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司砚的话在林予甜这里可信度为0。
她的视线往司砚身后瞥了瞥,感觉自己能逃出去的概率跟司砚的可信度一样。
“那你不能违规。”
林予甜说,“我可不想当小——”
她话还没说完,嘴就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捂上。
司砚眉宇间带着点无奈:“不会让你当小寡妇的。”
林予甜这才停嘴。
见她终于肯老实后,司砚才下床将屋内的灯全熄了,而林予甜则趁着这个时间火速用多余的被子在床中间做了一条分割线,不然她怕司砚又不老实。
司砚回到床边时望着那条泾渭分明的‘线’沉默了几秒,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掀起被角躺了进去。
而林予甜则缩在角落,十分警惕地望着她,生怕下一秒司砚就会扑上来。
司砚一只手放在脑后,偏头看着林予甜,挑了挑眉:“阿予不睡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司砚对目光的敏锐程度让林予甜有些震惊,她卡了一下壳,“你想多了,你刚刚要是不说话我就能睡着了。”
听完她的话,司砚忍不住弯了弯眉眼:“这样。”
“那当然。”
林予甜说,“你安静点,我要睡觉了。”
她说着就自顾自闭上了眼。
而司砚真的没有再说一句话,夜里安静到只能听见耳边人轻浅的呼吸声。
司砚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一片漆黑,过了好久才伸出冰凉的手摸了摸腹部。
往日里总是会泛疼的地方今天非但不疼,反而暖洋洋的。
这还是第一次。
她偏头看了看一旁睡着的人,内心开始有些波动。
林予甜今天为她做的这些,是否包含了一点喜欢呢?
“...”
司砚搭在腹部的手微微蜷缩。
孤又不在意她喜不喜欢自己。
只要能把她锁在身边就无所谓了。
还没等司砚想完,就觉察到身边的‘线’动了动。
林予甜呼吸平稳,完全不像是醒了的样子。
可是她却慢慢往司砚的方向蹭,最后亲手‘拆’了自己搭建的违规建筑。
等到把脸颊靠在司砚手边时,林予甜才彻底不动了。
本来还泛着冰凉的身子忽然热了起来,司砚不可置信地望着黑暗中林予甜沉睡的脸。
体温靠着被褥传递到她的体内。
她眨了眨眼,仿佛要把两人之间的距离盯出一个洞来。
过了很久,司砚才敢确定这是林予甜无意的动作,不是以前那样刻意装出来的。
她在靠近她。
...那是不是说明整日亲昵还是有用的。
怪不得那些话本里都是囚着囚着就爱上了。
就算阿予不爱她的人,爱她的其他也是好的。
司砚越想心跳的速度就越快,安静的寝宫内只能听到她咚咚的心跳声。
她微微起身,将林予甜笼罩在自己的身下,刚附身想像往常那样吻她时就听到林予甜低声地嘟囔:“你怎么还亲我呀...”
司砚浑身都僵在那里,有一瞬间她都以为是林予甜醒了。
可她的呼吸声异常平稳,显然正在熟睡。
那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难道阿予在梦里也在跟她亲昵?
还没等司砚想完,就听到林予甜低声说:“不遵守规则,不喜欢你了。”
“不行。”
司砚眉头微皱,“孤不亲你了,不许不喜欢孤。”
林予甜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又开始哼哼。
司砚思维几乎不受控制地想,是不是在阿予的梦里她们正在做些什么?
“...”
司砚发现自己光是想想,就浑身兴奋到不行。
如果真的排斥她,会在梦里都是她吗?
司砚硬生生压下了自己那股冲动,整个人小心翼翼的将手臂抽开后又帮林予甜把被子盖严实。
她走到堆满文书的案台前,点起了一盏小小的油灯后就又看起了折子。
可是总是看不了多少就会分神,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嘴角的弧度早就压抑不住了,而折子上的批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满是两个字:阿予。
林予甜做了一个梦,梦里司砚还是一如既往的坏。
她醒来的时候总觉得身子都是累的。
以往早上她一醒就会被司砚按在床上亲一会,林予甜几乎都快被迫习惯了。
今天司砚竟然还给她留了能睁眼的时间,林予甜有点疑惑地睁开眼时,发现司砚早就已经穿戴整齐。
但今天司砚的装扮跟往常不同,穿着身浅蓝色纱裙,颈间带着精巧的金饰,发髻簪着珍珠步摇,墨色长发披散在肩头。
此刻她正端坐在桌边,一手端着茶盏,另一手翻看着文书。
好像觉察到林予甜醒了,她缓缓转过头,眉梢微挑:“醒了?”
林予甜这时才从司砚那张脸中抽出神来,她卡了一下壳,“啊?....嗯。”
她回忆了一下外面的温度,轻声问:“你不冷吗?”
司砚:“......”
她不知为何声音变得冷硬了很多:“不冷。”
“那行。”
林予甜像只蜗牛一般缓缓爬下了床。
可司砚瞧见她这样,忽然有些不满。
她垂眸看了看自己的长裙,难道是她不喜欢这一套?
不然就看了那么一点时间,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她边品茶边注意着林予甜的行踪。
对方洗漱结束之后,就开始不断在屋子里左瞧右看,就是不愿意看她,甚至连问一句今日为什么要穿成这样都不说。
等宫女进来摆放完早膳后司砚才开口,嗓音里不知道为什么带着点不悦:“过来吃饭。”
林予甜这时才一步一步挪过去,等她走进后才闻到司砚今天连身上的味道都变了,成了清甜的花香。
她低着头坐在了司砚身边,但在落座前轻轻挪了一下椅子,试图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司砚自然是观察到了,眉毛轻轻蹙了起来。
不是喜欢她的脸吗?为什么精心打扮了一番反而林予甜不肯看她了,甚至连凳子都要悄悄拉走。
...难道喜欢的不是她的脸,而是其他的?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司砚开口看向林予甜,“转过头看着孤。”
林予甜眼看躲不过,只能把这辈子所有悲伤的事情想了一遍后缓缓转头看着司砚,“怎么了吗?”
司砚看着她,最终目光落在了她的唇上,刚俯身要亲她时林予甜蹭一下跳了起来:“不行!”
司砚对于她的反应有些不悦,缓缓起身将林予甜逼至角落,几乎要将她笼罩:“为什么?”
林予甜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样下去绝对会出事。
“太医说了你病没好,不能做这些。”
忠言逆耳,司砚逆反心理上来了,还是要亲。
林予甜又拽住了司砚的腰带,抬头瞧她,杏眼里带着委屈:“阿砚,我也是担心你啊。”
“如果不是你病还没好,我怎么可能不给你亲。”
反正是空头支票,林予甜开着也没有心理负担。
司砚想了想,忽地也笑了,“也是。”
还没等林予甜放下心来,就听见司砚说:“太医好像没说让你禁欲吧?”
林予甜:“?”
下一秒她就感受到脸颊被司砚托起来,一早上不敢直视的那张漂亮脸蛋与她之间的距离近到不行。
“那你来亲孤好了。”
司砚说。
林予甜都快被她的逻辑打败了:“这不是还是亲了吗?”
“你亲孤,孤不多想不就好了。”
司砚黑白清明的眼睛望着她说。
林予甜服了。
但她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跟司砚亲昵了,亲嘴是不可能再亲的。
她一想到自己再过六天就能回去了,说话也不太过脑子:“那陛下要是真的想做这类事还是去找别人吧。”
这句话一说出口,林予甜就暗道不好。
一抬头,果然司砚的脸色很差劲。
“你说什么?”
司砚压低了声音问。
林予甜感觉喉咙那处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她本来也没有什么错。
司砚跟她才认识多久,她们之间能相处下来无非就是靠着那层见不得人的关系,这层关系就是最不牢靠的。
换了谁都一样。
而且她六天后就要走了,那时司砚肯定会直接另寻新欢的。
至于她...估计也不会有人记得,标准的npc结局。
林予甜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有错:“天底下那么多人,陛下以后一定会遇到更喜欢的。”
司砚瞧着她,胸口剧烈起伏。
她有一瞬间的想法是司砚现在就杀了她也好。
反正她来到这里本来也就是一个意外。
“你好样的。”
司砚咬牙切齿地撂下这句话后就转身离开。
门外正在等候的乔嬷嬷见到她这样,立马派人将狐裘拿来给司砚披上,却被司砚挥手甩开:“朕不需要。”
周围的宫女吓得顿时跪在地上,不敢再触霉头了。
林予甜望着司砚的背影,心里也有点委屈。
明明司砚根本就不喜欢她,为什么还偏偏装出那副生气的样子?
她又没有说错话。
林予甜也坐在屋里生气。
“林姑娘。”
乔嬷嬷缓缓走到她面前,轻声说,“陛下为您准备的轿子在外面候着了。”
林予甜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她眨了眨眼:“什么轿子?”
不会是送她去断头台的轿子吧?
乔嬷嬷说:“今日是花朝节,陛下早上叮嘱我备好轿子。”
林予甜愣了一下,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司砚今天早上那副天仙似的装扮,原来是想带她出去过节吗?
“她...今天不上朝吗?”
林予甜问。
乔嬷嬷低眉顺眼道:“今日是陛下一月一次的安歇日。”
林予甜心里动了一下:“一个月才休息一次吗?”
乔嬷嬷说:“按理来说是这样,其实陛下这几年几乎都无休,这还是奴婢第一次见陛下愿意出去走走。”
林予甜的手指轻轻攥住了衣角。
乔嬷嬷瞧见了她的动作,继续说:“只是陛下刚刚说她今日有事不去了,派奴婢陪您去。”
她对外挥了挥手,两名宫女手里拿着崭新的衣裙和头饰走了过来:“这是陛下前段时间让奴婢找人给您做的裙子,林姑娘你穿穿看合不合适,等穿好衣裳咱们就可以上路了。”
林予甜卡了一下壳,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这套衣裳穿着比以前的更柔软好看,林予甜坐在镜前由着宫女帮她整理头发。
等一切都结束时,林予甜望着镜子里的人都有些陌生了。
“林姑娘,你这样穿真好看。”
宫女夸赞道。
林予甜有点不好意思:“谢谢。”
另一名宫女给她披上斗篷后轻声说:“轿子就在外面候着,林姑娘咱们现在走吗?”
林予甜缓缓摇了摇头,她轻声问:“你们知道陛下现在在哪里吗?”
宫女互相对视了一个了然的眼神。
“奴婢不知,只是殿下心情不佳时常常会在御书房待上几天。”
她缓缓起身,对她们说:“我现在还不去,你们先歇着吧。”
说完,林予甜就走出了门,乔嬷嬷又刚好拿了一套新的裘衣走来,林予甜刚好说:“嬷嬷,这个给我吧。”
乔嬷嬷也瞬间懂了她的意思,将那套厚厚的狐裘放在了林予甜手上。
“不必派人跟着我了。”
林予甜说,“我...想一个人在宫里转转。”
乔嬷嬷低着头:“奴婢遵旨。”
林予甜抱着衣裳走到御书房前时发现里面空空一片。
她巡视一圈,确定司砚没有来过,也没有刻意不想见她。
于是她又走出了门,问旁边的两个侍卫:“陛下今天没来吗?”
两个侍卫纷纷摇了摇头。
林予甜低声说了句:“我知道了。”
等到她走后,两个侍卫才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流。
“吵架了?”
“我觉得是。”
林予甜望着诺大的皇宫,只觉得有些茫然。
司砚能去哪里呢?
在林予甜迷茫的时候,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地方。
莫名的,她就是觉得司砚会去那里。
只是林予甜不明白,那个向来风轻云淡,对任何事都能游刃有余的人为什么会因为她这句话就这般生气。
她晃了晃脑袋,步摇也随着她的动作而摇晃。
算了,先找到人再说。
林予甜几乎是小跑着到了那个小小的宫殿里。
她喘着气,抬头看着上面写着安和宫的牌匾,又看了看那扇门。
门依旧关得好好的。
只是门槛上的积雪残留着两个未被覆盖的脚印。
林予甜在门外站了一儿,忽地被风一吹,整个人都打了个冷颤。
那家伙穿那么单薄,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林予甜想着就赶紧上前推开了门,脚踩在了司砚留下的雪坑里。
门被人很轻易地打开,林予甜探头探脑的走了进去,发现里面几乎是一片荒芜,甚至脚底的砖瓦上还残留着深红的颜色。
林予甜眉头微蹙,缓缓往里面走,最终停在寝宫门前。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门缓缓推开。
果不其然,司砚正在门内。
但林予甜的视线很快就被这个屋内的陈设吸引了过去,几乎是一目了然的寝宫。
一张小小的床,一张桌子,满墙都写满了她不懂的字,但让人看着就压抑不堪,甚至还有未撕干净的符纸。
而司砚则端坐在一个破旧的案台前,手被冻得通红,但她好像没有感觉似的,还拿着笔在写些什么。
林予甜忽然想起了嬷嬷曾说过的话,司砚小时候父母对她不好,十五岁上位后几乎无一日休憩。
她原本以为按照司砚的人设生气时会伤及无辜乱砍人,可却不曾想她气成这样竟然只是一个人坐在冷宫里。
林予甜缓缓走到她身边,将狐裘盖在了她身上后双手搭着她的肩,轻声喊:“陛下。”
司砚不理她。
林予甜又换了个方向,又喊了一声:“司砚。”
司砚还是专注于抄写。
“你瞅瞅我呗。”
司砚依旧看着在写着什么。
“你在写什么?我怎么看不懂。”
林予甜没话找话。
司砚更是懒得搭理她。
林予甜歪头看着她冷冰冰的侧脸,声音放得更轻了:“司砚,你今天好漂亮啊。”
司砚写字的手停了一瞬,她冷声道:“没事,天下的人很多,比孤好看的多了去了。”
林予甜:“......”
原来真的是因为这件事而生气啊。
但没关系,肯搭腔就好。
她很认真地说:“那可不对。”
“我见过许多人,但陛下绝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司砚眨了眨眼,表情还是很臭。
“真的,不骗你。”
林予甜继续说。
她现在说的话的确是真心实意的,不然怎么解释她不排斥司砚跟她亲嘴。
林予甜觉得很可能就是司砚长得太漂亮,让她鬼迷心窍了。
“孤怎么不知道你这般油嘴滑舌。”
司砚还是不放过她。
林予甜也不恼,她刚刚也想通了,既然她都快走了,顺着司砚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既然都知道这是一场梦,那等她死后自然会幻灭的。
“我才没有油嘴滑舌呢。”
林予甜对着司砚的耳边说,“都是真心话。”
“司砚,你别生我气啦。”
林予甜对她说着,缓缓牵住了司砚的手,冰凉凉的。
她眨巴着眼说:“你生气我也心疼呀。”
司砚耳朵浮现出淡淡的粉,但或许是贪恋那双手的温暖,她没有再抽开。
林予甜抓紧时机问:“司砚,你原谅我了吗?”
女生的声音听起来软趴趴的,煞是可怜。
司砚冷冷道:“孤可没有那么小心眼。”
“那今天你还愿意跟我一起出去过节吗?”
林予甜又一步进击,她今天略施粉黛,凑得近了还能闻到香味。
司砚呼吸一窒,随后瞥了她一眼:“你想让孤陪你去?”
林予甜点头。
司砚弯唇一笑,报复心极强地说:“可以啊。”
“你主动亲孤,亲满意了,孤就跟你一起去。”
*
另一边,在林予甜进去后乔嬷嬷就已经派人在门口等着了。
过了好久,门才被人缓缓打开。
司砚眉间的阴郁散去,看着心情不错,她的手边还紧紧牵着一个人。
而林予甜脸上带了层面纱不肯让人看见。
因为一旦摘下面纱就能瞧见她那红润异常的唇,一看就知道被亲得又久又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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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