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员制俱乐部里,晟之羽陷在柔软真皮沙发里,半敞开式的阳光露台,洒落点点碎金在他漂亮而精心养护的皮肤、睫毛上。
优秀基因,和Omega天生的脆弱感,在他身上塑造出精美瓷器般的矜贵质感。
仿佛浑身都在发光。
放在哪里,都不可忽视。
唯独顾星痕的眼里……
周末发生的事,让他堵了一肚子晦气,他喊上几个经常厮混的狐朋狗友,例行请客来消费享受。
狐朋狗友中,不光有Omega,也有几个追求过他的Alpha。
这几个Alpha常年围绕簇拥着晟之羽,随喊随到,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给他带来一种众星捧月,又像狗皮膏药粘着,撵都撵不走的复杂感觉。
要是有像顾星痕那样冷淡疏离,让人很有追逐欲的,就好了。
晟之羽把周末吞下的晦气倾吐一番,当中自然经过润色,把自己完全放在无辜受冤屈的视角,把晟时余形容得心机深沉,白莲绿茶。
一个黄毛Alpha软声安慰他:“你哥真的太能演了,不过顾星痕只是休假回来待几天,过几天就走了,到时,我们再帮你出出气!”
另一个瘦高个的Alpha警觉道:“顾星痕不会查你哥休学那事吧?”
晟之羽懒倦的神色蓦然一紧,暗暗一想,嗤笑一声:“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们嘴封严实,我哥都不知道真相,而且这件事让他很丢脸,他应该不会跟顾星痕提起。”
黄毛Alpha龇了龇牙,半哄半讨好地说:“那时他要是直接被打残废多好,把你的药弄错,害你精神力回落,没废掉他,真是便宜他了。”
晟之羽边上的Omega暗暗唏嘘这些Alpha暴戾无度,侧目瞥了瞥晟之羽脸上那种伪装得无懈可击的温柔,和温柔底色中透出来,令人心生惧意的冷漠。
晟之羽自我催眠:“顾星痕就休息这么几天,他刚升任少将,应该很忙,没时间去查这种鸡毛蒜皮小事的。说到底,那是个意外,而且,所有痕迹、证据都销毁干净了,他就算去学校或医院问,也问不出什么。”
晟之羽两眼直直盯向高处天顶悬吊的复杂钢骨结构。
就像在看隐匿在阴影中的秘密有没有被人察觉。
Omega惶惶道:“可万一,顾星痕真的去查……”
Omega轻声的沉吟传入晟之羽耳朵,他白皙干净的脸皮底下,肌肉神经不可察觉地细微鼓动。
就像是戴在脸上这张完美温柔的皮,随时有被人撕裂揭开的风险。
晟之羽闭上眼,在内心重复,不可能,顾星痕不会对晟时余那么上心,他不会在乎晟时余那个废物为什么休学。
这天是中等学府结业季最后一日。
晟之羽和狐朋狗友们分开,坐私家车回到学校。
有些名门Omega会选择在家接受私教,晟之羽也被问过这个意愿,但他十分喜欢校园生活。
尤其他一手策划,把晟时余从这所学校赶走,看着他连校门都不敢进。
享受这个学校是他统治的地盘,他就像国王。碍眼的东西,不经他允许,就没资格进他的领地。
临近放假,全住宿制校园里略显冷清。
从新年开始,留在学校的人就比较少了。尤其高年级,要为大学入学考提前做准备。
几个和晟之羽擦肩而过的学弟学妹,无一例外都对晟之羽露出崇拜、敬仰、欣赏、暗暗爱慕的神色。
有的会热情大胆地喊“学长好”,眼底亮晶晶地看他。
晟之羽就如国王巡礼般,礼貌回应他们的目光,温和有风度地回以浅笑。
他仪态得体,俊逸优雅,浑身没有一丝瑕疵,是所有人的模范榜样。
学生会会长、连年的模范三好学生、文武全能、各类竞赛奖拿到手软,被喻为晟时余的反面,演讲台的王者,一毕业,原地飞升传说。
晟之羽给自己留在中等学府的一切传闻,可以打个满分。
把晟时余死死踩脚下摩擦那种痛快,是满分里最亮眼的一抹成绩。
他在众多投过来的目光中,有些掩藏不住得意地走进教学楼,直接来到校长室。
校长早已按预约时间恭候着。
晟家好几代都在这所学校完成基础教育,流程在老校长心中滚瓜烂熟。
晟之羽进来后,先过了下常规的客道流程,老校长便把一个黑金色信封推给晟之羽。
“这是利斯坦大学的推荐名额,我们学校今年只拿到两个名额,当然,你是以应届中第十五的综合评定,拿到这份推荐。排你前面的,全部是Alpha。”
校长语气奉承恭维。
听到自己不是学校唯一拿到推荐名额的人,晟之羽扬起的嘴角有一瞬垮下,但他对排名还比较满意,前面的全是怪物级别的Alpha,他自然不能比,嘴角又高高扬起来。
拿到推荐名额,也不代表能考上。
晟之羽没有太在意另一位推荐名额,尽量表现出淡定地收好信封。
他以防万一地问:“顾星痕,顾少将……他有没有来过学校?”
校长一愣:“西营那位顾……已经是少将了?他这样的大忙人,怎么会来我们学校?二少,是有什么事吗?”
校长谨慎观察着晟之羽表情。
晟之羽摇头笑笑:“没有,他和我们家关系不错,昨天还来家里做客,我跟他提了下学校结业的事,随口一问。”
校长肩膀一松,落回座上:“哦哦,听说顾少将正在休假,代我向他问好。他真是厉害啊,竟然升得那么快,也真够拼的。顾家出了一个这样的狠人,以后……”
校长神色一紧,意识到说多了,及时止住客道话。
谁不知道,顾少将和晟家大少有婚约,谁又都笃定,这段婚约一定在不久将来会取消。
或许有可能转到晟之羽身上。
但旁观者清,都看出今时今日,晟家是有些高攀顾家了。虽然,顾家以后如何,还要看顾少将能风光多久。
精明的老校长在看晟之羽时,眼色陡然有些微妙变化。
别人不知道,老校长却对晟之羽干过些什么,心里有些谱,虽然没有证据。
“对了,”晟之羽正色看向校长,“我哥的结业档案,我也替他拿了吧。他这两天发烧,不方便出门。”
校长先是眉头微微一皱,继而武装上公事公办的和气微笑:“那你去他班主任那签个字,就可以拿走。这点小事不用特地说一下。他一个休学一年半的学生,档案资料也不会转到招生办。”
晟之羽体面地含笑一点头,起身准备走了。
校长背后是一整面落地窗,视野能投到学校大门口。晟之羽一起身,目光刚好不经意地带到大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那身影一席黑色军大衣,没戴军帽,黑色头发。
眼熟的轮廓瞬间让晟之羽浑身血液凝固。
他快步走到落地窗前,手搭着明净光洁的玻璃,往外探望。
老校长被吓了一下,怕突然来个什么小插曲:“怎么啦,看到熟人?”
老校长也寻着视线去搜寻,他没见过顾星痕本人,校门口有几个学生零零落落出入,校长没找到目标。
晟之羽咬了下下唇,说:“没什么,我走了,校长您保重。”
他维持着敷衍的礼貌,大步走出校长室。
老校长慨叹地摇摇头,送走这个大魔神,落得一身轻松。
晟之羽在晟时余班主任那果然没拿到档案,说是刚有人来代拿走了。
随后,他就在校门口撞上那个在校长室看到的军大衣身影。
顾星痕高大的个子戳在校门口,大衣笔挺落到小腿肚,整个人像散发着森寒冷气,要是戴个风纪袖章,哪个学生都不敢再往这边大门走。
身边没有其他人,晟之羽后知后觉想起顾星痕不会带保镖。
晟之羽估算着,自己离开校长室,又弯了一趟老师办公室,走到校门口,已经过去不少时间。
顾星痕不知为何,还没走。
晟之羽迎上去,露出完美笑容:“顾哥哥,你怎么来我们学校了?有事?”
打招呼时,他眼睛尖利地看到顾星痕手里果然揣了份档案。
顾星痕定定看他一眼,眼神常年是那样冷淡,看不出什么情绪,什么意味,说:“我替时余来拿他的档案。”
晟之羽没有露出破绽,自然地恍然大悟笑了笑:“原来是你代拿了,我刚去我哥班主任那,准备帮他取档案。”
“档案被人动过了。”顾星痕语气平淡。
“啊?”晟之羽装傻充愣,假装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顾星痕少见地视线停留在晟之羽脸上:“档案里只写了他休学是因为身体不好,他身体有这么弱吗,连学业也无法坚持修完?”
晟之羽不露声色道:“我哥这两年身体是不太好,经常生病,精神也有点抑郁,他自己决定休学的。你说,他的档案被动过,是什么意思?”
他作势伸手,想拿档案看看。
顾星痕没给,移开视线,打算结束对话:“他老师说,他休学有别的原因,因为对他影响不好,所以写身体缘故。”
晟之羽继续发愣:“我不知道还有别的原因……”
“我和老师聊了挺久,走到这又想,能是什么其它原因呢?”顾星痕这话听来有点古怪,他又说,“他的档案我带走了,你拿回去也没什么用。”
说着,就朝自己那辆抢眼的车走去。
晟之羽话探听到一半,有些意外而急切地跟上去,追着顾星痕问:“我们都以为是他身体原因,才休学的,还有别的原因?顾哥哥,你方便载我一程吗,我还有话想问你,我哥现在是住你那吗?他……”
顾星痕长腿迈大步,很快就到车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晟之羽看到他冷硬的侧脸线条和额发,被阳光扫出一道清冷漠然的距离感。
隐约透出一丝丝肃戾,好像心情不太好,不知是不是晟之羽错觉。
仔细定睛再看,那张脸还是一如往常,平静淡漠,面无表情。
顾星痕关上车门时,淡淡敷衍道:“不顺路。”
流线锐亮的钛银跑车嗖一下跑远了,晟之羽在原地吃了一嘴尾气。
那股傲视一切的威风,仿佛被那尾气灭个干净。
他目光越望越冷,死死盯着车影消失的方向,路过的学弟诧异地看到他脸上是一种陌生的阴狠表情,将花样容貌晕染得令人战栗。
片刻后,晟之羽才回过神,眼底恢复暖色,嘲讽地笑起来。
第二回合,晟时余,我们走着瞧。
晟之羽破大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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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国王巡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