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rfectly Wrong 第17章 chapter 17 permanent

能够赶上海南与湘北的对决还多亏了并不完全同步的两场比赛时间，计程车从体育馆之间的单程只需二十分钟，如果顺利的话完全可以在开场前赶到。

然而司机带她另辟蹊径驶入了一条本应畅通无比然而今天不巧几百米的前方刚出了车祸的小道，目前的状态就是已经堵到水泄不通，她搭乘的计程车恰好在停正中间的位置完全挪不出去。

万分着急的梨香无可奈何，只能静坐在车上等着，直到救护车、警车以及拖车都赶来完成使命后司机才放下手刹再次踩起油门。

一阵轰轰声之后，整条道上的车都有序的前进着，此时她已经在车里坐了半小时。

赶到体育馆门口的时候已经见到了零零散散的人群随意的站在各个角落，应该是中场休息时间。和人们擦肩而过时能听见各种激烈的讨论，诸如上半场结束前海南原本领先的分数被追平了。

心头一紧，梨香感到难以置信，直到亲自看见电子牌上赫然在目的49:49。

“蹭、蹭、蹭”地往休息室跑去，先撞上了架着摄影机的新闻社一行人。

“美夏，我们海南的第一场比赛你这才赶上？”

两三个巨大身影后传来了渡边千语的声音，满是挑衅。

“让开。”

甩出一个白眼后梨香便立即矫健地穿过这些挡道者，比分都被追平了谁还有空和你叨叨？更何况她是从不把八卦的人放在眼里，今天只是变本加厉脸色更臭了而已。

“怎么这样啊！”

被甩在背后的一行人都替渡边千语愤愤不平。

终于打开休息室的门，只见牧绅一的手正抓着清田的炸毛脑袋说着什么，对方一脸的坚定模样直点头，神奈川no.1球员的气魄果然不是盖的。

见来者是美夏梨香，这些流着汗的大男孩们一个个打起了招呼，由于注意力完全放在了上半场的比分上，因此没人发现她才来的事实。面对学长学弟们对她身体的关心，她也一一回应着并顺手把整袋子刚在门口超市买的冰饮分给大家。

“下半场看阿神的了！”

当饮料被递到武藤学长手中时，对方特地向她强调。

神宗一郎从座椅上慢慢站了起来，从容中还透露着跃跃欲试的神采，白皙的额头依旧是干燥的，看来上半场还没有派出他上场。

所以比分才没有遥遥领先嘛？

那就好，下半场和牧学长一起把湘北击败吧！

肩膀上忽然多了一份热度与力道，梨香被神突如其来的手臂直接勾到门外，三三两两聚在休息室门口的采访人员对此早已习惯。他们是不会追上去的，甚至不敢在比赛未结束前提出任何问题，一来上半场最后的局势的确出乎意料的紧张、二来美夏梨香是以高度不配合出名的。

“有问题问我就好，梨香不是篮球队的。”

他总是会温柔和煦的回应着，只要是一个人的时候他都会耐心回答。久而久之但凡两人出现在一起时，新闻社的人只敢偷拍不敢迎上前采访。因为他们知道如若美夏梨香生气了，也就意味着神宗一郎会生气，那就是和整个篮球队为敌。而海南大附中的篮球队，十几年来都是整个学校最受瞩目的存在，新闻社实属惹不起。

走到无人的楼梯间反手关上门，神静静地问道：

“你怎么来了？”

“我哪次不来了？”

嘟嚷着嘴，她心里还在想着那个刺眼的比分。

“也是。”

的确如此，只要不和钢琴比赛有冲突，梨香从未缺席过任何一场自己的球赛。

“喂，你们怎么搞的，刚刚我都不好意思问。”

她歪着脑袋一脸的不爽，“湘北很强吗？”

没有因为分数的不相上下而紧张，神宗一郎就像是在度假那样的轻松，如沐春风的脸庞顷刻间绽放了无邪的笑容，而声音却带着坚不可摧的力量。

他说：“很强，但海南才是最强的。”

下半场的比赛在湘北队长一记强有力的灌篮中拉开了序幕，对方竟然还有个红头发奇葩！据真田说，那人叫樱木花道，是个不良少年。场上的五个人除了队长赤木刚宪以外，都是不良少年……

关于错过的上半场种种的精彩画面，真田都尽可能的用形象的语句还原，令梨香最好奇的还是那个过于吸睛的红发樱木。以及上半场结束时狂砍分、气的高头教练怒折扇的11号一年级超级新生，目前看起来还挺低调的。梨香似乎能想象到小学弟清田信长会被气成什么鬼样子，从他气魄非凡的眼神中，梨香看到了一团不屈不挠的怒火。

果然，面对被反超的情况，海南很快利用了牧和神的强强联手拉开比分。对方的10号以及11号目前看来都毫无建树，场上最耀眼的人莫过于频频得分的神。

无论比赛进行到多激烈的环节，只要球传到他手中，优美的三分球姿势就会令人产生一种时间仿佛停滞在此刻的错觉。

「太棒了，就是这样！」

他从来都没有过人的篮球天赋，柔弱的身体、温和的脾性是他从小到大留给人的最大印象。一切的改变都在国中三年级开学选择社团的那天，被梨香怂恿着加入了篮球社，只是为了锻炼身体而已。

而现在，由于他勤奋而内敛的斗志和不服输的个性，凭借那一次次高举过头的双手抛出他曾划出千万遍的完美曲线，他光彩夺目、他是海南不可或缺的存在。

当球被红发少年误传到高砂学长手中时，一切都尘埃落定，梨香悬着的心依旧吊在半空。

太可惜了，可又是太庆幸了。

球场上的炙热在每一记传球、每一个假动作和每一次清脆的入篮声中，都会依附着球员们急促的呼吸传递到观众席上。就差那么点，但比起红发少年和对方的队长眼中那股令人惋惜而心疼的不服输，梨香仍然庆幸赢得是海南。

胜利的必须是她所在的海南，神所在的海南。

如同之前每一场胜利被取得后一样，蜂拥而至的紫色大部队送上了毫不吝啬的掌声与欢呼声、闪光灯在快门被按下后不停地闪烁着，高头教练带着满意的笑容将篮球队带回了休息室。

梨香与真田暂别后像往常一样等在观众席中，她喜欢在人少的地方呆着。就像现在这样原本满座的位置一个个被空了下来，人们都争先恐后的离开现场。

打完球的男孩子们有些会选择直接回去，比如替补队员们，那些上场的正选一般都会在激烈的运动后冲个凉、换上干净的衣服再走。这样也能很好地避免门口的人群，除了那几个坚持不懈的新闻社成员。

知道这一等或许就是半小时起，梨香直接从包里掏出了walkman听了起来，原本还跟着球跑动的心霎时间停了下来，缓缓地、轻柔地在空无一人的球场中逐渐被安放。

整个乐章还未结束，音乐却戛然而止，窜入耳边的是她自己正哼着旋律的音声。糟糕，空旷的室内里这样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大声。

让她注意到的就是那双来自神的手，从身后直接取下了她的耳机，悠悠地问道：

“你们在干嘛？”

你们？什么你们？这里难道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吗？

“谁啊？”

梨香回过头愤愤地问。

“喏。”

神的手指向她的身后。

顺着他指尖的方向望过去，本应空无一人的球场内，对面的观众席上却出现了熟悉的朝天发少年，带着饶有兴致的神情与她对望。他白皙的肌肤是那么耀眼，以及暖洋洋的招牌式笑容也挂在嘴角。她的目光顺着微弱的顶灯就在回过头的霎那间对上了他的视线。

开什么玩笑…仙道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以及在那多久了？

她扬起臂膀朝着对面挥手示意，接着指尖转向右边的安全出口点了点，对方立即get到她的意思，拎起黑色的挎包起立、转身。

“神…你说仙道在对面呆了多久啊？”

“呃…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们约好的。”

“没有哎。”

说话的同时神与梨香也一并走向了出口处，只见仙道高大的的身影从走道的尽头逐渐靠近，然后便停留在了近在咫尺的眼前。

在他们所看不见的某处，还有一双眼睛注视着一切。

“赢了？”

梨香欢欣雀跃的问道，或许是结果显而易见所以语气中带着理所当然。

“嗯。”

仙道的视线移向另一边回答着。

“我们也是哦！”

声音里带着骄傲，露出月牙般的微笑。

神站在梨香的背后保持一贯的安静，听着他们对话的同时顺手打开手边的饮料喝了起来。蓝白色的包装是仙道再熟悉不过的、补充电解质的最佳饮品——宝矿力水特。这些年在运动少年间很受欢迎，就与此时他手上也攥着的那瓶一摸一样。

他的视线就落在神高举起的瓶身上，梨香也随着他的目光侧过头，只见近乎透明的液体顺着神紧贴的唇被送入口中，好像很好喝的样子。别过脸去看神的梨香恰巧错过了仙道这一瞬的眉头微皱，只是很短暂的一瞬，很快恢复了平时放松的模样。

好像很好喝的样子……腹痛的那次光顾着吞药，完全没心思细品其味道，此刻心痒得很。

“给我留一口啊。”

糟糕，脱口而出的话是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的，下一秒就意识到仙道正在身旁的梨香身体不自觉地僵硬了起来。

“不要。”

意外的是，竟然被神拒绝了。

与此同时手里却多了一瓶还带有温热感的瓶子，她低下头看着那只还未抽离的仙道的手，指甲修剪的和她一样整洁。

“这瓶可以喝。”

他说。

淡然的声音沉沉地落下，就如同她手中沉沉的那瓶宝矿力水特。仙道眼带笑意的举动令她晃了神，几乎是愣在原地无法动弹。

极其微弱的“咔嚓——”一声，她清醒过来，接着便是听见自己那怦、怦、怦快压抑不住的心跳。好快，就像神的拒绝和仙道递来的饮料，那么快。

“咔——”，是新的，没被喝过的。

拧开瓶盖后张开嘴，含一小口然后咽下，味道竟然很不错？

梨香从来都不爱喝这种运动型功能饮料，她不爱运动所以觉得毫无必要。只是她记得在海边生理疼需要喝水送药的时候，仙道带在身边的就是这款；以及去陵南找仙道恰逢训练时，学弟为他送上的依旧是。

她在心里默默记下了，仙道的喜欢。

当她看见神高举起的半透明液体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晶莹剔透的波浪曲线时，认真品尝的想法冒了出来。毕竟，之前喝的时候要不就是疼到不能自已，要不就是被辣椒粉麻痹了味觉。

幸好，他的喜欢，她也很喜欢。

拧上瓶盖，梨香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迎着仙道的目光看去。令她始料未及的是手里的瓶子在瓶盖才被旋紧的那刻立即被抽走了，被仙道抽走了。

“………”

她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不客气。”

仙道嘴角的笑意令她出了神，他接着说下去：

“下周的比赛，看到最后吧。”

随即转身带着迷人的背影离去，梨香彻底懵在原地，仙道的言语以及行为举止究竟是什么意思？她还没来得及问他究竟在球场的对面待了多久，他就丢下这样带有深意的话告辞了。

她的大眼睛对着神眨呀眨的，很快便露出那种“我明白了”的得意笑容对他说道：

“神。我觉得，仙道喜欢我啊。”

“或许吧……”

他的视线飘向远去的仙道的背影，回应着：

“无论如何……梨香，喜欢他的话就要记得和我保持距离。”

一句话被点醒，梨香突然对神刚刚毫不犹豫的拒绝表示无比的感激与膜拜。要知道，神宗一郎几乎从不对她说“不”，是真的从不，那句“不要”令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幻觉，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神。”

梨香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点着头肯定了他的表现：

“你实在是，太机智了啊！”

又是被他的手指轻轻弹过鼻尖，神宗一郎大概是想造反了，悠悠地轻叹口气：

“你以为，都和你一样迟钝嘛。”

行吧，美夏梨香才伸出的想报复的手又瞬间收回，今天的神在她心中就是不可多得的英雄，她不能对他出手。

那就……忍！

6月26日，陵南VS海南。

最难以面对的日子在平淡的一周过后，梨香总要面对。一边是自己就读的、神宗一郎所效力的海南篮球队，另一边是“蓝”——仙道彰所率领的陵南篮球队，甚至那种为什么自己不是在今天出车祸的想法也随着她的紧张冒了出来。总之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在怎样的立场上去观看这场比赛，就好像小时候被问及的“喜欢爸爸还是妈妈”一样举棋不定。

坐在紫色一片海洋中的她，忐忑不安到极点，当初怎么就答应了会来看比赛？为什么不胡编乱造个理由避免如今的尴尬？不论哪一方获得胜利，对她来说都注定是一场感伤与遗憾。

比赛的号角在她的不情不愿中响起，就如同青春的开始与结束那般道突如其来、猝不及防。

盛夏光年的阳光异常刺眼，祥云也不知飘去何处不留一丝遮掩。在这燥热的六月，球员们在场上挥汗如雨，座席内啦啦队的声音此起彼伏。

作为海南大附中三分射手神宗一郎最重要的朋友，此刻她已经忘了给挚友打气，眼里只有对方球队那个身着7号球衣的少年。他比她头顶的高伏聚光灯更耀眼，他的朝天发深印在她长睫下的栗色瞳孔中，顺带着他的气宇轩昂，仿佛其他人都沦落成了背景。伴随着千万人的高呼声，她的眼里只有他在球场上英姿飒爽。

今日这场联合决赛，梨香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怎么落在仙道以外的其他人身上过。从他接过那个两米的大高个鱼住手中的第一个球后，全场的惊叹声就说明了这场比赛是如此不同寻常——仙道今天打不擅长的控卫。

华丽的球技、良好的球感和眼观六路的广泛视野，面对神奈川的第一球员牧绅一他毫不退让。在他的统领下，球场上四名队友的节奏无比轻松、打得顺手，从而频频得分。在清田进球之前，王者海南竟被逼到如此难堪的地步，一切都是他所创造的。第一次亲眼见到有人能靠一己之力活跃全队，把对手逼到绝境。

「原来他，真的能与牧学长一较高下。」

这是美夏梨香第一次见到县内有人能和牧绅一平起平坐，她不禁想起了一周前海南与湘北的下半场，牧学长已经强大到需要对方球队四人联防。

而今，仙道确有着和他一对一也毫不逊色的实力。

中场休息的片刻，梨香一改往日作风没有跑去休息室为海南的球员们送饮料以及打气。去超市买了一整袋的宝矿力水特后又折返座位席，她也无法鼓起勇气前往陵南的休息室送给仙道。毕竟她还身着KAINAN校服，紫色的裙摆意味着她是他们的一员。因此短暂的休息时间，她都是在困扰中度过的，抱有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假如我是陵南的学生就好了。”

波涛汹涌的下半场，若不是那个超级中锋鱼住纯五犯离场，或许陵南就会一路领先到底。如今整个陵南的攻守全压在仙道一人身上，梨香才彻底确定了这支球队除了他之外有多么不堪一击。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份疲倦，这也很正常啊，毕竟只是个高中生而已。论你再有天赋也无法以一敌五，毕竟篮球不是一对一的游戏。可蓝色海洋那端传递而来的却是一片冷静，失去内线重要的中锋后，整体实力处于明显劣势的陵南队的脸上竟然丝毫没有挂上那种‘输了吧’的神情。球场上、板凳上、坐席内的蓝白校服，眼神都在传达同一个信息——我们不会输啊。

梨香先前因为陵南的领先心揪的万分紧，然而此时此刻，仙道一人力挽狂澜的艰辛令她第一次在球场上有了心碎的感觉。她才真正意识到，她的内心希望、并且只希望这场比赛的赢家是仙道所在的那一方。

在落后两分而比赛只剩四秒的情况下，仙道接到了球并持球向着球框跑去，牧绅一的步伐紧随其后。像是已经跑调的琴键，她内心格格不入的声音再也压抑不住，伴着急促的呼吸声从肺部汇聚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传来。

她的声音从未如此嘹亮，而此刻却像极了夜空中最闪亮的那颗星，无法直视、无法忽视的在半空中划过。

“仙道！”

紫色的一片中忽然冒出的名字霎时间冒犯了在场所有的海南大附中学生，美夏梨香在这一瞬成为了众矢之的，可她就是不管不顾、不计后果。

“仙道！”

她的声音犹如最后那一秒钟的‘筐当’入篮声那般清脆，重重的击在了球场上每一名球员心中。比分持平的那一刻，五对五的十个人面面相觑，难以置信的神情。

“仙道！加油啊！”

球场上从未有过的安静，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而梨香却感觉自己快要窒息。她难以自制的心情，伴着几乎静音的“咔嚓——”声，就在这一刻永久的被记录在不远处的摄影机里。

仙道从人群中一眼望去就寻到她那深棕色长卷发、身着紫色短裙满腿的OK绷的身影，在这一秒也被深深印刻在他一片湛蓝色的瞳孔中，泛起阵阵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