。
鬼杀队众人在劝阻无果后无奈继续干活,只觉比斩鬼还累,哀嚎之余却没一个说“宁愿去杀鬼”之类的话。
或许,亲手重建被毁的家园、目视这片焦土重新焕发生机,本就是对过去伤痛的最好告别。
有了这段时间,胜利果实更加甜美,离别伤感也得以缓冲减速。
几天后,在这片焚尽了罪恶与悲伤的焦土边缘,一场简单却热烈的庆祝活动自发开始了。
酒香、烤肉香气与劫后余生的欢笑交织在一起,飞扬开来,直叫人想不起幕天席地住了好几晚的憋屈。
中森树理正在和灶门炭治郎取经,听他回忆有关斑纹的领悟,忽而感受到肚腹处传来熟悉的灼热,她的身体在提醒着空间转换即将袭来。
她在灶门炭治郎“通透世界还没讲完哦”的疑惑声中跑向坐最中央那三人。
家入硝子彻底放弃和产屋敷耀哉、产屋敷天音夫妇掰扯“未成年人能不能喝酒”问题,堆着一脸可怜表情试图从桑岛慈悟郎老爷子那边搞点酒来;五条悟和夏油杰在一群人爆发出的起哄声中开始掰腕子,只是那只瓷白修长的手挨桌面越来越近。
蝴蝶姐妹最先发现了中森树理。这对姐妹花中的姐姐——花柱·蝴蝶香奈惠是她上次穿越到此世见的最后一个人。
当时同样是回程迹象明显,她仗着这一点,竭力将上弦之二·童磨引离街道,最终在森林里亡命狂奔时返回了现世。
从这回桑岛老爷子反复确认她没死来看,蝴蝶香奈惠当时该是猜测她被童磨吃干净了。
中森树理朝迎上来的蝴蝶香奈惠和蝴蝶忍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我赶时间!”
她三两步上前抱起家入硝子,扭头冲向胜负将定的两人。家入硝子刚得到老爷子首肯,正要伸手抓酒杯,视线却莫名其妙高出一截,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已经跟中森树理一起一头撞上夏油杰背部。
疼痛从背后蔓延开来,夏油杰只觉眼前发白,不自觉松了力道。
五条悟瞬间眸子发亮,猛地使力往回掰,让夏油杰的手背“砰”一声撞上简陋木桌。
“哦!!!”
围观群众发出惊叹,方要鼓掌庆祝,却愕然发现刚还撞作一团的四人,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人呢?又跑了?”我妻善逸惊叫出生,被同样石化在一旁的桑岛慈悟郎一拐杖敲后脑勺上。
我妻善逸一手捂着头,一手去掀夏油杰刚坐过的垫子,恨不能钻桌底下去检查,一番折腾后满脸不解:“都已经结束了,师姐还跑什么?”
他特意拉了祢豆子来,想带给老爷子和师姐看看他喜欢的姑娘是什么模样呢!这就……等会儿,祢豆子人呢?
我妻善逸盯着嘴平伊之助目眦欲裂:“祢豆子呢?刚不是还在你身边吗?”
依旧戴着野猪头套的嘴平伊之助今天照样记不住队友名字,挖着鼻孔瓮声瓮气回答道:“平次郎带回去了,还让她不要跟奇怪的人走。”
闻言,灶门·好兄弟兼大舅哥·炭治郎不赞同的脸占满脑海,我妻善逸顿时碎了一地,再顾不上师姐又跑了这一惨痛现实。
另一边,东京咒高一年级教室发出一声巨响,让夜蛾正道想正常路过都不行。
“你们就是这么上自习课的?!”
彪形大汉立在教室门口,声音多了几分行政岗磨造出来的沉稳。
五条悟仗着【无下限】作弊,被埋在最底下也跟没事人一样伸出一只手摇了摇:“夜蛾~好久不见~想我们了没?”
夜蛾正道不善的眼神扫了一整圈,哐一声把门拉上:“精力过于丰富就去跑圈,别在教室里破坏公物。”
他破罐子破摔,懒得管我们了。门内四人沉默一瞬,不约而同地想。
中森树理低笑两声,收回压在夏油杰身上的腿。她刚站起身来,便被家入硝子扯到面前。
平日里悠哉懒散的声音中莫名多出丝森然:“我素4个月了树理,你知道什么意思对吧?我刚才就差一点点喝到……”
中森树理:“……”这冲天而起的怨念……绝对有一级了!
“咳咳,喝清酒多没意思,我们可以去喝有意思的。”她讪笑着握住家入硝子抓她领子的手,柔声说道:“神乐坂那边开了家限时酒吧,用JACK DANNIEL'S做特调……”
女生组那眼神飞的,都不用猜家入硝子答没答应。
两分钟后,教室门再次打开,家入硝子和中森树理哼着小曲并肩往外走,留下一黑一白两个被威胁了的同期留在室内。
直到坐上户外吧台,抿了口杯中名为“普朗卡罗”的鸡尾酒,温润的话梅甜香随微辣酒液扩散在整个口腔内,中森树理才模糊想起几天前五条悟没问完那句话。
他当时……是想问什么呢?
布料摩擦凳子带出些窸窣声,家入硝子拿着只空杯走进那一片欢乐气氛中,靠上吧台后开始指后面那片酒墙,大概是在要求换更好的基酒。
中森树理将杯底酒体一饮而尽,也站起身来走向吧台。
难得的放松时间,本就不该想那么多。
五条悟真要好奇什么,她也挡不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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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回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