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rfectly Wrong 第14章 chapter 14 moment

空调的冷却效果和清田信长的问题比起，毫无优势可言，病房内的尴尬氛围升至破表。梨香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慌乱到噎住了，抓起手边的水杯咕噜咕噜狠狠吸了一口才回过神。

呃……

究竟要如何回答才好，她真希望可以直接躺平蒙头大睡不去面对。如果想要在海南大附中继续维持清净那就得继续撒谎，这也意味着要在仙道面前承认自己已经有了交往对象，还要和清田解释为什么和神交往中还和别的男生有那么亲密的举动……

不行啊！怎么可以让仙道认为自己和神在交往？

如果直接和清田解释其实和神之间是假装的情侣，让他一起保密呢？小学弟固然可爱，但是叽叽喳喳的活跃个性看起来不太靠谱，万一不小心说漏嘴那么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这的确是个两难的问题，现场四只眼睛正望着她。

“清田……我……”

那就坦白承认吧，梨香在心中下定决心，相信清田会守口如瓶。然而仙道的声音抢先一步，微微勾起的嘴角令梨香晃了神，他解释道：

“她的手受伤了。”

冷淡的声音、平和的语气。

手受伤了？

为什么他会替自己撒谎？

梨香带着疑问将目光投射到他身上，迎来的却是对方平静的面容，就好像这是铁打的事实一样。清田三步两步向前走来，想到原来学姐和陵南的仙道彰并不是那种关系，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学姐你没事吧？”

“没……没事。”

她将手伸进被窝里，毕竟双手丝毫未伤，如果被看见的话谎言就会被揭穿。

“那就好！我们都很担心你。”

“牧学长他们吗？”

梨香想了想，应该指的是篮球队的成员们，因为一直陪伴神训练并且球队的比赛总是会去呐喊助威，和他们也都成为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对啊，昨天前辈没来练习，我们还以为你伤得很重呢。”

清田微微皱眉，对他而言训练从不缺席的神前辈会请假应该意味着周五那天美夏梨香的车祸比想象中严重。救护车只能上两个人，那天他并没有一起来到医院，尽管很担心但是也不想给大家造成麻烦所以只能乖乖回去等消息。

晚些的时候的确接到了神宗一郎从医院打来的电话，只是说了一句没什么事不用担心就挂了。第二天海南大附中常规的周末集训中却没有看见神的身影，据说是因为女朋友出了车祸还没醒来所以还在医院陪着。神在篮球上的努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像这种情况请假，整个篮球队上上下下只会更担心梨香的情况。本商量着要不要训练结束一起去医院看望，牧绅一在更衣室勒令大家还是集中精神训练不要去打扰较好，最后演变成了周日清田作为代表在训练后去一次医院。

“啊，真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

扬起甜美的笑容，梨香说道：

“我很好，没事哦。”

现在看来梨香的情况并无大碍，她的笑容像有魔法般感染着身边的人，清田也跟着笑了起来：

“学姐没事就好！哈哈……”

病房里又恢复到了表面上该有的和谐气氛，仙道继续一口口喂着她吃起了松饼。有第三者在场直视的感觉和刚刚的二人世界太不一样，梨香觉得自己就像动物园的猴子，这松饼吃起来一点也不美味了。当然想归想，她还是一点不剩的全吃完了，以及咽下最后一口后还是流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要是清田不在，这松饼至少比现在好吃一百倍吧！多希望小学弟快点回去这样她好立即和仙道摊牌解释清楚，没想到先要离去的人是仙道。

“先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

起身将垃圾整理好，把桌上的书塞回包里，下午四点多的阳光入射的角度更低了些，就像他道别的声音一样沉在梨香的脑海中。

晚些的时候神和母亲也来了医院，精神都看起来好了些，一直陪着梨香的清田见到学长满脸兴奋的攀了上去。梨香毫不客气的“批评”了神为了陪自己而缺席了训练，明明距离比赛只剩两周了，这段时间的训练更为重要才是。她罚他接下去的两天都不许来医院，并指派了清田放学后如果有空的话就陪神留下来练习投篮，前者拗不过她后者则兴高采烈的接受了这样的提议。

病房内的桌上插着淡紫色的风铃花，初夏的颜色总是淡淡的、模糊的。

接下去的两天里没人有任何人的探望，在梨香强烈的要求下母亲也不再坚持陪夜，每天早上会来一次给她带上一些书本和CD，午饭过后便回去了。她很喜欢独自一人的时光，听着音乐自在的读书，遇见喜欢的乐章时更能哼着小曲单手指挥，就像她的偶像古尔德一样。想到这里，总觉得缺少些什么，让她有想要逃离医院的冲动。

是钢琴，从周五算起已经连续五天没摸过琴键了，右腿完全可以踩踏板，左腿仍需缓一段时间。

可她实在按耐不住了，不如这个下午逃出去吧？

计划是打个车去不远处的琴房，她很快意识到这是不可行的，因为自己根本就身无分文啊！来医院时的衣物早就不知所踪，现在这间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身上这套病号服，这样的衣服也根本不可能穿出去。计划就这样被搁浅，梨香的内心感到很不服气，自己怎能就那么轻易的被打败？

于是拖着一条行动不便的左腿，她缓慢的爬下床、穿上拖鞋，勇敢的独自一人踏出这间屋子，走廊上竟然空无一人？

这也太诡异了吧……大白天的。

扶着墙梨香一步步向前挪，隔着门隐约能听见有几个病房内热闹非凡，这一层应该属于VIP病房所以闲杂人等较少。巧的是拐角处的服务台此时无人看管，她顺理成章按下电梯逃离这层楼，换作平时早就被护士小姐抓回去了。

电梯先要坐到三楼，然后再换一部才能直达一楼，在三楼的大厅已经能够见到一些病患、家属和医护人员的梨香突然有种回到人间的感觉。不论有没有琴可以弹，今天首先必须出去透透气才行，这就是她此刻给自己定下的小目标。

走向三楼的服务台，她鼓起勇气向护士小姐讨来一只口罩，赶紧戴了起来。

这下，任凭谁也认不出她了吧。

气派的一楼大厅果然不同凡响，人声鼎沸到她觉得自己很渺小的如同是芸芸众生中的一粒沙。不用再蹑手蹑脚，人多的好处就是她可以光明正大的拖着受伤的腿走出医院。

现在她终于沐浴在阳光下，马路上新鲜的空气令她怀念。

打车去‘BILLS’咖啡店，然后问老板借钱，这就是她的新计划。

站在路边计程车上下的地方，默默等待下一辆驶来的车辆。

车牌号为7-77的白色Toyota距离她只剩15米的距离，司机已经打了转向灯并减速慢行，看样子车上的客人会在此处下车。医院这种地方对美夏梨香而言，此刻最大的优势就是永远能够在两三分钟内打到车。由于她迫不及待要逃离，司机在停靠时她早已站在后排的车门处整装待发，只要车里的顾客一下车她就会立即蹦进去。

“咔——！”

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了，太好了太好了，她迫不及待的打开后座的门，可整个过程和想象中完全不同。想要立刻跳进车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一条腿行动不便，但比想象中更糟糕的是，她发现没有任何姿势能够避免走光。

“需要帮忙吗？”

声音从头顶上落了下来，像一阵忽然刮过的风，吹乱了她的心。抬起头，迎面而来的是他高高耸起的朝天发，深邃的眼神以及温暖的笑容。

面对着直来的目光，她立刻低下头支支吾吾不开口，生怕说句话声音就会暴露自己。

太高估小小口罩的魔法，太低估仙道识人的能力，尤其是那双醒目的双腿，怎么混的过去呢？她的名字顺着他口中的气息再次飘来，落在耳边：

“美夏。”

“Hi……”

将口罩摘下，她硬是挤出一个尴尬笑容。

竟然会有那么巧的事情，从车里下来的人正是仙道，下午两点多他怎么会来医院？这人不要读书的吗？

一时半会太过于震惊的梨香，完全忘了这事件值得开心的事，此刻她只觉得自己像是小偷藏着掖着许多赃物在逃离案发现场的最后一刻被抓包。

“你要去哪？”

仙道挑眉问道。

从梨香的打扮他可以立刻断定，她一定是逃出来的，真是太胡来了。

“……”

车门还被开着，司机显然不太喜欢这两位顾客之间的闲聊，因此转过头声音中也透出一股子不耐烦：

“客人，走吗请问？”

她当然想走啊！

索性连他一起带走，更何况仙道来医院也许、应该、一定是看自己的吧？如果一个人离开把他留在这，那这算什么啊。

“走！”

这句话既是对司机说，但也是看着仙道对他说的。迎来了一句爽快的“好”之后，下半身忽然多了份热度，低头看才发现原来是他把刚刚还披在自己身上的运动外套脱了下来，饶过她的腰间打了一个结，完美的像一条过膝长裙。

下一刻整个人便腾空了起来，熟悉的气息在鼻尖徘徊，有力的手臂护着她，接着便靠上了熟悉的胸膛。

“咔——！”的一声，车门关了。回过神时她已经坐在发动的计程车内，仙道就在身旁，狭小的空间内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柠檬香。明明该是酸的，她却每每都觉得好甜。

“去哪？”

司机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绪，仙道也转过头看着她期待着回答，究竟是什么地方令她穿着病号服也非去不可？

“我……”

她顿了顿，一下子忘了自己的目的地究竟是何处，能想起的只有自己为什么要离开医院。

“请带我去有钢琴的地方吧。”

听到这样的回答后，仙道像是明白了一切悠然一笑，一句“我知道哪有”之后对司机报出了一个详细的地址。

车子一路前行，所经过之处都是梨香不认识的地方，其实也就在医院憋了几天没出门，她就像做了几年牢一样抓住了机会便打开窗不停地探出头看沿路的高楼大厦。虽然目光朝着外面，但声音却被风往里吹，传到了仙道的耳边：

“仙道……有件事我要先告诉你。”

“嗯？”

他看着她被吹动的头发，以及微微侧过的脸庞，下颚的曲线像极了初夏的海浪，温和而柔美。

歪着脑袋转过头，轻吐舌头眯着眼，梨香悄悄的说道：

“我没带钱。”

接着又是她那恰好好处的弧度下，甜而不腻的笑容，明亮的眼眸令他很难把眼前这个漂亮可人的少女和那个“伤未痊愈、腿上还被包裹着层层纱布便从VIP病房逃离……穿着几乎要走光的病号服逃离……没带钱还打算搭计程车逃离……只是因为想要去有钢琴的地方”的人联系在一起。

“你……”

仙道彻底服了她了。

还真是不计后果。

“你看你看！”

梨香的手突然向仙道的手臂勾了过去，将他的身体拉扯着靠向自己这边，只为能够一起看见窗外的景色。

此刻，计程车正高速行驶在湘南壮丽的海岸线上，略有腥味的海风呼啸而来，以及美夏梨香被吹着扬起的头发也一并飘在他的脸上，触发了一阵痒。

他时而望着平静的、一望无际的海天一线，时而又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少女，渐渐的大海与梨香融为一体，在他的视界里。

驶过海岸线，很快会到达目的地，梨香端正身子不再看窗外而是一脸狡黠的笑容看着他说道：

“逃课了吧？”

下午两点多，想抵赖都不行，所以仙道只好大方承认：

“偶尔。”

“诶？陵南不是私立高中吗？怎么那么容易混？”

“还好吧。”

看了看窗外，似乎快到了。

梨香表情严肃，若有所思的说道：

“啊！早知道当初就考你们学校了！”

司机对于后排的两位学生乘客感到十分无语，在他们看不见的前排，一张老脸猛地抽搐着。现在的客人都是些什么人呐，美好的初夏午后逃课出来谈恋爱。

一脸心酸的司机只想赶紧把他们丢下目的地，好在过了下一条街便到了。计程车停在一条安静的街上，这里显然就是居民区，怎么会有琴房？

付过车钱后，仙道打开车门，梨香拖着伤腿在他的辅助下跟着一并下了车。

车门被关的“咔——”一声，紧随其后便是“咻——！”，司机扬长而去、片刻也不逗留。

梨香懵的看着眼前的房子，一幢幢具有欧式风情的精致小别墅散落在苍翠树木的掩映之中，置身其中恍如远离了所有的都市尘嚣，一片宁静。

………

这地方，有琴房？

………

有琴房才怪！

………

“仙道……”

梨香拉住了仙道白衬衫的衣角，满脸困惑的小声问道：

“这里有钢琴吗？”

风的声音沙沙作响，路两旁的银杏树叶纷飞飘扬，看着手中捏着的白色衬衣以及地上的影子，树枝轻轻摇曳着，正是初夏最美的角落。

抬起头与仙道四目相对，撞上他道瞳孔中的湛蓝，比头顶的天空更深邃。

微微低头，靠近她的耳侧，温柔的声音顺着青柠香传递而来。

“我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