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环玦 第4章 第 4 章

清晨时分，当晶莹的露珠还凝结在翠绿的草叶上，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的时候，胡苏儿就已经挎着一个编织精巧的竹篮，站在段飞雪的房门外，大声地喊道：“飞雪，快点啦，我们上山去，我教你如何设套子抓猎物呢。”她的声音清脆而充满活力，在宁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响亮。

段飞雪听到胡苏儿的呼唤后，立刻从屋里冲了出来。她那粉白相间的裙摆在奔跑中不小心沾上了一点灶台里的灰烬，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她兴奋的心情。她一边嚼着馒头，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我们要能抓到一只兔子就好了，我想养只兔子当宠物！”

她们沿着蜿蜒的山路往山上走，由于晨露未干，山路十分湿滑，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胡苏儿走在前面，熟练地用手拨开那些带着尖刺、横亘在路中间的藤蔓，为段飞雪清理出一条可以通行的道路。当她们走到松林深处的时候，胡苏儿停下了脚步，蹲下身子，开始教段飞雪如何摆弄那些细麻绳来设置陷阱。她耐心地解释道：“这是张猎户告诉我的方法，他说要找到野兽经常走的小路，然后把绳结打得松一些，这样套住野兽的腿之后才会越收越紧，让猎物无法逃脱。”段飞雪学得很毛躁，没一会儿手指就被粗糙的麻绳勒出了红痕。突然眼睛紧紧地盯着地上的落叶印子，好奇地问：“苏儿，你看这个印子，是不是野猪走过的痕迹呀？”

胡苏儿仔细看了看，轻轻地点了点头，说：“嗯，没错。”然后她又往刚刚设置好的绳套旁边撒了一把碎米，作为诱饵，“我们就先这样放着，等会儿再回来查看收获。”

随后，两人继续向着树林更深处走去。突然间，段飞雪指着一块石头的缝隙，激动地尖叫起来：“苏儿，你快来看！”只见那石缝里缩着一只巴掌大小的灰毛小兽，全身长满了硬刺，圆圆的耳朵微微抖动着，露出了一个粉嫩可爱的鼻尖。胡苏儿眼疾手快，伸手一捞，就把那只小家伙捉在了手里。小兽吱吱呀呀地叫着，身体迅速缩成一个球状，以保护自己。胡苏儿把它塞进了段飞雪的怀里，笑着说：“这是一只刺猬，养着玩正好合适。”

段飞雪赶忙解下腰间精致的锦囊，小心翼翼地把刺猬放了进去，用指尖轻轻地戳了戳它的背，温柔地说：“小家伙，我给你取名叫团团好不好？”刺猬似乎对这个名字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在锦囊里安静地待着。

当太阳渐渐爬到头顶的时候，她们决定回去看看之前设置的陷阱。令人惊喜的是，竟然真的套住了一只肥硕的山鸡，那山鸡拼命扑腾着翅膀，带起一阵尘土飞扬。胡苏儿动作麻利地挥刀处理干净了山鸡，然后用树枝把它串起来架在火上烤。随着油脂不断地滴进火堆里，发出噼啪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香气。段飞雪抱着装有刺猬的锦囊，蹲在火堆旁边，时不时地往鸡身上抹一把盐，让它更加入味。

“熟了熟了！”段飞雪迫不及待地抢过烤得金黄酥脆的鸡腿，却被烫得直甩手，但她还是先把鸡腿递到了胡苏儿的嘴边，说：“你先咬一口。”胡苏儿也不客气，张口咬了下去，肉汁溅在了唇角。段飞雪见状，伸手替她擦掉了嘴角的油渍，然后自己才抱着鸡腿大口啃了起来，吃得满嘴都是油光。

这时候，刺猬在锦囊里探头探脑的，段飞雪便揪了一块撕碎的鸡肉喂它。小家伙叼着肉又缩回了袋子里，这一幕引得两人哈哈大笑。山风轻轻卷着松涛的声音掠过，把烤肉的香味送得很远很远。

七夕节的夜晚，山下热闹非凡的镇子上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灯会。镇子里那条古朴的石板路两旁，高高低低地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有栩栩如生的兔子灯，还有精致典雅的莲花灯，它们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暖黄色的光芒。这温暖的光亮映照在胡苏儿的眼睛里，让她的双眸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泽，仿佛藏着星星一般。段飞雪看着胡苏儿，有点愣神。悄悄拉了拉胡苏儿的衣袖，指着不远处一个摊位上正在旋转的走马灯，兴奋地说：“苏儿你看，那个灯转起来的时候，上面的小仙女好像你啊！”胡苏儿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走马灯上绘制的仕女图随着灯影流转，裙摆仿佛真的在微风中飘动，周围的孩童们正围着摊位发出阵阵惊叹。

两人随着人流慢慢往前挪动，不时有提着花灯的姑娘从身边走过，银铃般的笑声与小贩们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还飘着糖炒栗子和糕点铺发出的甜香。

段飞雪看到布庄外摆的各色布匹，一时间竟看得有些出神。胡苏儿看到段飞雪这般模样，便笑着说道：“难得有机会下山一趟，我之前的衣服都有些小了，穿起来紧绷绷的，不如我们买几件新衣服吧。”

听到这话，段飞雪顿时来了兴致，拉着胡苏儿就朝着布庄里面跑去。“你看那件！”段飞雪兴奋地指着一件衣服喊道。胡苏儿的目光迅速扫过众多布料和衣裳，突然拿起了一件鹅黄色的襦裙，在段飞雪身上比划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说：“这件真的很不错呢。你穿上这件的襦裙，肯定比月白色更加衬托你。”

段飞雪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但很快又摇了摇头，略带遗憾地说：“虽然这件衣服确实很好看，但是太贵了，我的钱不够呀。”胡苏儿听了，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钱袋递了过去，说道：“我这里有。”这个钱袋里装的是她平时卖给张猎户那些从山中狩猎得到的野兽皮毛所积攒下来的钱。

段飞雪盯着胡苏儿手里的钱袋，又抬头看了看她那认真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突然抓起一件青色的半臂，对胡苏儿说：“那这件给我买给你吧！我看你平时练刀的时候穿着半臂特别方便，而且这种颜色，非常适合你。”

两人就这样在布庄里精心挑选了很久，最终选定了两套心仪的衣服。随后，她们又在街上买了好几个漂亮的花灯。路过卖糖葫芦的摊位时，段飞雪咬了一口酸甜可口的糖葫芦，然后举到胡苏儿嘴边，笑着说：“给你吃，这是最甜的一颗。”胡苏儿接了过来咬了一口，点点头。

回山的路上，两人手中提着还未燃尽的灯笼，灯光将她们的影子投射在石板路上，忽远忽近，仿佛在跳动着欢快的舞蹈。走着走着，段飞雪突然开口说道：“等爹娘回来的时候，我们穿上新衣服给他们看看吧。”

“嗯。”胡苏儿轻声应和着，这时段飞雪把灯笼举得高高的，那温暖的光线刚好洒在她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更加明媚动人。

其实，自从昨夜开始练习“无情剑”以来，段飞雪的心口总是感觉空落落的，好像缺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然而此刻，当她握着手里温热的灯笼，看着胡苏儿那越长越好看的脸庞，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味时，内心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定与满足。

“苏儿，”段飞雪突然停下脚步，认真地说道，“每次父母出门都不带上我们，等以后我们真的成为了厉害的侠客，一起下山游历好不好？”

胡苏儿凝视着段飞雪眼中闪烁的光芒，那光芒就像小时候她穿着红短打在院子里快乐旋转时一样明亮耀眼。“好啊，”胡苏儿爽快地答应，“到时候我们也一起去边关，和父母一起救国救民打跑金人做个大侠。”

“我对什么救国救民没多大兴趣，”段飞雪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我只想和你一起闯荡江湖。”说完，她拉着胡苏儿的手，朝着山上跑去，身后那灯笼的光晕随着她们的动作不停地摇曳晃动。之后段飞雪在练习“无情剑”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象将来和胡苏儿一起在江湖上大展身手的情景；而胡苏儿早已察觉到段飞雪深夜偷偷去地下室脸无情剑心法，所以时常会煮一些驱寒的姜茶给她喝。

微风拂过，新衣服的布料在空中轻轻飘扬，七夕节那温馨浪漫的灯笼光芒照进了这两个青春洋溢的少女心中，留下了一段美好而又难忘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