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嘎掉萧启明可行性的论题,安宁简单在脑子里转了一下,到底pass了,她是当代法制教育浇灌出的好青年,不是变态杀人狂。
即便她清楚自己身处小说,也没办法把身边能笑会走的NPC当成无知无觉的纸片人,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留朱,我带了多少人入府?”安宁发问。
“小姐可是要整理起这府中事宜了?”留朱听见这个问题,顿时眼睛放光。
安宁点头。
留朱眉开眼笑,忽得站起来给安宁行了个常礼,语带欢欣:“贴身丫鬟是我和凝碧,二等丫环六人,三等丫鬟十二人,粗使丫鬟和婆子二十四人,管事嬷嬷八人,外院管家四人,外院跑腿的小厮长随十六人,马夫六人,另有账房先生两人,厨娘两人,女医两人,还有府兵一百人。”
安宁大惊失色:“……还有府兵?”
“自然有府兵,小姐可是按公主仪制出嫁的!”留朱理所当然道。
安宁心中啧啧,我滴个天啊,整整八十二人的管家团队外加一百名保安,伺候一个人!这也太豪奢了!怪道毛爷爷要推翻封建地主阶级。
但留朱却在遗憾:“可惜到底减了许多人,皇后娘娘说毕竟是嫁入王府,府中旧仆众多,带太多人入府易生乱子。但小姐放心,咱们带来的人,我都掌过眼,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
“足够了!”安宁沉声道,接着发问,“这些人现在都在哪儿?”
“外院的张管家,吴管家并柳账房,带着六个小厮去小姐的陪嫁庄子上收账了,其余人都安置在萱堂附近的院子里。”
“留朱,我问你,若这府里空了,咱们的人要多久能控制住各处?”
“半个时辰足以,”留朱脱口而出,旋即反应过来,惊道,“小姐?你要……”
“嗯。”安宁点头,唇角勾出个高深莫测的冷笑,“明日辰时三刻,召集所有人——”
“开会!”
翌日,朝食刚过,正院里便人头攒动,众人兴奋地议论谈话,紧张准备着王妃入府以来的第一次大会。
而远离萱堂的雍和居侧院,此刻也聚集着一群婆子,正在开自王妃入府来的第四十三次小会。
“听说萱堂那边叫了所有陪嫁的人去,闹哄哄的!”管花木盆景的赵婆子首先开口,“也不知道王妃在打什么主意?”
“是啊,院子门关得严严实实,还动了府兵把守,我让人去探消息,还没靠近那萱堂的院墙,就被撵了。”负责洒扫的李婆子应声,还做势捂了捂胸口,“一个个凶神恶煞的,骇人得很呢!”
“她能有什么打算,左不过是琢磨着主持起这王府罢了。”管库房出入的王妈妈不屑撇嘴,“王爷到底顾全她的体面,没说不许她插手府里的事。”
“嘘,小点声!”
“怕什么?她又听不到。”
“嘻嘻,说得也是,新婚之夜同夫君大吵,又装求神拜佛,变着法儿地给王爷施压,也就是王爷不计较,换哪个男人受得了?”管小丫鬟教养的刘妈妈拿帕子掩唇窃笑。
“你这张嘴啊,真是不饶人。”赵婆子嗔道。
刘妈妈扭扭身子,示意赵婆子附耳过来“男人嘛,情义千斤不敌胸脯四两!”
赵婆子没好气地轻打她一下:“说嘴!”
刘妈妈不以为意,蛐蛐够王爷的房中事,又向上首坐着绣墩的年轻女子探头献媚,夸赞道:“要说,还得是咱们玉婉这般小意温柔的女子,才讨男人喜欢。”
“刘妈妈说什么呢!”被叫做玉婉的女子闻言,脸色腾得一红,抿唇垂首,娇羞成春风里轻轻摇曳的桃花。
单看脸的话,她生得并不算十分美丽,但胜在体态婀娜,在这个以清瘦为美的时代,自有一段不同于其他女子的风情。母亲说,那些书生嘴上说女子当素若潇竹,其实私底下,爱的都是她这样的。
而她的母亲,正是王爷的乳母,这王府内宅的实权大管家,人称陈嬷嬷。
陈嬷嬷看着女儿红苹果似的脸,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假装不悦地嗔怪刘妈妈:“你这老货,嘴上没个轻重,婉儿还小呢!”
“不小了!”
“都十五了,转年就及笄了!”
“及笄后就是大姑娘!”
“王妃都已经入府,咱们婉儿的事也该考虑起来了。”
“就婉儿这模样,我看了都心动,何况……嘿嘿”
“你个没正经的东西!”
“王爷与王妃不睦,身边再没个可心人了怎行……”
“就是,就是,婉儿跟王爷可是青梅竹马的情分……”
众人七嘴八舌地恭维起来,陈嬷嬷左一个不要乱说,又一个当心挨打,实打实听够了夸赞才让众人住口,将会议内容拉回正轨。
“……这一个月来,王妃折腾出花来,也算让咱们号准了脉,眼见不是个聪明的。只是她带来的仆从众多,身边又有个厉害的留朱丫头,咱们到底要打起精神来!”
“我估摸着这两天,她就要召咱们前去问一问这府中事宜,其他倒还好,就怕她要因为碳的事发作一番。”
“看昨日她请医问药的样子,想来那凝碧定是病得不轻,王婆子,你要仔细着,这碳从你库房出入,她若责难,你可有应对?”
被点名的王婆子闻言正色:“自然有话回她,她院里的份例,我可一毫一厘都未差过,如今又非冬日,她屋里却日日烧着地龙,那可是我王婆子细心惦记着她这个王妃。我这般细心,她好意思发落我!”
“至于凝碧,切,当奴才的,月月就那些银钱,不够的自然要主子贴补,是王妃自己不慈,连几块碳钱都吝于给她的丫鬟。”
陈嬷嬷听她这番说辞,蹙起眉头,担忧道:“你倒是没把柄,就怕那位是个蠢毒狠辣的,硬要拿这事发落你。”
王婆子心里咯噔一声,不由露出些心虚:“不会吧?我……我可是这府中的老人!”
“到底她是王府主母,”陈嬷嬷沉吟,“若她真的发作,我来给你周全,到底我在王爷面前还有几分薄面。”
王婆子一听,提到嗓子眼的心脏微微回落,感念得恨不得五体投地,口中对陈嬷嬷道谢连连,全然忘了不给王妃丫鬟送炭也是对方的授意。
陈嬷嬷摆摆手,冲众人道:“来日,王妃定是要把自己的人安排到府中各处的,那些人大部分出自定国公府,少部分是太皇太后亲自调教,规矩大得很,咱们都要警醒些,莫让她们寻了短处去。”
“无关紧要的地方,放一放,舍给他们也无妨。”
“只是这重要关口,咱们要牢牢握紧,若她的人闹起来,咱们要闹得更狠,务必摆出些委屈模样来。王妃已失了王爷欢心,再传出苛待旧仆的名声,只怕日后连门都没脸出,量她也不敢得寸进尺。”
众人齐声称是,又说了会话,就散了。
待到屋里只剩下母女二人,陈嬷嬷爱怜地看着女儿绯红未退的粉面,轻声一笑,她抚了抚女儿鸦羽般的鬓发,给忐忑的女孩喂下一颗定心丸:“婉儿放心,这侧妃的位置,定有你一席。”
“娘……”
小女儿心思和对母亲的孺慕感动纠纠缠缠,融成一声百感交集的娘,玉婉千言万语在口,撒娇般扑到母亲怀里:“娘,我害怕。”
“有娘在……”
陈嬷嬷刚开口,就被由远及近的沸腾人声打断,母女二人对视一眼,连忙起身,只见刚刚出去的人纷纷走回来,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怎么回事?”陈嬷嬷忙扯过最头的赵婆子问。
“不知道啊,出门没走几步就被撵了回来,说谁也不准走!”赵婆子搅着帕子,一脸骇色,“王妃动了府兵,好大的阵势!”
说话间,外面又连续涌进来两波人,挤挤挨挨,吵吵闹闹,原本还算宽敞的院子顿时摩肩接踵,仿佛整个王府的下人都被一网子捞了过来。
众人正莫名其妙间,便看见王妃陪嫁的两队府兵迅速散开队形,包围了院子。
一位华发玉钗的嬷嬷迈着标准的宫人步款款现身,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外:“噤声!”
她声音并不大,却有股不容置疑的威势,众人面面相觑,震天的声浪刹那止息。
那嬷嬷淡淡扫视全场,顿了两秒,才再次开口:“王妃稍后就到,还请各位在此处恭候王妃!”
陈嬷嬷盯着来人腰间的白色绦带,心下明了,此人是太皇太后的贴身之人。
大昭太祖皇帝崩逝时,曾传令,臣民守孝以日代月,不耽误百姓婚丧嫁娶,作为他的老娘——太皇太后,在薨逝前也同儿子一般,下了以日代月的喻旨。
如今太皇太后已薨逝一年有余,早过孝期,唯有老太太的身边人,才敢不遵喻旨,至今还为主子带着孝。
王妃亲至,还派了身份贵重的嬷嬷来传话,众人心里顿时咚咚打鼓,仿佛一群没复习的学生,被监考官直接按在原地,告诉她们,考试现在开始。
不安,惶恐,胆怯,害怕,羞赧……种种情绪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刚刚开会的众管事心虚尤甚,别人只是没复习作业,而她们,刚刚可计划着集体作弊!
公主仪制是我瞎编的,没有历史参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开会