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大雨滂沱。
季云彻带着侍卫冒着雨寻找白珩下落,派出的侍卫皆禀未曾看见人,他知白珩受伤,循着血迹寻找,雨却给他当头一棒,血迹早就被大雨冲刷干净,如果再不寻到,白珩恐凶多吉少,那他又得重回剧情,眼睁睁的看着亲人死在他眼前。
他怒道:“找,把整个京都翻过来也得给我找到。”
侍卫们惊诧小侯爷只为一个侍卫就如此大动干戈,却不敢说什么,小侯爷是主,他们就应听小侯爷的。
季云彻一身玄衣立于屋檐下避雨,循声而来的金吾卫来到季云彻眼前,见是昔日无比尊贵的小侯爷立于屋檐下,忙过来见礼。
“末将见过小侯爷。”韩至是这支金吾卫的统领,他今日照例巡视,此时已是寅时,当朝虽没有宵禁,但这个时辰早已没人,更何况雨如此大,但当他见有侯府侍卫正在寻人时,忙问缘由赶了过来。
季云彻打量穿着统一制玄甲的韩至,随后见拿着的油纸伞:“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油纸伞借本侯一用。”
韩至忙将油纸伞恭敬递给季云彻道:“末将韩至。”
季云彻接过伞,道:“多谢,明日命人返还。”
“小侯爷客气了,不必归还,末将内人便是以卖伞为营生,末将屋里伞很多,能帮到您是末将之幸。”韩至推辞道。
季云彻赶时间,并不想与韩至过多纠缠,微微颔首,明日让人送去便是。
金吾卫有他们自己的职责不便同季云彻寻人,季云彻也不想与金吾卫有何瓜葛,只是问了几句,有没有可疑或受伤之人路过,就结束话题让金吾卫再次去巡逻。
季云彻打开雨伞,却不多时,远处传来车轮声,伴随着车夫大喝声。
马车越来越近,季云彻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命玄尘将马车拦下。
马夫见有人拦马车强制勒停马,污水四溅,玄尘眼疾手快替季云彻挡了污水。
“何人拦车,可知车上是谁,是活得不耐烦了吗?”马车里面有人喝道。
玄尘见马车独特的标志低声对季云彻道:“是丞相府的马车。”
季云彻平静的面上有一丝慌神,他回来?不应该是一年后吗,一切都提前了,那他的死期还早吗?
“我家公子是宣平侯府的小侯爷,今日寻人迫切,没想到扰到贵人。”玄尘恭敬道。
马车里听闻,半响一只纤细的手探出窗来,语气温和:“小侯爷好久不见。”
季云彻听着声一怔,随后道:“你回来了?你不是在苍梧山养病吗?何人如此有本事将你请回京?”
马车内的人轻笑:“你这样子是一点没变,说的话还是这么难听,家父病了,我回来侍奉在家父跟前。”
“温公子体弱,不宜待在这雨中还是早些回府,改明我定会去温府拜会。”
“那我便恭候小侯爷的到来。”
随后里面吩咐,马车扬长而去。
玄尘看着远去的马车,问道:“那位便是闻名京都的丞相府大公子吗?”
季云彻微微颔首,道:“他一回来,京都的人应是要按捺不住了。”
温泽半夜从苍梧山赶回,丞相前些时日他还见过,不至于病危,那温泽回来恐没这么简单。
季云彻命人继续寻找白珩的踪迹,倘若还寻不到,只能等明日天晴,再从长计议。
“白珩啊白珩,你可不能就这样死了。”
翌日
昨夜下了一夜大雨,将整个京都洗刷一遍。
京都的一间窄小的屋子里白珩悠悠转醒,他轻动一下,被伤的伤口扯得发疼。
“公子你醒了,趁热将这碗粥喝了。”
白珩小心翼翼起身,尽量不碰到伤口:“多谢姑娘,我叫白珩无需叫我公子。”
陆景应声将粗瓷碗递在白珩眼前,瓷碗清澈见底,只有几粒煮溶的饭粒,这应是这个家最能拿得出手的饭食,白珩接过,道了谢。
陆景见白珩喝了,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昨日多谢白公子相救。”
白珩摆了摆手:“举手之劳,姑娘无需桂怀。”
陆景爽朗一笑:“那白公子也必谢我。”
白珩轻笑。
“公子可有去处?”
白珩思考良久,他的身契还在侯府,他怎么逃也逃不到哪去,在这个时代,没有户籍的人,连城都出不去。
“有,我是宣平侯府小侯爷身边的侍卫,稍后我便要回去,日后你们什么困难可寻我,我定竭尽全力。”
陆景一听白珩是小侯爷身边的侍卫,只白珩有去处便放下心来,只是她有些好奇便问了:“京都传言小侯爷脾气古怪,白哥哥你在侯府当差会不会有些难过。”
白珩还真认真思考,他与季云彻相处这几天倒还真没有见京中传闻和书中的小侯爷,事事由着他,难道季云彻也同他一样是穿来的不成,他想到这不敢细想。
“不会,小侯爷待下属很好。”
“原来不似传闻中,看来是谣传。”
白珩将粗瓷碗递给陆景道了声谢,便要起身下地走了,陆景也不好拦,只是她家实在是揭不开锅了,也不好留白珩。
待白珩推开门出来见陆昭坐在椅子上看着一本翻得破旧的书,他上前拱手道:“多谢救命之恩,在下白珩。”
陆昭忙虚弱地起身,扶起白珩道:“鄙人陆昭,昨日是公子救了小景,公子无需客气。”
白珩听见陆昭二字瞬间想起这人,这人的名字他听过,他跟随的是本书男主商洵,两年前商洵封王之路并不顺遂,而当时险些丧命京都,是他的一众幕僚救下他,而眼前这人便就是幕僚里的其中之一,为何会如此落魄。
陆昭见白珩脸色不好,忙问道:“公子,可是伤势又严重了。”
白珩摆手道:“无妨,陆公子能自学医术想来是才学出众怎没有出去谋上一职。”
白珩的话使陆昭一怔,,随后他苦笑道:“两年前因误食毒药,侥幸捡回一条命,只是这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小景才迫不得已去了静月阁。”
毒药?书中虽没有说这些幕僚怎么样了,但是恐是皆过得不好,那都已经两年了,商洵早已在淮州站稳脚跟,为何对不顾这些人的死活,难道这些人只是商洵的棋子,失去价值便弃了?
陆昭不敢回忆两年前的事,他也算是跟错了人,他的主子把他们扔在京都自生自灭,他无时无刻都不在悔恨,他当初心高气傲,选择了那人,谁知道也是因为这个毁了他一生。
“当年一篇文章满城名动京都,你也小有名气,只是何至于落得如此。”
陆昭惊鄂,仿佛不敢相信他听到的,时间太久,已经有太久没有人再提过,他也淡忘。
“白公子想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那人。”
“陆公子我并无恶意,只是我不愿意碧玉蒙尘。”白珩虽没有读过陆昭的文章,但之前原主读过,原主很喜欢,陆昭有魄力,能直中当朝不足之处,也因此得男主赏识,但这京都有才华的人如过江之卿,陆昭也只是这其中一名,想施展远大报负难上加难。
“我只想过安稳的日子。”陆昭早以没有了以前的远大抱负,早已不是那个怀揣一腔热血只为施展自己的少年。
“可如今安稳吗?”
白珩冰冷的语言就像一盆冷水,泼陆昭瞬间清醒,对啊,他现在只能靠妹妹去静月阁弹琴谋生,还险些活着回不来。
“可我现如今只是一个废人。”
白珩见陆昭有所松动,道:“不,你的思想没有废,但倘若你在这样堕落下去,你的思想也会随着你的□□而堕落。”
白珩想在这个时代活下去,必须培养自己的势力,不能靠季云彻施舍,倘若那日真与季云彻对上,那他也能有一些胜算,而这些陆昭等人就是他要找的人。
陆昭是一个明白人,只白珩想要拉拢他,但他不知白珩底细,断不能因为白珩救了他妹妹,就再次断送自己,有待考量。
“我只你不信任我,那我便告诉你我是昔日户部侍郎外室所生,当日抄家我也按照奴仆被发卖,是小侯爷将我买下,我想我们是一类人,我因家父原因一辈子出不了头,但我不甘于此,陆公子甘心吗?”白珩话里真假参半,说得情真意切。
“那你究竟想要什么?”陆昭反问。
白珩莞尔一笑:“陆公子是聪明人。”
“你能救我们一家。”
“当然,我会让你母亲能得到最好的医治,你也一样,你的妹妹也不必抛头露面,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我同样也能让你的母亲得到救治,就当我报你们的救命之恩。”
白珩话里看似给了两个选择,实则只有一个选择,陆昭咬咬牙道:“好,那就听公子的,不知公子要让我做什么?”
白珩知这类人陷入绝境虽狼狈,但始终是有傲骨的,一开口说要帮他们就会让他们误以为是施舍,而同等交换走得更长远,不是吗?
“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好好养病,待你病好,我自然会来找你,明日我便会让大夫来,还请你相信他。”
“多谢白公子。”
白珩回了一个温和的笑,看天色已到辰时,他该回侯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