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梓抬头,丹凤眼中迸射出一道寒芒,“这只是开始。”
苏秀秀怔住了,僵硬地立在原地。
这只是个开始?孟梓就把她坑害得这么惨,之后孟梓又会用什么手段报复她?
村民交头接耳的谈论钻入她的耳中,都说她恶毒、心眼坏。
小心地偷看了谭子沐一眼,但见他蹙着眉,眼里夹杂着愤懑。
他是在为孟梓生气?他也觉得她做错了。
苏秀秀肩胛微晃,踉跄着后退了半步,声嘶力竭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孟梓没搭理苏秀秀,继续弯腰割麦子。
孟梓的沉默令苏秀秀愈发惶恐不安,她后悔了,她不该为了给孟湘出气得罪孟梓。
她宁愿孟梓打她一顿,也不愿声名狼藉,被喜欢的人嫌弃、被村里人指指点点。
曹母挣脱开吴国豪的束缚,指着苏秀秀咬牙切齿道:“小娼妇,你给老娘等着,老娘跟你没完。”
众人见她骂骂咧咧离开,没了热闹可看,也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忙活起来。
苏秀秀无助地站在原地,精神与身体的折磨不断刺激着她的大脑,她崩溃地蹲下身,将头埋在□□抽噎了起来。
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传入宋春华的耳里,她轻哼道:“活该。”
瞅见孟梓已完成了两个工分,她立马问:“孟知青,等会儿你就到我家吃午饭吧。”
孟梓颔首道:“好。”
干完保底工分,她将锯齿镰刀放回记分员守着的箩筐里,大步回到知青点。
今天下午要去黑哥那儿修自行车,她得把身上的衣裳先换下来洗了。
晾晒好衣服,她又将所有的粮食归拢到一起,拎着往宋家走。
宋春华接过孟梓递来的粮食,热情地招呼道:“孟知青,你来啦!快坐下歇会儿,等会儿饭菜就好了。”
孟梓轻轻点头,跟在宋春华身后进灶房烧火。
看到她,宋春杰立马走了过来,压低声音说:“你让我问的事问到了。”
瞥到宋春华在,他又收了些声音,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给孟梓听。
感觉到热,他起身回堂屋拿了把扇子,殷勤地给孟梓扇风:“孟知青,你看咱们都这么熟了,你能不能给我支两招,让我也挣点钱花花。”
不用往灶膛里加柴,孟梓背靠在墙上,闭目享受宋春杰的扇风服务,过了会儿才缓缓开口:“你想挣快钱还是脚踏实地?”
宋春杰以为没戏了,立马来了精神,手上动作不停,“要不你都给我说说?”
“只能选一个。”
宋春杰陷入了沉默,不知该如何抉择。
宋春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替宋春杰拿主意,又怕将来宋春杰怪自己。
挣扎了会儿,宋春杰心一横,说:“脚踏实地。”
闻言,宋春华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真要有挣快钱的法子,孟知青也不会答应去黑市修自行车。
孟梓睁开眼,“为了改变供不应求的市场局面,国家做出了很多努力。据我所知,今年农业局也为当地的公社提供了政策,其中就有种木耳和蘑菇。”
若宋春杰选前者,她就得更改一下对他的评价。
无论是当下还是在现代,只有违法犯罪的勾当才能挣快钱。但凡宋春杰有点脑子,就该知道怎么选。
“咱们村前两年有人种过,要参加培训不说,还要准备菌房,忙活几个月才刚刚达到公社任务。”宋春杰小心问道,“有成本低一点的法子没?”
孟梓思忖道:“兔子的繁殖能力不错,食素,适合养殖。”
回来的张翠兰,听见这话立马收回跨越堂屋门槛的腿,拽上在她身后的宋红军来到灶房门口,问了出了心里的顾虑,“上面不是有规定不能多养吗?”
“上面规定不让多养,大家都照做了吗?这两年又有没有人追究?”孟梓抬眸看着张翠兰,“兔子跟鸡鸭一样,都属于小型牲畜,不在规定范围内。”
宋春杰激动道:“对,上面只规定不能超过一头以上的大型牲畜。村里好多人的鸡圈里都有五六只鸡,不也啥事没有?”
他扭头看向张翠兰,“妈,这个事可以搞。山上的兔子都快成灾了,我们抓些回来养在后院,没人会发现。”
兔子聪明,没点真本事还真不容易猎到兔子。而他爸打猎的本事,在整个太阳村绝对名列前茅。
张翠兰侧目看宋红军,等着宋红军拿主意。
宋红军经常在山里跑,也经常跟山里的动物打交道,自然知道兔子的繁殖能力有多强。
在地里忙活一年的收入,赶不上他在山上跑一个月。
他果决道:“养!后院有围墙,只要我们不说出去,哪个晓得我们家养了啥子(什么)?”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就算真被人发现了,他也有话说。
张翠兰大手一挥,“那就养。”
宋春华压下心中的讶异,安静地将锅里的野菜盛入陶土碗中,“可以吃饭了。”
三菜一汤,汤里冲了蛋花,还放了葱花,闻着很香。
三个炒野菜里都加了辣椒,她夹了一夹放进嘴里,入口脆嫩,没有预想中的土腥味,比她做的好吃多了。
吃完午饭,她将准备好的钱递给张翠兰,“我带来的粮食不够,晚些再补上。”
“要得(好的)。菜要是不合你的胃口,你就跟春华说,家里都是她掌勺。”张翠兰笑着接过,她就喜欢这种有话直说的人。
何况孟梓还给他们支了个挣钱的法子,冲这点,就不能让孟梓吃亏。
回头她就跟春华说,让春华每天给孟梓煮个鸡蛋。
一道短促的惊呼声叫停清晨的忙碌,村民纷纷放下手里的事冲出家门,伸长了脖子张望村西养猪场的方向。
动作慢些的村民艰难地挤进人群,透过缝隙看到曹二牛单腿点地,另一条腿半悬着往人群外挪,一只手死死捂着屁股,一手提着裤子踉跄着从公猪圈里出来。
走得近些了,又见曹二牛藏青色裤管上溅满暗褐色泥点,后襟还挂着几缕干草,随着瘸腿拖拽的动作,沾在衣摆的秽物正淅淅沥沥往下坠。
“这这这,曹二娃这是搞了公猪?还是被公猪搞了?没看出来啊,他口味这么重,看这样子就晓得他昨晚一直没歇过。”
身侧的人正要附和,被身后的大嗓门打断。
“让让,让让,队长来了。”
大家不由自主往两侧挪动步子,给赶来的队长让出一条路。
队长大步冲到公猪圈前,瞧到公猪无精打采地躺在石板上,他拍着大腿转身瞪向曹二牛,一言难尽道:“你说你没事来嚯嚯猪干啥?我们的村可就指着这一头公猪给母猪配种,你现在把它累趴下了,谁来给母猪配种?”
曹二牛的脸皮再厚,此刻也涨红了脸,结巴道:“过、过两天就缓、缓过来了。”
“你说得倒是轻松,母猪发情就那么两三天,要是母猪在这两天发情咋子(怎么)办?错过了只能等下次。本来一年可以配两次,现在就只能配一次。”队长面带愁容,猪可是全村最宝贵的财产。
话音落地,看热闹的村民立马炸开了锅,全都在数落曹二牛。
队长回头看了眼公猪圈,手指着曹二牛,“这样,要是这两天母猪发情了,你就去隔壁生产队找公猪来配种,配种的钱你来出。”
配一次种八块钱,猪圈里一共有四头母猪,那就是三十二块钱,都快赶上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想要母猪多下猪崽,只配一次还不行,得多来两次。
这样算下来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生产队没道理来贴这笔不必要的花销。
曹二牛的屁股火辣辣的,只想快些回去,囫囵应道:“要得。”
上工的口哨响起,大家赶忙往地里跑,兴高采烈地跟一起干活儿的人说自己看到的细节。
宋春华竖起耳朵听了两句,双目瞪大,微张着嘴。
想起昨天宋春杰昨天跟孟梓说悄悄话,她迈开步子来到孟梓身侧,小声问:“二牛叔那事是你跟春杰做的?”
孟梓坦然地轻“嗯”了声。
原身的黄谣能被传得那么快,这里面还有跟曹二牛称兄道弟的同村人陈富高的功劳。
昨天她让宋春杰把陈富高约曹二牛的方式套出来,又亲自跑了一趟,以陈富高的名义把曹二牛引到养猪场附近将其敲晕。
再把她从黑哥那儿弄的药粉撒在公猪,被她扔进公猪圈里的曹二牛就成了公猪的发泄对象。
宋春华心下震惊,抬手用手掌给自己扇风。待冷静了些,她才说:“我保证不会往外说。”
“说出去也不妨事,他不想去蹲篱笆,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孟梓无所谓道。
不过这样就不能看到狗咬狗的戏码了。
任由陈富高说破了嘴,曹二牛只会相信自己听到的,也会顺理成章地把一切屈辱算在陈富高的身上。
谁让他们定下的方式那么别致。
这话宛若一盆冷水浇在宋春华的头上,气鼓鼓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他用那种手段坏你名声,你怎么报复他都是他应得的。我要是把你供出去,跟他有什么分别?再说了,我们是朋友,出卖朋友算什么事?”
想到什么,她紧张地抬头注视孟梓,“你是不是还没把我当成朋友?”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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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