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老师练成记 之 初出茅庐 第3章 第 3 章

骑着电车从租住的小巷里一路横冲直撞出来，武威觉得脸上的粉都得颠掉一层，如果粉的质量足够烂的话。

当初租在这里她还窃喜了一阵，在离学校不算远还毗邻一个大超市的地界能以一个月几百元的价格租一个可以拎包入住的套间简直无异于天降馅饼。

但是直到今天她才算理解了老太太口中所说的一切都好就是出路有点不方便的深层意蕴了。

一个坑接一个坑的土路高高低低，下雨天再续上水，黑黄的泥水要是再掺点沙估计就直接能盖房了。

也是因为对自己十来年的两个轱辘的车龄有了充分的信任武威才敢上路一拼。也还好，像拧麻花一般骑完这段路既没有碰到人也没有骑到那一洼洼的黑水里让武威对自己的车技有了一个新的充分的认识！

交上大路，站在路这头回头去看，武威心里一言难尽：这样的路都搞定了，姐姐我也非凡人哪；可是，可是，天天走这样的路真的好吗？！

抬手看表，已经八点一刻了，武威不敢再耽搁看准绿灯便随着人流一路冲了过去。

到了学校门口，还好，二十五，三分钟时间走到领导门外，两分钟时间整理仪容，完美。武威心里窃喜。

这还是要感谢隔壁阿婆的大嗓门，不然以武威床蹬烂了也没把人蹬起来的赖床功力，今天这上班第一天怕是真真要迟到了。

摸出小镜子，武威总觉得脸上的粉被颠的已经不是很均匀的了，重新左涂右抹又对着镜子笑了半天后才把镜子塞包里装好。

看着学校黄灿灿的环形大门和朱红的教学楼，武威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丢丢的兴奋，终于总算丢掉了实习老师名号中的实习两个字了。就像是毛茸茸的茧终于咬破了身上的束缚要成为蝴蝶那般富有里程碑意义。

程奕被大姐的电话叫起之后就一直坐在床上发呆，昨晚折腾到十一点半才躺在床上，苦苦酝酿的睡意早就跑到了爪哇国。好不容易眯着了似乎头脑还醒着，总是若有若无的听到时断时续的敲门声。

哎，看来真的得去开一点凝神静气有助睡眠的药了，照这个睡眠质量小朋友再见他不是叫他叔叔都该改叫他爷爷了。

程奕用手揪了揪自己头发又在头上拍了两拍。

“哎呀，我的小少爷，你不是还没起吧。你姐夫他们都快到学校门口了啊。”程冰冰在电话这头火急火燎的说。

“到了你就让他们进呗，我反正也就是跟着打酱油的，去不去没所谓啊。”程奕打了个哈欠说：“难不成还真拿我这张脸去给纪检委撑门面！”

“说的跟你不是纪检委的人似的。”程冰冰撇了撇嘴。

“我是，闲职，不管事的。”

“所以你姐我在努力的把你往那管事的地方放啊，在领导面前多露脸是成功的第一步你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程冰冰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懂，就是没兴趣。”程奕打了个哈欠，含糊的应道。

“祖宗，今晚请文亚来咱家吃饭吧？”

“姐，你能不能不添乱啊，我跟她。”程奕挠了挠头：“哎，已经够乱的了。”

“行行行，吃饭的事晚点再说。给我快点啊。你昨晚不就在家属区住么，十分钟，足足的，八点半他们在学校门口等你。”

“你还真是我亲姐啊！”

“如假包换，今天下班跟你姐夫一块来我这，给你们做好吃的。”

“我是二十八，不是两岁八个月，你这套早就过时了好么。还有，你那厨艺也好意思出来炫，少惊喜多惊吓！”程奕嗤道。

“行了，少废话，你快点给我起来。不说了，我得送天天去上学，不然一会儿该迟到了。我可告诉你，今天的事郑重着呢，一高新上任的校长跟你们一把手故交很深，要不也不会例行公事还专门跑一趟，你给我放机灵点！”

“行行行，你赶紧去吧。。。”姐姐每次打电话都让他机灵着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程奕是块榆木疙瘩不戳一下不会动呢。其实，即便他不像隔壁三婆说的那样机灵的点滴石动但最起码眉眼高低也还是看的出来的。

有时候外人眼里的先机不是他看不懂而是懒得去争不想八面玲珑的去应付罢了。

走到最前面的润泽楼，武威特意在仪容镜跟前站了两秒，露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笑再确定先迈那条腿会让走姿更美观一些后捏紧了背包带。

咦！简直就是一傻缺二百五，自己刚才的心理和举动，武威暗暗的都有点鄙视自己了，不就上班第一天见个领导报个到么，至于？！

这么世俗！

一身的烟火味都可以开锅做饭了！

算了，活在俗世总得先顾眼前不是。武威安慰着鄙视的自己摆出一个还算看的过去的笑。

迈着轻快的步子敲开了校长的门，武威早有准备的一笑：“校长，您好，我是武威。昨天咱们学校给我打电话让我今天来找您报道。”

“哦，武威呀！来来来，先进来坐。”校长把脸盆放回在盆架上：“没想到你来这么早啊。昨天晚上看省里下发的文件有点晚了，今天。。。不好意思哈。”

“不不不，是我来的太早了。我住的地方离这儿近，就没太在意时间，您先忙您先忙。”武威说着就鞠了个躬想要退回去。

“没事没事，你先坐。”校长指了指靠窗的一排沙发：“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不用拘束。我先洗把脸，很快。”

“哦哦哦，好的，好的。”武威连声答应。

外面传来哗哗的水声，武威舒了口气才慢慢打量校长的房间。

环顾校长办公室，是个里外的套间，想必平日在外面办公会客，累了或者晚了就直接在里面休息了吧。办公桌上堆了高高的两叠文件，武威猜测应该是看过的和没看过的分开放了，旁边还有一沓报纸，报纸边摆着一个笔筒一个烟灰缸。

桌子正后面的墙上是一幅字“业精于勤”，写的龙飞凤舞的也不知道是谁的墨宝，四个大字武威连蒙带猜的还能明白下面的落款就不知所云了。

除此之外屋里最大的特点就是绿植很多了，两大盆发财树葳蕤茂盛的立在桌前，绿萝和吊篮在支架上层层铺展下来。。。

“老吴。。。”门外传来一个爽朗的男声，接着是脚步走动的声音。

坐在屋里的武威一激灵。

“老陈！哎呀呀，欢迎欢迎，让你屈尊到我这来真是有点过意不去。”

“有什么过意不去的？都是为了工作嘛。知道你这刚上任工作千头万绪，不好让你到我那去，那就只好我来你这啦。”

“来，请请请！工作的事我们里面说。”

“昨晚开会晚了吧，是不是又看文件研究精神了，你呀，一熬夜第二天起床不管天冷暖总用凉水洗脸！”

“还是你最了解我啊。。。”

武威坐在屋里听着门外的动静，蹭一下站了起来。再职场小白看这情形也知道是领导的领导来了。

推门的一瞬间，武威以响亮的声音问候：“领导好！”顺带还鞠了一躬。

“这是咱们学校今年刚回来的老师，武威。今天第一天上班来我这汇报呢。”吴校长一边让着其他人坐一边对武威说：

“武威啊，你看这，真不巧，要不。。。？”

“好好，吴校长，您忙，我先出去。”

武威说着就往外走，其实她的心里是无比乐呵的。领导和领导会面，既有私情又有公事，她在这呆着不尴不尬，早溜早痛快。至于三方合同什么的，早晚给不都一样的，反正只要她不走，偌大个学校总不至于说变就变吧。

看见背着双肩包的武威站在窗边逆光的吊篮前，程奕就觉得这一群西装革履的老爷们别把这丫头吓着了。一个个郑重的跟查账似的蜂拥而进，任谁也得溜之大吉了。

没想到不等校长吩咐，她居然知道转身把小几上的茶叶捏进茶壶过了二道水再倒出来斟给大家，动作虽有生疏但也不失礼节。

其实程奕坐的离她并不远，但为了尽可能的少被程奕看见正脸武威选择了从她的右手边开始倒水。昨晚洗过的头发比较顺滑，有一缕掉下来伏在了脸颊旁，武威咬牙忍住了平时最不能忍受的痒痒的感觉没去碰。

“谢谢。”接过武威的茶，程奕礼貌性的点了点头，却让武威把头埋的更低了，扑通扑通的小心脏竟然没有顾及到身后的二月红盆栽。

“啊。。。”武威一趔趄。

程奕顺势抓住她带了一把，人没摔，杯差点儿就碎了。

“你，做事之前应该先看看周边的情况。”程奕站定松开了抓住武威衣衫的手。

“哦，谢谢哈。”

“小程，你们认识？”那个在武威看来应该是官最大的人笑岑岑的问道。

“不认识。”武威脱口而出。

“一面之。。。额，也算不认识。”程奕的‘缘’字还没出口，就随了武威的话改口不认识。

听的他这么说，武威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算又恢复了原位。

靠，这踩得什么狗屎运啊！送个礼送到了纪检委的家门口，还敲门‘你好，我可以先把礼放你屋吗？’日，你咋不说，我把礼放你门口了，你给我找我们领导送过去吧。武威拍着自己的脑门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

她该是有多不开眼昨晚才敲了他的房门啊。如果可以选，就算把两条腿跑断也坚决不能和他这种身份的人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哪！尤其是联系建立在送礼上。武威蹲在校园的花坛边拽着一根根的小草郁闷的想。

“姑娘，那草薅不得嘞，费了老鼻子劲才种出这么一片。你要是薅个一根两根我也不说你了，你瞅瞅你这架势是要把它给薅秃了啊。”

“哦，大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在意。”看着自己抓了一手心的四叶草，武威赶忙道歉。

“老话说的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啥事解决啥事就好了，别扭到一根筋上解不开啊。”

“解？”武威欲哭无泪的想这件事好像无解。

送礼送到纪检委家里。。。

“恩恩，没事，谢谢您大爷。”武威还是保持了良好的教养。

武威在楼下的花坛边足足呆了两个小时也没见跟程奕上去的那一拨人下来。

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像个霜打的茄子一般完全没有了刚来学校时的一丢丢精气神。

程奕坐在窗边探身的时候能看见武威或站或蹲的在花坛边转悠，好容易逮了个空隙才借口去洗手间下去了一趟。

“那个。。同学。。你。。。你好。”站在武威跟前，程奕居然没想好称呼什么来开始他们的对话。

现在社会上称呼陌生女性一般不管高低胖瘦黑白短长都统称美女，但程奕不喜欢这个称呼，总觉得里面带了一点不够尊重的亲昵和调戏。

称同志吧，又觉着有点假惺惺的一本正经。

结果，一脱口说的竟是‘同学’二字。

“恩？”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电话多少？”

“干嘛?”看着程奕胸前金色的徽章，武威有点犯怵：“我还没送出去呢，顶多算是未遂吧，难道这也要查？”

“未遂一般不査，只有在既定事实形成之后我们才会去追究行事者的心理。”程奕如实答道。

“那你要我电话干嘛？”

“等你有空的时候让你把东西处理掉啊。”鉴于武威自卫性的反应，程奕把送礼两个字委婉的说成了处理。

“算了，先放你那吧。”武威摆手，其实她心里打的小算盘是要是他查她，她就说‘礼是送他的’。反正不能把真是目的说出来，不然，那以后在学校还有的混么！

“我那儿只负责放，不负责送！”

“你负责查吗？”武威反问。

“查谁？我，查你？”

“我不承认，反正。。。”武威说一半儿闭了嘴。因为她听出程奕上句话应该是个疑问句。

急于过河拆桥，是不是吃相有点太难看。

武威往上翻了翻白眼，没敢正视程奕。

“你。。。”程奕快被武威气笑了“行，那我就把礼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