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悄味味腹诽,就见腹诽对象突然转身过去,保持不动了。
干嘛?
前面飘来几声带笑的气音:“换衣服。”
待风雪稍息,两人商量着出去看看,找找回去的办法。
踩着比刚才更绵软的雪,宋延誉深思。
会不会是……
他望向一旁还在打量周围的人,燕桉察觉到,对他回以微笑,刚启唇,被宋廷誉一个手势打停。
他身边可是男至哎。
燕桉这次没读懂他的意思,人好像也没有很想听自己说话,可是便歇了说话的想法,低头看脚下陷下去的雪堆。
为什么他一来便触动了藏在院中桃夭阵,此前明明什么异常也无。
现在大陆上虽也分凡人和仙者,但两者联系不算疏运,一概不知这种程度……
燕桉眯眯眼。
他到底是什么人。
两个人各怀心思走了半路,却还是没走出雪原,甚至除了雪还是雪,之前待过的山洞都显得有些不真实。
行动渐渐迟缓的宋廷誉抬手接了片雪花,很快又落下第二片与之重叠——雪又开始下了。
可这速度……他抬关望了望天。
“不是正常的雪。”燕桉说出心中所想。
宋延誉点头,随即身体细微的震颤起来。
燕桉瞥了眼,不解,“你抖什么,还没到融雪的……”
“……不是我在抖,”他眼睫颤了颤“是这地面。”
刚下的雪松散铺在他面,此时被震动的地面带着小弧度的扬起,有少许碎银负住了燕桉的银靴。
他往后撤了一步,抬头恰好看见宋廷誉伸长脖子眯眼眺望。
他看的认真,燕桉没打扰,可是眼瞧着那自皙伸长的脖梗逐渐紧绷。
燕桉上前一步,抓住对方的手腕:“怎么了?”
对反手抓了一下,没抓住,便虚虚的抬着:“好像有什么东西来了,黑的……”
顿了下,似乎在认真思虑,补充:“丑的毛绒绒。”
远方的黑点越来越近,地面随之更剧烈的震动,宋延誉突然蹲下,稳住身体,手扒着地面,
燕桉站在身旁,虚扶着他的肩膀:“这是什么东西。”语气有些严肃。
那黑团终于显现出真面目:面如雄狮,身似麋鹿,身形足有三人高,一双蓝色的兽瞳藏在脸毛里。此时正死死盯着他们二人。
“不妙,得跑。”宋廷誉挺起身,再一次向燕桉抓去,后者稳稳接住。
燕桉没再说话,只紧紧握着手,也不知道朝哪里跑,宋廷誉只感觉自己跑了很久,脚下的白雪从篷松到干硬。
握着他手的人突离松开,接着他的背上抚上一节粗糙,身下也不在是冰冷的雪面。
“你……”你这是跑到哪儿去了。
燕桉再一次攥住他的手腕。兀自说着:“你看不见,现在已不是凛冬了。”声音有些哑。
宋廷誉没纠结他怎知道自己看不见,只急急的问:“什么叫不是凛冬了,我们是误闯回去了,还是……”
宋延誉不敢想。
“不,没那么简单。”坐在地上的人被打断了,有点烦躁,便又用手去抓人,想让他不要卖关子。
燕校看着抓手不成退而逮着他袖袍不放的人,双眼无神,眼下有淡淡的鸟青浑身散发着疲惫。
他适时开口让人休息,那人不肯,到最后脑袋晕沉沉的,不自觉眯了过去。
凡人一个,还敢学人熬鹰。
燕桉在宋边誉边上席地而坐,端端正正打坐,身姿挺拔,与一旁睡觉也不老实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实在无法忽视,燕按慢慢掀开眼皮,那边宋廷誉正嚷嚷着棉衣太热,不停扯动领口。
燕按看他功作。
对秘境毫无所知,盯着看雪把自己看瞎了,如今放放心心毫无谨慎躺在这里任人宰割。
这桃夭阵里,到底有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宋延誉浅眠了一会儿,被身上的热意烘得无法再继续。
意识慢慢清晰,他先反手摸了一下背后的粗糙,被硌到了,同时还有湿湿的细小绒毛。
应该是树。
靠在树上的人轻轻呼出一口气,又开始四处摆脑壳——还没适应眼应眼盲,习惯性调换视野找人。
他明明记得,睡之前燕桉就身边,后面即使意识模糊,也能感受到存在,如果见他醒来,没理由不出声啊。
那是睡着了,还是……
宋廷誉倏地撑地想起身。
又只剩他一个了,又到了这种孤独的,陌生的境地,身体不知道怎么又开始脱力,脚下滑了一下,既而撑着树不缓缓站起。
可刚站稳,方才着急的神色又在他脸上找不见了,仿佛之前的慌张都是演出来的,又恢复成最始从从容容没有什么表情的模样。
燕桉在一旁的枯木后瞧着这一幕,沉默着不放过宋廷誉的任何一丝举动。
最后,他蹙了蹙眉。
就这样? 不找了?
不远处的人还就真没动作了,默然站了一会儿,抬手摸了摸眼皮,眉心有一丝皱纹,不过很快平整。
嘴唇嗫嚅了几下,然是像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抱着胸靠着不动了。
燕桉悄摸走近了听。
“跟瞎子玩捉藏,有意思啊”,又扁嘴,“完了瞎子还等了半天,更有意思。”
燕桉语失语,走至他身后轻拍一下脑瓜。
宋廷誉瞬间警觉抱往头转身,张着口没说话。
“我方才去探路了,”嗓音正经得不得了,好像捉弄人的不是他:“你这么快就休息好了?要不要在躺合儿?”
眼前人听见熟悉的声音征了一会儿,磨了磨牙:“你现在四肢健全吧。”你妈呢!
紧接着就听见空气中响起一声豪不遮掩的笑。
……
宋延誉头顶的毛有点炸了。
“前面不远处有间茅屋,也别在这儿躺了,有力气的话去前面休息吧。”燕桉及时止损。
眼中无光的人朝这边偏了偏脸,又垮起个脸。
这么说显得他好弱,人家都可以带他跑怎么远不带喘气还有余力去探路,到他这儿怎么就休息来休息去的了。
燕校看着沉默不动的人,消了请嗓:“我实在有些累了,我们快些走吧,麻烦你到地方了多多照顾才是,我怕是心百余而力不足了。”
为了映衬这句话似的,越到后说话声越小,倒真像是“气若游丝”体力不堪的人。
越是走越是躁热难耐,宋延誉额头渗出密集的汗,可是与燕桉相接触的手腕却时时刻刻传来温凉。
宋延誉宁愿不要这温凉,冷热交加搞得他半条手臂酥酥麻麻,手上维持着黏腻的感觉。
他抿唇没出声。
半响突然开口:“我的眼睛……”
燕桉看着他跨过这方结界,眼波微动,哼笑一声道:“嗯,应当是长时间盯着雪看,被刺伤了,没什么问题让它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这段时间就不用睁眼了,避着点光。”
其实他只是觉得这么干走气氛有些微妙,但被一个古代人科普雪盲症还是让他足足沉默了三秒。
脚步微快走至前方的燕桉这时突然顿住步伐,手微微收紧。
宋廷誉惯性往前踱一小步,被燕桉拉回来,他问。
“怎么了?”
没听见回答,想再次追问时,燕桉突然回道:“你还能跑吗?”
“?”
宋延誉起初愣了下,明白过来后简直吐血。
丫的又是碰到什么了!这不是秘境,这是打关吧!一层打完又一层,还让人活不活了!
等等,这该不会真是什么需要打败的啥野兽王才能出去吧?
被自己的想法硬控住了,最后自暴自弃。
得,可能一辈子也出不去了。
燕桉好似也察觉到,可是这次没再带着宋延誉瞎跑,而是站在原地,单手结成一道屏障抵挡来物。
带路的人没动,宋廷誉也老老实实任人抓,他看不见,只感受到身下的地面传来熟悉的震颤感,而眼不能视物,更加剧了感官,五脏六腑伤佛都随之震动起来。
干嘛呢?不是说跑吗?跑了起码有命啊,别学我开摆啊!
被晃得心慌,但也自知帮不上什么忙,只得死死攥住燕桉垂在身侧的衣带。
疑似攻击两人的是一只与之前那“黑绒线的丑东西”一模一样的不明兽类。二者唯一不同,是现在雪白的毛发和一双光芒异甚的红眼睛。
可惜宋延誉路上瞎了。不然就会发现,这只“免子”与当初系统幻化出来的实体分毫不差。
燕桉凝神对上它,片刻间心思百转,向对方打去多方法印,却是不轻不重伤了点毛发。
对方玩儿似的,蹦起来划了个圈,于是威力到了它那儿就成了随爪打开的飞叶,临到他们跟前,转而开始慢悠悠的诠释“优雅”二字。
燕桉抬头只能看见对方的尖牙,然后亲眼看着它从庞大的雄狮变成大型犬的身形,矜持的舔梳着毛,抬步便碎了横梗在面前的结界。
燕桉明白,这是它的地盘,小术法没用。
暂时没有攻击的意思,可之前的经历足以让燕桉警觉,时刻关注下一刻秒就可能触发的攻击。
果然,对面的大狗在转第二圈时,猛地向宋延誉扑过去。
他眼神一凛,握着宋延誉的手发力,想将他拽到身后去,可有一道白影从眼前晃过。
“唔!”顺势退到一边,燕桉双眸冰冷的审视眼前的场景。
宋延誉本来被手腕上突然的大力刺的一痛,没来得及张嘴嚷嚷,就感觉自己被一堆庞然大棉花盖了完整。
大狗此时毫无刚开始的高傲,整只狗扑在宋延誉身上,使劲扑腾蹭蹭,时不时从厚毛里泄一两声哼气声。
宋延誉感受着怀里不停翻滚的毛团,想把这个不知名物什拎出来,于是也没有什么阻力的成功了,脱身后迅速爬起来,后退几步。
会不会有点太轻松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除了沾点灰其他没什么不一样。
不对,他能手?他能看见了?
于是这只手又覆在眼皮上抚摸,在眼前晃晃悠悠。
“哈,我能看到了!”
宋延誉欣喜得很,继而错过燕桉眼中一闪而过的烦躁。
他火速找到燕桉,向其递了个得意的眼神。
“……”刚刚那是什么?好像是得意?
宋延誉没在意他的反应,把注意力放在地上嘤嘤嘤的东西上。
这雪白的毛发,这通红的眼睛,这赖皮的姿势,还这草蛋的嘤嘤声,这不就是……!
“系……”话音戛然而止,迎上系统柔软的小眼神,他欲言“你……”
又止“……”有点脸盲啊。
毛团便望着宋延誉的手指隔空点了点它,又点了点自己的侧脸。
可是它嗷了一声又向其扑去,这次被牢牢接在怀里,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毛团子愉悦的扑腾起来。
抱着它的人亮无隐讳的亮眼睛,接着发现身上燥热之感全无,一派舒爽!
为啥毛这么多,抱着这么凉快呢?
“汐……栖?它的名字吗?”被晾了有一会儿的燕桉徐徐走来,自然而然抬手,但还没触及一点软毛,就看眼前人退后一步,刚好避开他的手。
燕桉好似没当回事,看也没看他手里的白毛怪,只轻轻扫过宋延誉的眼睛,微微笑了下,放下手:“我给你带路。”
然后自顾自走到前面去,背影率洒,后衣摆撩动地上的浮绿。
宋廷誉没跟,低头看怀里的小东西。
“妹子,说话。”他把手埋进软毛里,语气不算特别好。
“咕噜”,小白毛呆呆的蹭蹭。
“别装,说人话。”宋廷誉不吃这套,“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
不然?没有不然!
“必须说实话!”
怀里的东西蛄蛹了下,眯着眼,极舒服打起了呼噜。
感受到前面的目光,宋延誉将崩溃压在眼底,若无其事跟上去。
他前脚刚离开的草地上豪无前北的结出
一朵嫩黄色的小花,一只灰黑色小兽附身嗅闻,抬头时眼中似流光转动。
它舔了下前爪,转而向着反方向离去。
两人终于最终在一方小院外停步。
这院子看着不大,也只用些长短不一的木枝作篱笆,倒是和小桃之前的小院有些相似,因围光线不佳,明明是白日,却因沿院无效翠竹掩蔽,显得有些昏暗。
竹色描曳,暗香袭人,叶影斑驳。
有人在这幽境中好不愁帐。
“哎……”宋延誉发出路上的第三声叹息。
这到底是什么发展?剧情不让改算了,让他连鬼都见不到一个算什么?
还有这燕桉,不能马上断情绝爱奋发图强,哐一下把皇帝弄没,自己好上位吗?
既没受伤,又没有英雄救美,你说你到底喜欢她什么了,非揪着不放。
这不是难为我了吗?!
他这个不是皇帝,也不是太监的人非常急。
正当他烦闷之际,怀里的东西突然极剧烈的耸动了一下,而后就安静无比继续窝。
孤度不算大,奈何此时两者紧贴在一起,宋延誉注意到它,边拨动它的长耳朵边语重心长:“小西西啊,理理我嘛,讲道理啊。”
“……”密码得,爱搭理不搭理。
恭喜!!图片转文字终于把小宋的名字识别对了(虽然只有两次……)
施工头你下次再这样丢小宋看看![问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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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桃夭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